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很深,直通向下入地约有百米。
之后矿坑四通八达起来,矿坑内没有矿车,因为每一粒沙晶都是必须用高级恒温箱保存的。
在元桦的带领下,张胜进入了一条矿道走到了矿道的尽头。
矿道的尽头一堵石墙上,隐隐会有模糊的光晕闪过,在漆黑的矿洞底下十分明显。
元桦示范的用手在岩壁上摩擦着,粗糙的手掌却如同钢刷子将岩壁上的砂石磨下来,露出砂石里包裹着的一小粒米粒大小的沙晶。
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扣掉沙晶四周的沙岩,然后用毛巾接住落下的沙晶,再将沙晶收入腰间挂着的高级恒温盒子,一切都显得很熟练,虽然并不容易。
只是用手掌磨掉一层岩石这一点就足以让人为之赞叹。
“好了!你就在这里试着挖掘!我去另外一个矿洞。记着刚开始不要着急,宁可慢一些,也不能伤了沙晶。每一个矿洞里都有摄像头连着监视器,会有人看见。”元桦说着扶着腰间的箱子走出矿洞,朝着另外的矿洞走去。
张胜试着按照练习的那样用手掌在岩壁上摩擦,凹凸不平的岩壁摩擦的手掌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张胜没有住手而是继续摩擦着直到手掌滚烫刺痛,皮肤可能要破裂才住手。因为手掌破裂可能会有鲜血渗出,这也是不允许的。
用毛巾擦了擦手掌,以免手掌残留汗液,张胜继续用手在墙上摩擦。
这一摩擦就是大半天,岩壁却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仿佛张胜一直只是在做无用功。
收工的时候,张胜没有任何收获。
众多的矿工无言的汇集在矿井正下方,等着吊篮落下来。相互之间几乎都是用眼神交流,没有人说话。因为在矿井下,过多的交流也是不被允许的。
下井的第二天,张胜成功的在傍晚时分挖掘出了一粒沙晶。
手捧着这一粒沙晶,张胜强忍着眼泪,这不仅仅是一粒沙晶,也是他的希望和未来。
沙晶很好看,琥珀色透明的晶体内仿佛有一粒粒星光般的沙尘在流动,张胜猜测这流动的沙尘可能是某种神秘的力量,这力量一旦从封闭的晶体之中泄露出去,就会立刻消散。这也是为什么沙晶的开采如此的原始以及谨慎的原因。
接下来半个月,每隔个三五天,张胜就会有所收获,基本上已经和大多数的矿工没有区别。像元桦这样轻易可以从岩壁上采集出沙晶的并不多,或者说在这个矿场内只有元桦一人。
所有的矿工都觉得元桦有秘密,但是他不说众人也没有办法。
反正采集的多少待遇都一样,只要不损害沙晶就行,故而也没有人真的去计较。
元旦过后北漠的天气越发的恶劣,纷飞的大雪掩盖了这个原本尘土喧嚣的世界,矿井下或许是有着沙晶矿的缘故,倒也不是很冷,矿工们依旧在坚持工作。
部队对沙晶的需求量很大,负责和元桦接触的军官不断的催促他带人多采集一些沙晶。
轰!
狂风卷起雪浪,冲破了挡风墙的阻隔倒灌入了深深的矿井。
寒冷刺骨的狂风瞬间涌了进来。
矿工们恐惧的缩入矿洞深处,等待着救援。
大雪填井就是最大的灾难,因为雪融化了就是水,而沙晶矿洞是最不能进水的。因此负责救援的士兵需要一点点的将大雪掏出去,他们不能用开水直接将雪熔开,更不能用火。
封闭的矿洞里缺少食物、御寒用的衣物甚至是空气。
一天后就有矿工在恐惧中发了疯,疯狂的冲向不断向矿洞深处蔓延的雪,然后被大雪掩盖。等到被拖出来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冻的僵硬。
两天后有矿工忍不住饥饿,想依靠大量吃雪抵挡饥饿和口渴,然后在寒冷之中脱水而死。
三天、四天,生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仅剩的一些矿工看向对方的眼神都绿油油的,似乎随时都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元桦年纪大了,受了风寒,在缺少食物的情况下发起了高烧,意志也变得模糊。
几个矿工终于忍不住饥饿朝着元桦围拢过来。
“你们干什么?”张胜挡在了元桦的跟前,手里捏着一块沙晶。
“你们再过来一步,我就捏碎这块沙晶,沙晶溢出的物质会在我们身上都有残留,而我手上的这块沙晶超过了三两。”这块沙晶是张胜被封闭在井下这几天意外挖掘出来的,品相极好并且有婴儿拳头大小,如果交出去算是立了大功。
看着张胜手里的沙晶,几个矿工脸上露出惧意。
如果张胜是认真,那么他们即便是吃了元桦,也不过是延迟了死亡时间。矿井上驯养有特殊的军犬,它们能够嗅出矿工身上是否有沙晶破碎出来的气息。
“好!王仇!你小子厉害,给我们等着。再等几天,我们不吃元桦,我们吃了你。”一个黝黑矮小的矿工狠戾的看着张胜,威胁了一句带着几个矿工退开,却时刻用饿狼般的眼神看着张胜和元桦。
对于这种眼神张胜十分熟悉,他在流浪的一个多月里见过了许多,他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眼神。在饥饿面前,再文明的人也会随时退化成野兽。
被大雪封埋的第五天矿井终于被掏通了,早就已经饿晕了矿工们被抬出矿井。而这一次一共有九名矿工彻底的死在了井下。他们的家人会获得一笔五百万的意外之财,可以是某个远房亲戚的遗产,也可以是一次意外的彩票中奖。
而他们的痕迹却会被无形的力量刻意的抹除,逐渐的连他们最亲近的人也会遗忘他们。
张胜获得了一个星期的修养时间,言煜通过层层盘查给他带来了一些补品和食物,没有和张胜多聊几句就被送了出去。他虽然名义上是这个矿场的老板,却根本没有什么资格插手这个矿场的事物。他要做的也仅仅只是在外面故布疑阵,让无数人相信他是一个矿场老板,名下有一个很不起眼,产出也不多的寻常小矿场。
“我可以进来吗?”说话间元桦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元桦恢复的很快,甚至比张胜快很多,一点也不像之前在矿井下气若悬丝的情况。很明显是有人在他身上用了某些稀有的特效药。
“你找我有事吗?”张胜看着元桦,眼神疑惑心中却微微有几分激动。
元桦道:“你救了我,我也不瞒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向我学挖矿的本事,你的情况我也听说过,挺不容易的。”
对张胜而言几乎是梦魇般的血色过往,在旁人看来却也只是生命的坎坷和不容易,人如饮水冷暖也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