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官道上,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驶来,赶车人不时扬起皮鞭抽打在马身上,迫使那马匹愈发迈动四蹄飞速奔驰起来,道两旁的蓊郁树木很快自眼前掠过,被远远地抛在后头。ai緷赟騋
赶车人是一名身材高大,面部神情呆板的男子,一身灰黑劲装包裹下的腰背壮实有力,大手拽着马缰绳,伸直的手臂上,肌肉虬结偾起。马车内颠簸得厉害,然而半卧在靠近马车后壁座位上头戴黑纱斗笠的女子却彷如未曾察觉一般,正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书,悠哉地看着。女子一身黑色劲装,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
马车经过一个弯道,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赶车人直接拽着马缰绳朝右方那条道上驶去。行了约摸半个时辰后,女子放下书,淡淡道:“烈,照这般赶路,还要多久方能到达水泉镇吗?”女子声音不大,几乎隐没在马蹄声与车轱辘的吱嘎声里。
然而,男子的听力异常灵敏,机械呆板的声音随即传来,丝毫不受杂声的影响:“回主子,怕是要到酉时左右方能到。”
“好吧,我先小睡一会儿,到了喊醒我,你家主人我带你去水泉镇泡汤解乏!”女子黑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待此间事了,咱们再回一趟流岗镇,那什么兔子的……”
“福星兔。”
“对,福星兔,咱们再去买一百只来,回头还是卖给鹿岭州的知府大人。”
“但凭主子做主。”
“那个说故事的姑娘叫什么来着?”
“莫大溪。”
“上回的故事你说得不够煽情,这回再听听莫大溪说的,仔细着揣摩,回头再说与那知府大人听。”
“是。”烈呆板的表情又一次出现裂痕,上回说故事,他已经尽最大努力去煽情了,岂料,他不煽情还好,一煽情,那知府大人当下便拿起茶盏泼了他一脸冷掉的茶水,之后居然未给银钱便收下了那一百只兔子点心,还说是主子孝敬她的。主子倒好,非但不怪那知府大人私吞白兔点心,反倒怪他说故事说得不够煽情。
“知府大人近来过得太过安逸了,想来无聊得很,这回你务必要说得让她痛心疾首,潸然泪下。”
“是。”烈呆板表情上的裂痕更大了。
水泉镇,尚善若水按摩馆。
未时二刻,男汤女汤两边各有人在痛呼哀号,前来泡汤的男女两拨人皆愤恨咒骂吵闹起来——
“什么烂客栈,池底居然还有刀子,这是想要害死来泡汤的客人吗?”
“又一家黑心的,今日不给咱们一个说法,咱们决不罢休!”
“对,决不罢休!咱们到外头去,要让这水泉镇的所有人都来给咱们评评理,泡个汤居然还受伤了,这不是让咱们受罪吗?”
“这样的狗屁客栈还开什么开,赶紧关门了事!”
“不是客栈,改成按摩馆了,换了新主人了!”
“管它是客栈还是按摩馆,今日我朋友受伤了是事实,我倒要看看这里的新主人有多能,若是不能给个说法,我等定要闹得她鸡犬不宁,不行咱还可以去告官,左右那县衙府离咱水泉镇走路也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到达!”
“对,就这么办!太黑心了,我们不过是想好好泡个汤,居然遇到这种事,这口怨气不发出来,老娘的心里不痛快!”
说话间,女汤这边的七个女的皆穿好衣服,有一个扶着那个受伤的,其她人便跟在后头,骂骂咧咧地离开,不多会儿,按摩馆外便传来他们闹腾的嘈杂声。
莫黛抿着唇,改了主意没有立时去到馆外,而是走到女汤边上查看。
她脱了鞋,白皙的裸足踏在青石板上,莫黛每走一步,青石板两侧生长的花花草草便如有风拂过一般,纷纷朝她的双脚靠拢来,原本枯黄的小草转眼变绿,原本打着骨苞的小花瞬间绽开花朵。
莫黛自然也发现了,自打香肌果与她同生之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便更甚了,就连莫小羽和莫小翼那两个小的都察觉到她比以前更香了,特别是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灵气直接散发出来,平日里那两个小的极喜拉着她的手或是依偎在她的颈侧,而今她光着脚,那些小花小草自然能够感受得到。
莫黛来到女汤的池岸边,见到一株开着紫蓝色花朵的小花的叶片上沾着几滴暗红的血,她蹙了蹙眉,从袖内拿出草纸沾了水试图擦去那些有碍观咱的暗红血迹,那小花在她的碰触下立时又抽出几个嫩绿叶片,花开得愈发明艳起来。而就在这时,她忽然从花的身上获得一些灵识,那灵识便是花的所见所闻。
莫黛按照花告诉她的方位,精准地从池底摸出五嵌进岩缝间的锋利刀片,每枚刀片长短不一,最长的有五寸,最短的也有三寸,好似是由一把长刀截成的,分布在女汤池底部不同的位置,由于池水里的氤氲热气再加之池底的岩石与那刀片的颜色相似,若是不知情的,稍不留意便会被伤。同样的,莫黛也来到男汤池这边,通过花的灵识找到了四枚刀片。
莫黛下池子寻找刀片时是直接穿着衣服下去的,是以,当她从男汤池湿淋淋地爬上来时,正巧碰到抱着一摞巾帕路过此地的尚同,将他吓了一跳。
“莫,莫姑娘,您,您这是……”这里可是男汤啊,莫黛怎会从男汤里爬上来,若是再被客人瞧见了,可就坏事了!
“不是有人的脚被划破了吗?我便亲自下来体验一回,我可是将这池底走了个遍,若是真有利器在池底,没道理我的脚却完好无损吧!”
莫黛并未将自己找出的那些刀片拿出来,虽然她不想怀疑尚水一家人,但事情发生了,而且据花的灵识所讲,昨晚便有一蒙面黑衣人在池子里动了手脚,那黑衣人身份不明,只知是个女人,且对这男汤女汤甚是熟悉,而对这间客栈里的汤池子最熟悉的人非尚水莫属。
尚同惊讶,同时也为莫黛的胆识感到佩服:“原来如此,那莫姑娘您赶紧去换身衣服,虽然现下天气有些炎热,但还是要当心莫要受凉生病了!”
尚同说话的语气甚是温和,倒与他粗犷的长相有些不符,莫黛能够感受到他话里的好意,遂对他笑了笑:“多谢尚二公子挂心了,我这便去换身衣服。”说着便走回女汤那方的竹屋内,那里有备用的衣物。换好衣服后,莫黛又想到其他的混汤和单汤,于是又走过去逐一探查了一遍,好在那周围的花草灵识里并无黑衣人动手脚的的信息。
当莫黛来到大堂内时,见到那帮人围在按摩馆外吵吵着,有的说要她按摩馆赔偿一大笔银钱,还要她这个按摩馆的新主人跪地向他们道歉,还有的说赔钱太便宜她了,非要去告官将她这按摩馆给封了,更有的说她根本就是个大恶人,要将她赶出水泉镇。
萧笑与尚水气得与他们理论,但她们两个人哪里吵得过一群人,而尚水的两个相公和两个儿子则站在门边,以防他们像之前那拨人一般突然闯进大堂来砸东西。
当莫黛走出去时,有人高喊道:“啊,管事的出来了!”
莫黛扫了一眼那帮人,见那被伤的一女一男居然就这么任脚底的血流着,并不包扎,好似要让围观上来的镇上行人切实看到证据似的。
“萧笑,快去拿酒和布过来替那受伤的二位包扎伤口,那二位的血流得够多了,得吃多少鸡蛋才能补得过来?”莫黛第一句话不是为自己争辩,也不是训斥那些吵嚷之人,而是让萧笑帮人包扎伤口。
众人有些傻眼,包括萧笑和尚水一家人也都有些惊讶,不过萧笑向来信服莫黛,赶紧听命去找酒和布过来,而这时尚水也从大堂的置物柜里摸出一瓶金创药递给萧笑。
当萧笑走过去要帮那二位包扎伤口时,他们居然不让萧笑近前,非说要留着伤口让莫黛给个说法,担心他们若是接受萧笑的包扎了,说不准莫黛便会就此耍赖不认账了。
莫黛有些被气笑了,左右伤口又不在她身上,他们要作践自己便作践去吧,吓唬谁呢?
“诸位说我馆内的汤池子里有利器伤人,这点着实让我感到困惑,想我这按摩馆才刚开业第二日,昨日来了那么多客人泡汤,为何就没有发生一起类似事件?你们可有证据表明你们脚上的伤口确实是在池子里划的,而非你们自己不小心割伤的?”
“真是可笑!现下便要抵赖不认账了吗?有种你就将池水放掉,让我们大家伙去找找看你们的汤池子到底有没有利器?”那受伤的女人气愤地说道,“若是有你怎么说?”
此女年约三十,长得一副粗脸老实相,看来便是最寻常不过的镇上百姓,围观者首先便是心向着受伤的她多一些。
“若是有,我不但赔偿二位每人五两银的医药费,更会跪地向你们磕头认错,完了,我还会关闭按摩馆,从此离开水泉镇!”
“好……”那帮人正欲兴奋地欢呼,却被莫黛打断。
“等等,我的话还未说完。刚才我只说了我馆内的汤池子里有利器,我会怎么做,但若是没利器……”
“不可能!”受伤的男人忽然大声说道,此男年龄亦是三十左右,个头只能与一米六五左右的莫黛差不多高,一张脸也是普通得很。
“为何不可能?”莫黛跟着反问。
那受伤男人一怔,随即梗着脖子硬邦邦道:“……我,我的脚都受伤了,还能有假不成?”
“这位大叔莫急!”一听莫黛喊他大叔,受伤男人的脸登时拉得老长,什么大叔,他才二十好不?不过莫黛可没工夫照顾到他的心情,继续道,“我现下只是就事论事,想事先与诸位说清楚,若是没有利器,那你们便是上门闹事的,对于上门闹事者,前头我都只是打一顿便了事,但这回我改主意了!既然你们有胆来坏我按摩馆的名声,那就休怪我莫黛无情,这回我定要将你们全数押到县衙去,请县官大人还我公道!你们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的,又有何目的,届时你们不招,便大刑伺候,招得不实,依旧大刑伺候,至于是何种大刑,左右不过是断个手脚,穿个琵琶骨,烙铁烫个皮肉,竹签刺个指甲,灌个辣椒水,盐水皮鞭抽上一抽什么的,丰富多彩,应有尽有!”
莫黛将沐千澈曾经说过的一些刑罚搬过来,听得那帮人一愣一愣的,而这时那个受伤的女人则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休要在此吓唬我们,我们的脚在你家汤池子里被割伤是事实,你抵赖不了,你不会是不敢让我们去查看你家的汤池子吧!”
“好,我便让你们去看!”莫黛回头看向尚水,“尚姨,我们过去将池水放了吧,我莫黛行事光明磊落,今日便让这帮人看一看我们馆内的汤池子到底有没有问题!”莫黛是冲着那帮闹事者说的话,只是眼睛却紧盯着尚水看,待发现她除了一脸肉痛好不容易烧好的水要被放掉以及对闹事者的愤恨外,并无心虚的神情,莫黛想,尚水应该不是那个黑衣蒙面人,当然,也可能是她藏得深。
尚水并未察觉到莫黛的心思,听命去放掉水,而那帮闹事者并一些围观者也便来到男汤女汤,只是,任凭他们在池底左摸又摸就是未找到利器。那受伤的一女一男急了,不可能啊,刚才明明就有利器的,怎会不见了呢?
有一个瘦高的女人急了,从袖内又摸出一枚刀片来,她暗自庆幸自己考虑得周到,并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假意蹲下身继续寻找利器并适时地将其嵌进岩缝内。
然而她的手腕却忽然被莫黛捏住,阴恻恻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这位大嫂,能告知我们你刚才正在做什么吗?”莫黛说着,忽然一把撕扯掉她的衣袖,而后倒过来抖落两三枚刀片在地。
众人呆愣,而那个女人居然反咬一口,指着莫黛叫着:“是她,是她诬陷我的,我也不知袖内为何会有……”
“你不知吗?那我便让你知。”一道低沉醇厚的男音打断了那女人的话。
莫黛心下一喜,立时回头朝来人看去:“千澈,你来了!”他这是出诊回来了吗?
沐千澈点点头,走到那瘦高女人面前,捏住她的下巴,从袖内摸出一粒黑色药丸塞进了那女人的嘴巴里,逼迫她咽下去,而后淡淡道:“刚才给你吃的是能让你说实话的药丸,说实话便不会痛,说谎话便会肝肠寸断。”
众人一听,不由地纷纷倒抽气,居然还有这种药吗?忒可怕了!
“说,何人指使你们来的?”
瘦高女人也被吓了一跳,毕竟沐千澈仅是捏着她下巴便让她动弹不得了,这样的高手她还从未见过。但她并不信世间会有沐千澈说的那种药,是以她不以为然。
“你们在问什么,我不明白,我只知,是她,”瘦高女人依旧愤怒地指着莫黛道,“是她诬陷我的,那刀片不是我的,是她趁乱放在我身上的!”睁眼说瞎话不过如此,岂料她才一说完,肚子便绞痛起来,当真如沐千澈说的那样肝肠寸断了。
瘦高女人痛得抱着肚子蹲在地上,而后实在忍不住竟倒在地上蜷缩起身体,嘴里呼痛哀嚎着。
“你们,说是不说?”沐千澈又转回身看向那二个脚底受伤的人。
“说,我们说,是泉汤客栈的老板娘指使我们的……”
然,他们还未说完便被莫黛打断。
“千澈,给他们也各喂一颗药丸,每回上门闹事都说是泉汤客栈的老板娘,一回两回我倒是可以听一听,但第三回还来这套,真当我们是傻的吗?”
沐千澈点头,正欲上前,却见那些来闹事的全都噗通跪在地上求饶,但求饶归求饶,就是不说是谁指使他们来的,只说是他们自己缺银钱用,想出来诈点银钱用用。
“既然不说,那便捆起来扔到县衙吧,外头有马车!”沐千澈一说完,萧笑便很快找来数条麻绳,与尚水一家人麻利地将那些人捆了起来。原本还跟来围观的镇上人此时早溜之大吉了,原本他们就觉得这帮人是闹事的,只是这帮人长得不像痞子,故而才让他们一时间被迷惑住了,但结果这帮人果然还是闹事的。
尚水看着被捆绑起来的闹事者,不由地感叹一句:“这间客栈还真是命途多舛哪!”
莫黛将沐千澈拉进竹屋,给他看那些从池底搜出来的刀片,沐千澈将那些刀片排列在一起,发现这果然是一把长刀截成的,截口甚随意,不像是出自工匠之手,更像是这帮闹事者临时起意随性截的,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对了,你给那个瘦高的女人吃了什么?”莫黛有些好奇,因为那女人自打吃了那东西后便一直呼痛。
“泻药。”
“呃,会不会直接泄出来?”莫黛有些担忧,千万不要在她这按摩馆里泄呀!
沐千澈怔了怔,明白了莫黛的意思:“不会,要半个时辰后才会泄。”
莫黛松了口气,忽而又道:“千澈,你说外头有马车,是谁家的马车?弄脏了没事吗?”沐千澈是要将这帮人送到县衙去的,虽然可能查不出什么来,但总得让他们得到一个教训。不过,若是半个时辰的话,那瘦高女人岂不是要泄在马车上?
沐千澈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登时也有些犯难。
莫黛便问:“有解药吗?”
“有。”
“多久见效?”
“服之即见效。”
“那就先喂他们一人一颗泻药让他们肚子痛,待快要泄时再喂他们解药好了。”
沐千澈觉得可行。
临走时,沐千澈有些愧疚道:“对不起,给你找了一处麻烦之地。”
“是啊,是有些麻烦。”莫黛蹙眉道。
沐千澈更愧疚了:“不然,我再重新找一处,这处便转手卖了吧!”
“不要!且不说现下还有谁敢来买了,便是有人敢买,我也是舍不得的。我好不容易才将这客栈改建成按摩馆,我可不想才开业二日便被迫关门了,这不仅是将我们的努力付之流水,更伤了我的自尊心!”莫黛一边说,一边偷眼觑着沐千澈,本意是故意逗他的,见他简直愧疚到不行时,心里又有些不忍。
于是莫黛趁四下无人,便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下意识地避开,莫黛也不在意,再次去拉,却再次被避开,当莫黛第三回去拉时,沐千澈直接飘走了。
见那马车驶远,莫黛不由地望天,耍流氓未遂的憋屈心情她现下是体会到了。
由于那一拨人的闹腾,按摩馆这一日便没了生意。虽然没生意,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原本被放掉的池水,现下还是得要重新烧来放进去,于是尚达尚同便忙了起来。萧笑索性也不在大堂候着了,直接跑到莫黛的竹屋内与她聊天。
酉时,汤池子里的水才重新放满。
莫黛和萧笑今日均不愿早回家,莫黛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了,但仍然对许韶林殷切的目光感到慌乱,而萧笑则是害怕回去后又被萧笙和许韶林逼问尚家两位公子的事情,午时回去取饭时已被逼问过一回,她是拎着装饭的竹篮仓惶逃出家门的。
但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愿,她们还是要回去的,她们晓得许韶林他们一定做好晚饭等着她们了。莫黛叹了口气:“萧笑,回吧。”
“嗯,回吧!”萧笑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
可这时,居然有客人上门了,当尚水笑眯眯地领着一名头戴斗笠黑纱的女子进来女汤这边时,萧笑和莫黛不由地对视一眼,行吧,接待完这人后便回去。
萧笑热情地上前替那女子捧着衣服,待那女子一丝不挂地走入水中时,萧笑又不禁暗暗咂舌,并直觉将莫黛与此女做比较。此女比莫黛高上一个头,宽肩窄腰,那手臂和腿修长而有力,身上无一丝赘肉,该饱满的地方饱满,尤其是那臀,啧,与莫黛有的一拼。形容莫黛,萧笑一直会用美这个字,是真美,清秀俊雅,尤其是身上会散发着天然的体香。而形容此女,萧笑则更愿意用飒爽英姿这个词,莫黛的细腻美她是修炼不出来了,但此女的力量美却可以尝试一下,此女才是令众多女子羡慕嫉妒恨的真女人啊!
萧笑捧着衣服痴痴地望着那女子步入池水而后坐入池内,两手臂随意搭在青石板上,胸前的丰满随着池水的晃动而若隐若现,此女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随性不羁的气息。
赵英姿见萧笑一直捧着她的衣物痴痴地看着她,傻傻的模样甚像她家里养的那只卷毛犬阿笑,于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朝萧笑勾了勾食指。
萧笑见赵英姿居然冲她笑了,这一笑将她的魂儿都给勾走了,傻愣愣地便朝赵英姿走了过去。
“姑,姑娘,请问有何吩咐?”萧笑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小二娘身份。
赵英姿示意萧笑蹲下身,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叫姐姐!”
“姐,姐姐!”萧笑忽然便脸红起来,眼神左瞄又瞄,最后还是要瞄到赵英姿的脸上去,赵英姿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然甚像她家的阿笑,那害羞以及那眼神瞄来瞄去的的小模样像极了。
“阿笑!”赵英姿忍不住唤出声。
萧笑一愣,这女子怎会知晓自己的名字的,而且还叫得如此亲昵?萧笑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感到兴奋,于是欢快地应道:“哎!”
萧笑这一答应,赵英姿也不禁一愣,随即便笑喷了,不停地拍打着岸边的青石板,这丫头忒好笑了,怎会有如此好笑之人?
“姐姐?”萧笑眼瞅着女子笑得花枝乱颤,波涛汹涌的,眼睛便左瞄又瞄,最后又直勾勾地盯在了人家的胸前拔不开。
赵英姿终于笑够了,于是一边伸手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一边再次冲萧笑勾了勾手指,萧笑本就是蹲着的,这会儿便又朝女子身前挪了挪,然后听那女子说道:“阿笑,手!”
萧笑一懵,什么手?难道是要摸她的手吗?
赵英姿摊开自己的右手掌心,又道:“左!”
萧笑试探性地将自己左手搁在女子的掌心,赵英姿差点没忍住又要爆笑出声,接着道:“换,右!”
萧笑这回明白了,急忙撤回左手,再将右手搁在女子的掌心,一边按照女子的吩咐去做,一边还在想着,这女子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怎会与她玩起这等三岁娃娃才玩的游戏?
赵英姿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萧笑不明白这女子好端端的怎么又忽然大笑了,不过女子笑得挺豪爽也挺好看的,她便姑且与她一起笑笑吧。
一见萧笑也跟着她一起傻乎乎地笑了,当真便如她家的卷毛犬阿笑一样憨态可掬,一向爱犬的赵英姿没忍住,一把搂过萧笑的脖子,亲上她的唇角。
虽然那女子只亲了一下便松开,但萧笑还是傻眼了,脑子里霎时间有万千蜜蜂在嗡嗡飞着,每只蜜蜂最后都化作亲她的那个女子的嘴唇。
赵英姿泡够了便问萧笑:“阿笑,我瞧见你们这里的名字叫什么按摩馆的,所谓按摩是指什么?”
萧笑此时仍然云里雾里的,只听得女子的声音自千里之外传来,于是她便道:“按摩便是在你一丝不挂的身体上按一按,摸一摸!”是这样吧!她不识字,当初莫黛介绍时她也没仔细听,反正当初莫黛替她按摩时就是在她光裸的背上按一按,摸一摸的!
“哦?这样吗?”赵英姿微眯起精厉的双眸,莫非是新的调情手段?于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那我便来试一试这按摩的滋味如何吧!”
当萧笑将赵英姿领到竹屋内时,万事俱备,只欠赵英姿这一大块肉趴在木榻上了。萧将人领来后便离开了,走的时候脑子还是乱哄哄的,在入大堂时,一头扎进了尚同的怀里,这才彻底回神,回神后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她被一个女人给吻了,而且那还是她要献给未来相公的初吻!
赵英姿看着莫黛,觉得甚是眼熟,直到趴卧上木榻时才猛然想起来:“你叫莫大溪对不对?”
莫黛一怔,随即便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麦色肌肤,五官甚是英朗俊美,一双狭长的眼眸精厉逼人,嘴唇微薄,身材便如现代的平板模特一般高挑苗条无一丝赘肉,但却浑身透着蓬勃的力度美。莫不禁黛暗叹,此女才是女尊世界中令人称羡的美女吧!
“不好意思,莫大溪是我的孪生姐姐,我的名字叫莫黛。”莫黛很快便回神应道。
“哦?”赵英姿疑惑地望着莫黛,眼前的女子确实是莫大溪,她不会记错,只是气息上却有改变,总感觉好似比莫大溪要更好看,更有韵味了,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是改变不了这么多的,便是相貌变了,但气息却不会变,是莫大溪的妹妹倒也能说得通,“你与你姐姐长得可真像呢!”
“外人都这么说。”莫黛依旧笑着应道,手上却已经开始按摩了。
“你姐姐会说故事,你会吗?”赵英姿又问。
“尚可,不过不如姐姐说得好。”莫黛的手劲由轻渐重,提醒赵英姿道,“姑娘,我要开始用力了。”
赵英姿终日习武,压根儿没将莫黛的这点手劲放在心上,正想让莫黛说个故事与她听时,忽然便闷哼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又一声,偶尔忍不住了还会申吟出来,但渐渐的莫黛的手劲又小了,只感觉她的那双手摸得她甚是舒服,再加之她低头俯身间身上散发出的馨香气息,只勾得她心里痒酥酥的,一股冲动自脚趾尖爬上来。
赵英姿不是没有过男人,而且还有甚多,个个皆是貌美婉约的,是她中意的类型,但从没有哪个像莫黛这般只是凭借一双手便勾得她欲望蹿升的,她忍!然而,她平日里明明就是一个自制力超强之人,可眼下她却在莫黛的那双手以及那诱人的香气下,冲动濒临灭顶,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让她扑倒莫黛。
终于,赵英姿化身为禽兽了,猛地捉住莫黛的手腕,并在她尚未有所反应之时,便如对猎物窥伺已久的猎豹那般凶猛地将莫黛按压在木榻之上,眸内燃烧起深重的欲火,浑身散发着野兽般危险的气息。
莫黛一时有些呆愣,随即便反应过来,眼角的余光瞥见木榻边竹桌上放着的一盆仙人掌,心里安了,于是淡淡地对赵英姿说道:“姑娘,我可是女人,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闻言,赵英姿头皮一麻,随即便邪肆一笑,低下头轻咬她的下巴,暧昧地在她耳畔喘息着:“女人吗?我瞧着不像,我的身体可是只会对男子有反应的,而今却对你有了反应,你说这是为何?”
莫黛暗暗翻了个白眼,为何,因为你是个变态呗!
“因为你其实是个男子,对不对……”赵英姿说话的同时,一手便扯开莫黛身上的衣衫,然后当她见到莫黛胸前的部位丝毫不比她的小时,她忒么有种被雷劈,且被万箭穿心的感觉!
莫黛一用力反手抓住赵英姿猛地将她翻倒在木榻上,膝盖压着她的腹部,两手捏着她的腕骨,轻飘飘道:“姑娘,出门在外要懂礼,不要让你爹娘在家担心,刚才你若是继续对我无礼,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届时你英俊的脸蛋,你傲人的丰满,你平坦的小腹,以及充满弹性手感超好的浑圆臀部便统统会变成马蜂窝,明白吗?”
赵英姿自出生以来还是首次吃瘪,愣愣地躺在木榻上,任莫黛的膝盖毫不怜惜地压着她的小腹,她的眼睛却是盯着莫黛俯身下来是不是晃动的胸口上,然后猛一抬头张嘴……
紧跟着“啪”地一声巨响,赵英姿被莫黛甩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够狠,瞬间便让她的俊脸肿得两寸高,莫黛甩完巴掌后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原来与香肌果同生后,她的力气又再度飙升了。
而赵英姿则侧卧着一丝不挂的身体,一手撑着头,一手摸着肿得半高的脸颊,邪邪地笑着:“莫黛是吗?我中意你,我要把你收进我赵英姿的后宫!”
莫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我只对男人有兴趣。”
赵英姿不要脸地眨了眨眼:“放心,我的后宫里除了你一人,其他全是男人,任你挑选,要多少有多少,你只要伺候好我一人,我便让所有男人伺候好你,怎样,考虑考虑吧!”
“不好意思客人,今日打烊了,明日请早吧!”莫黛说完,整了整身上的长衫便走出竹屋,走到屋外后又不禁提醒道,“别忘了付钱!”
赵英姿在竹屋内继续不要脸地喊道:“我今日便在这里住下了,明日来了我要让你帮我按摩一整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前有一拨闹事者,后有一女中大变态,今日果然是大凶之兆吧!
当莫黛来到大堂时,萧笑已经在等着她回家了,可巧的是沐千澈居然来了,莫黛刚才的不快随之便消去,笑着迎过去,声音里洋溢着欢喜:“千澈!”
萧笑一听,头皮便跟着一麻,好甜的嗓音,看来莫黛是完全被沐千澈给吸引住了,好了,她还是自己先走吧,免得打扰了那二人!
萧笑正欲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呆板的男子声音:“请问小二娘,我家主子还在泡汤吗?”
萧笑转过身便见到了一张呆板的男子脸孔,然后她忽然有了印象:“啊,你,你就是那个一次性买了一百只福星兔的大块头,对吧?”
烈虽然长得高大,但还是反感别人称呼他为大块头:“我叫烈,是我买了那一百只福星兔。”
萧笑也觉得自己说话唐突了,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烈公子,是我冒犯了!”
烈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当然,他的表情却是从始至终都未变过:“请问,我家主子还在泡汤吗?”
“啊,现下已经不泡了,想是按摩的太舒服以至于睡着了,我去帮你看看吧!”萧笑抓了抓后脑勺笑道,一遇见身材高大的男子,她就不受控制地犯傻。
萧笑很快便跑了回来,尴尬地对烈说道:“烈公子,你家主子说她今日要住在这里了,让你去准备晚饭!”烈二话不说,很快便走出大堂消失在门口。
莫黛与沐千澈此时正等着萧笑一起回去,萧笑这时也不好推辞了,便笑着朝那二人走过来。
途中,沐千澈说那县官大人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将那十多人打了一顿便放了出来,日后可能还会遇到闹事的,他想好了,他还是留在按摩馆比较好,如此他也比较放心。
莫黛一听觉得这主意甚好,便想着为沐千澈在按摩馆里也建一个竹屋当做药房,他可以在里头替人看诊,一来他会功夫可以当按摩馆的护院,二来他看诊也可以赚钱,三来嘛,她可以就近看到他。
莫黛正欢喜地想着,忽然听萧笑道:“莫黛,你还记得吗?那个姐姐便是当初一次买了我们一百只福星兔的那个!”
莫黛忽然便想起了赵英姿的那张邪肆的笑脸,以及她霸道变态的宣言,好心情瞬间消失了。
“赵英姿看起来就不简单,又是一个大麻烦!”莫黛有些气闷。
沐千澈忽然顿住了身形,莫黛察觉到他的异样,心里直觉有些不安:“千澈,莫非,你认识赵英姿?”
良久之后,沐千澈才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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