柳如媚这番话,如同向沸腾的油锅中被注入了冰凉的冷水,公堂之上炸了锅。
所有围观的百姓皆哗然,所有人都禁不住私下议论起来,以前大家只是猜测,并不敢十分的肯定,可如今这番话被柳如媚当众说出,众人不由得不信。
百姓们看吴作贵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其中以鄙视嘲讽的眼神居多。
晓娴的眉头拧了起来,倒没想到柳如媚会使出这招来,看来她是做了破釜沉舟的决定,要和吴作贵拼个鱼死网破了。
晓娴看向吴作贵,倒要看他如何解决这棘手的问题。
饶是吴作贵已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还是让他有措手不及之感,而更多的是心虚和尴尬羞耻。
吴秉兴脸上先前满意的笑容早就敛去,原本满含睿智光芒的眸子中布上了阴霾之色。
“犯妇柳如媚,一派胡言,真是胆大包天,犯了错死不悔改,反而一错再错,因本官对你判决,竟然怀恨在心,说出这等侮辱之言来。犯妇柳如媚竟然敢污蔑当今的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来人啊,先将犯妇柳如媚押下去,重责三十大板,略施惩罚,让她好好清醒清醒。”吴作贵惊堂木一拍,黑着脸怒道。
“哈哈,我污蔑?吴作贵,我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你心中应该十分清楚,何必在那儿装模做样。今儿,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在人前将你虚伪的面具撕破。让咱们银桥镇所有的百姓们都瞧瞧,瞧瞧你吴作贵的真面目是什么。”柳如媚仰头脆声笑了好几声,而后咬牙切齿的骂着,心中好恨啊。
而后她甩开前来拉她的衙役。猛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吴秉兴的面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抬起头来。正色说道:“大人,求您替民妇做主,民妇死不足惜,只是在死之前,一定要撕下吴作贵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面具来。不然,民妇会死不瞑目的。”
她光洁雪白的额头赫然有了隐隐的血迹,这是方才磕头时用得力道太大的缘故。
吴秉兴眉头拧得更紧。看了眼堂上的吴作贵,眼中不满之色加剧。
“犯妇,你应该知道污蔑朝廷命官,可是死罪一条。你若能悔改,还尚有一条活路。”吴秉兴郑重的说道。
但他最不解的是柳如媚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她当天来到公堂之时,自己已经坐在这儿,并没有人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且按例,她也不该与胡刘氏等人关押在一起,她一人在牢房中,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呢?这不得不令他费解,难道说,是吴作贵告诉她的?
“大人,民妇清楚。大人,民妇先前所言句句是真实的。吴作贵刚来银桥镇没有多久,有一次去风雅居吃饭,见民妇颇有几分姿色,就利用手中的权力来逼着民妇与他苟合。民妇只是一介弱质女流,且夫君去得早。无任何倚靠,为了在银桥镇生存下去,只得从了他。
事后,他担心我会去告发他,就对我说了许多的甜言蜜语,更是许下了众多的承诺,他说他这一辈子只爱我一人,还要与我白头偕老云云。民妇知道他有妻室,这些话语只是玩笑之言,因此也无奢望成为他的妻。谁料到,他如今竟然翻脸不认人,对民妇如此的绝情绝义,令民妇实在是心寒,不得不将这事公诸于众,让所有人都晓得他的无耻与卑劣。”柳如媚认真的说道,并不时的抹着眼泪,好一副受了委屈的小绵羊模样。
但吴秉兴却对她极为反感,认为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儿,要是她真不从,吴作贵也定不敢真的胡来。因为日月朝的律法对男女私通这块甚是严历,特别是官员,只要属实,那可就是杀头的死罪啊。
吴作贵不可能不清楚,相信他就算再怎么垂涎柳如媚的姿色,也不会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儿来,那可是闹不好要掉脑袋的,他岂能不慎重。
且这两天吴秉兴也了解了柳如媚平日里的为人,知道她与多个男人的关系暧昧不清,对她更是厌恶之极。当然,不管是吴作贵硬上弓,还是柳如媚主动勾*引,只要他们俩人的关系是事实,那吴作贵就是犯了罪,罪不容恕。
他虽然如今已不是官,但既然遇上了这种有违伦理、有辱当官人脸面的龌龊事,他定要管它一管的。
“犯妇柳如眉,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本官与你之间清清白白,你休要在那里信口开河。本官行得稳,站得直,不怕你那儿随便沷污水。”吴作贵干脆走下堂来,对着吴秉兴恭敬的行了个礼后,十分生气的斥着柳如媚。
他脸上神色镇定在若,语气铿锵有力,一点儿也不像有心事的样子。这当然多亏了黄宛如在背后支持的结果,让他底气十足。
吴秉兴看了一眼吴作贵,对他也不由信了两分,复看向柳如媚道:“犯妇,空口无凭,你可证据来证明你所说的是真话。”
通奸这种事,除非是被当场捉奸在床了,让人有口难辨,否则想要令人信服,必须要有其他的证据。不然,那随意诬赖谁都成了。
柳如媚眸子里有了笑意,认真的点头道:“大人,民妇自然是有证据,否则也不敢说这种话的。”
“哦,证据何在?”吴秉兴问道。
“回大人,这样重要的东西,民妇自是不敢放在身上。不过,也幸好未放在身上,不然,昨夜就被人偷去了,民妇将它藏在家中了。”柳如媚忙应道。
吴秉兴看向吴作贵道,“吴大人,犯妇所言你应该听得十分清楚,她说有证据,你可有什么说的?”
“大人,学生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犯妇有证据,那学生令人带她回去去取即是,学生也正想洗涮这莫名其妙的冤屈。”吴作贵答道。
吴秉兴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让自己的长随陪着衙役和柳如媚一起去拿证据,他让长随跟着,自然是担心若吴作贵真有问题,那些衙役可能会在半路上将证据给毁了。
晓娴在一旁认真的旁观着,见柳如媚语气笃定自信,好像真的有与吴作贵通奸的证据一样。而吴作贵呢,也镇定自苦,一脸的委屈,好像与柳如媚真的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他们俩人到底是真的没有关系,还是有人的演技太好,让人看不出真正的心思来?
她轻轻嘟嘴摇头,没料到一起恶意商业竞争案,竟然牵扯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事儿来,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今儿的结局到底是柳如媚罪加一等,被判死刑,还是吴作贵乌纱落地,与柳如媚做一对黄泉野鸳鸯,晓娴表示拭目以待。
不过,从内心的一点儿私心来说,她希望是第一种结果,毕竟吴作贵与王南华的关系不错,且他也的确帮过自己。想上次的王春香事件,在没有真凭实据,全凭自己主观臆测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找借口推脱不去的,可他最后看在王南华的面上去了,并认真的帮了自己。因此,并不想见他下场悲惨。
很快,柳如媚和衙役们回来了,吴秉兴的长随去他面前复了命,并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他脸色变了变。
吴秉兴接过柳如@?媚递过来的所谓证据——一方雪帕,打开一瞧,是一首诗,他轻吟出声道:“吾观自古贤达人,爱你一生是真心,如今正好同欢乐,媚子巧笑值千金,修身善世本一理,远道悠悠日暮云!”
正侧耳倾听的吴作贵,忽露疑惑之色道:“大人,这首诗学生怎么听着如此的耳熟,若记得不错的话,这诗应该是学生的拙作,只是它怎地到了犯妇柳如媚的手中?”
他轻捊着短短的胡须,眉头紧拧,一会儿看看吴秉兴,一会儿看向柳如媚,眉目之间皆惑色。
柳如媚看着吴作贵如此的装腔作势,不由冷笑一声道:“吴大人,你可真会演戏啊。好啊,既然你记性不好,那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去年初我生辰那夜,你我俩人在床上一番云雨欢好之后,你将这方帕子送给我,说既是我的生辰礼物,也是咱们俩人的定情之物,要一生一世与我不分离。吴大人,想起来否?要不要我再将当时咱们俩人床上行欢的细节再说说呢?”
她脸上的笑容极尽嘲讽,同时更多的是得意,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拉个垫背的也不错啊。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哼!让老娘去做牢,你继续快活,门儿都没有,老娘就不信这样还不扳不倒你。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的轻佻放荡,与这事无关的东西莫要再说。”吴秉兴沉着脸,反过来斥责着柳如媚。
这不怨吴秉兴生气,他为人正直,洁身自家,作风正派,最最反感的就是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
像他这样男人在日月朝也是不多见的。
本来对柳如媚就没什么好感,如今见她当众说起与吴作贵通奸一事,不但毫无羞耻之心,反而还有些洋洋得意,甚至还想厚着脸皮说起那床上放荡事,吴秉兴直接将她和淫娃荡妇划了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