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墨,楚江开记住了这个名字,也记住了这个人。
而此时的汪墨却显示换了个人一样,不仅满前忙后的整理王翰的身体和衣衫,是不厌其烦的向周围的几人指点这什么,全然没有刚才的冷漠画风。
傍着一众人摆弄好王翰的身体,又对众人逐一解释着什么,忙活了大半天,仿佛是在中天门里替弟子仔细讲解的磨叽师父,完全忘了周围还有好多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忙活完这些,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重新提振了精神,还没忘了将自己的灰色长衫也整理的一板一眼,最后,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中年书生模样的脸堂也慢慢恢复踏进这条长街时的冷漠。
周围的几人看到汪墨师尊的状态,配合着围坐在了王翰身体的周围,安静的等汪墨落座。
汪墨所在的位置,无疑就是几人围坐后形成的简单阵法的阵眼。他也在端坐后,率先闭上了双眼。
王翰平躺的身体上,胸腹之间,平放着那面曾经提溜在汪墨手中的铜锣。
'雅园小筑'二楼的轩窗后面,楚江开看到那面锣心里不由的一阵阵发紧。''姑姑,我能感觉到那面铜锣中有很渗人的气息,不知道这个叫汪墨的家伙,会不会用它拉对付我们。''
木小婉笑了笑,“傻小子,他压根就不会对付我们,王翰死不了,他在我们身上感知不到'中天正气',那柄归于砚说开了也不是你的错,他还有什么理由对付我们呢?”
楚江开也陪着笑了笑,“姑姑说的是。”
但他小的并不自然,因为他的手中还攥着一枚细小的绣花针,他不能确定这枚秀花针和王翰有没有关系,但为了小心起见,他还是让这枚针钻入了自己的手掌,顺着零落去往丹田的位置。
丹田似乎嗅到了什么,瞬间变得兴奋了起来,淡蓝色的雾气围着内里的淡金色欢快的翻滚着,而淡金色的内里,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楚江开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丹田的反应带动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了起来,楚江开暗自骂了句,该死,今天这是怎么了,小半天时间,已经颤抖了好几次了,总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可仔细想想,应该不至于啊!姑姑刚才还说已经上道了,难道上道了身体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枚绣花针终于没入了丹田中,浑身的颤抖也消停了,楚江开平福路一下心情,目光回到了楼下街面上的那群人之中。
这时候,王翰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血色,他的身体其余部位,正有一缕缕的热气钻出来,带着些许的汗味,淡淡的臭。
而他胸腹间那面铜锣上,此时静静的停着一枚鸡蛋大小的金色弹丸。
楚江开没有看到这玩意儿是怎么到那面铜锣上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
只觉得应该很有些来头,不然的话,姑姑木小婉也不至于瞪大双眼就这么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还有夸张的张开的嘴。
“姑姑,那是一颗什么厉害的药丸吗?金灿灿的,不会是黄金吧?”
木小婉咽了咽口水道,“你刚才发傻了?没看到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吗?这是他的金丹,没想到他会突飞猛进的这么快。”
金丹,这个字眼楚江开还是有些印象的,修行的第三重境界。至于更多的,楚江开就不知道了。
之前,他总以为这些都是传说而已,而像王翰这样能施出双华的人物,已经在他认知中就是最顶尖的人物了。
没想到,幕布掀开,露脸的人物,一个比一个让他惊叹。马将军走走路就能吓灭了半条街的灯。可自己的师尊竟然一点都不怵,虽然败给了对方,但听样子也是第一次败。而在准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自己的这位姑姑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结果了王翰的性命,虽然他中毒不轻,但毕竟是真正的仙师啊!
再后来,自己毫无征兆的做了一场梦,就这么上道了!
可是上道归上道,自己还是那个一问三不知的楚江开,虽然从今往后,很可能不会再是以前的碎催角色了,但上的这条道,他一无所知。
不过总算溜了一线生气给王翰,万幸没有将所有的路都堵死。
而且,这个叫汪墨的家伙,似乎还和在场的几位有点旧。
有旧,就有了回旋的余地,有旧,就不会轻易的撕破面皮。
但楚江开似乎忘了一点,汪墨,他念不念旧。
汪墨持续的又真气帮助王翰梳理着体内的经络,一点点的唤醒着他的生机,出手的人啊总算没有赶尽杀绝,还给他留下了一缕气息。当然,如果是普通人,或者普通的修行者,汪墨都不会耗费这样大的代价去救他。大那他是王翰,是中天门最看重的年轻才俊,不能不救。
不过话说回来,汪墨自己的心里也有些打鼓,这样一个不谨慎的年轻人,到底值不值得中天门悉心护佑?到底算不算的上才俊?
汪墨看着铜锣中自己那颗金丹,那是求道百年的结果。
金丹,修行者中十之八九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中天门号称大陆最大最强的修行门派,但能到了金丹境界的,又有几人?这句话是门里的低级弟子自嘲时惯用的一句,他么大多数也就随口说说。
但汪墨知道,这个数字是六,整个中天门,金丹修士只有六人。
可就是这样,在这片大陆,已经是最顶级的存在了。
金丹之上的诸多境界,一位都没有出现过。
王翰终于动了动,汪墨知道,这位天之骄子,算是缓回来了。这样,自己的这趟值司,算是完成了一半。
他缓缓的施法,收回了金丹。
金丹虽然只有外放才能显出最大的威力,大那我们总是固执的认为,辛辛苦苦培育了百年的玩意儿,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丹田中才是最稳妥的。
收回金丹后,汪墨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到了实处。
他起身朝着四周的夜色中拱了拱手,“正所谓,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汪墨离开这云崖镇也已有百年之久,今翻归来,是出这金丹手段,无非也就是咋故人面前卖弄卖弄,更在这仙界山脚下,还多了一层叫板的意味,还望大家莫要耻笑。”
“当年我离开云崖镇去往中天,个中的缘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汪某就不赘述了,今天呢,也总算是一雪前耻了。”
“汪某也知道,周围有我的老友,也有仙界山暗中探看的人影,烦劳告诉山里的那位一句,当年被他们拒之门外的汪墨,大道小成,择日定当上仙界山一叙,还望莫要再次被举止门外才好。”
'嗤嗤',木小婉笑出了声音。
“汪墨。你这算哪门子的大道小成?你这应该是大道得证了,好家伙,金丹修士,大陆一共才有几位?中天门只怕现在是你说了算吧?这样也好,故人正好有事相托。”
“阿开,你道姑姑身边来。”
楚江开靠了过去。
“汪墨,你看仔细了,这是我的侄子,叫楚江开,他今天上道了,根骨也还不错,不如你就带回中天门替我**一番吧,兴许今后也能大道得证也未可知,你说呢?汪墨仙师?”
汪墨皱了皱眉头,没有答话。
他的目光落到了轩窗下面的那道身影上。
“马朝,你和杜休既然你都受伤颇重,不如先回去吧?”
“我不急。”马将军面无表情,提手指了指上面的轩窗,“我不回西塞了,我要去牧云湖,我等她一起回去,你们说你们的,既然都不愿意坐下来谈谈,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反正我也没怎么存在过。”
“还是老样子,你看看,大家都在变,我听说你咋西塞读书百年,以为总会变得通情达理点,没想到,除了看起来像个读书人,骨子里还是你自己。”我们道。
“做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的,也不用装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自由自在,我知足了。”
“我也知足了,百年前的约定,我总算是那个走的最好的人了。”我们道。
“谁说的?”木小婉不忿道。
我们眼神里多了一点寒意,他抬头的时候,身上的那间长衫也跟着轻轻的颤动了起来。
“小婉,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逼我,人这一生,沟沟坎坎是免不了的,同心同德更是一种传说,我们四个,我也知道做不到同德,但毕竟有那么一段过往,同心一点,应该是不难的,何必这样呢?”
木小婉轻轻的摇摇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还要苛求呢?”
汪墨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听你的。”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当街的人群中传来了一声惊呼,“汪仙师,王翰身体里,没了。”
汪墨愣了愣,“你说什么?”
“王翰的'中天正气',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