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眼睁睁的看着这青衣少年扬长而去,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在那少年手下留有余情,阮玉只受了些皮外之伤,挣扎着爬起身子,冲到楼下,只见漫天人海当中一队金甲卫士列队而来,迈着整齐如一的步伐,声势夺人。
那青衣少年在重重人海中快步前行,被来往行人挤来挤去好不难受,当下清啸一声,足尖一点,飞掠上空,在如潮的行人肩上,头上,踏空而行,留下一条淡淡残影,当真是游龙惊凤,翩若蛟龙。
阮玉忍不住为其喝彩:“好俊的身法!”
“贼人在那,快追!”中郎卫队当中爆发出一声厉喝,一众卫士手持重甲长枪急速前行,一时间冲乱人群,撞散各种摊位,行人纷纷拔足闪避,喊叫连天,整个场面顿时混乱不堪,阮玉被人潮一挤,险些扑倒在地,顿时对这中郎卫冒起火来:什么保卫京师的卫队,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中郎卫追着青衣少年沿着朱雀大街一阵疾跑,渐渐地不见踪影,阮玉心下好奇,想看看这青衣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一路苦苦追随,直到了明德门前,大道宽敞,月色渐明,十几个重甲中郎卫士竟然齐刷刷地倒在地上,惨叫四起。
阮玉心下一凛,急忙上前打探,只见适才还不可一世的重甲卫士个个脸色煞白,嘴角泛青,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簌簌发抖。
阮玉虽对这些卫士没有好感,但毕竟人命关天,俯身问道:“喂,你们怎么了?”
“毒…毒,我们中毒了!”
阮玉面色一变,道:“中毒了?中了什么毒,快告诉我哪里能买到解药!”
“解药?”
“你当这‘鬼舞枯藤’是过家家的把戏么?”
黑夜中忽然传来一缕缥缈难寻的笑声。
“谁?谁在说话?”阮玉面色一变,环顾四望,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登时慌乱起来。
“咯咯咯”一阵脆生生笑音袅袅传来。
“乖孙子,往头顶看。”
阮玉闻声抬头,只见那青衣少年坐在城墙之上,笑嘻嘻地看着阮玉。
这明德门城楼少说也有六七丈高,此时云高月远,微风阵阵,这少年荡着双腿喜孜孜地坐在城楼墙上,半身悬空,竟然神态轻松,丝毫不惧。
阮玉见他衣袂飘飞,丰神玉朗,忍不住心中一凛,但随即光火道:“谁是你乖孙子,快滚下来。”
少年一拍双手,笑道:“小色鬼你胆子挺大,竟敢追上前来,难道你不怕死么?”
阮玉“呸”了一声,道:“色你个大头鬼,臭小子快下来跟爷爷决一死战。”
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闪,那青衣少年鬼魅也似的飞身下掠,眨眼间落在身前,阮玉还未反应得及,已被他左右开弓,连扇数掌,一时间双颊肿胀,火辣辣的疼,眼泪鼻涕一齐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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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年饶有兴致地看着阮玉,笑吟吟地道:“怎么样,看你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么?”
阮玉只恨自己不会武功,恨声道:“我打不过你,今日这笔账暂且记下,这毒是你下的么,快把解药拿来。”
少年冷哼一声,道:“你要为他们解毒么?我却偏偏不给,看你能那我怎样!”说着竟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玉瓷瓶,倒出瓶内粉末在手,素手一扬,粉末随风而散,少年拍手笑道:“这解药就在地上,有本事你帮他们解毒啊。”
阮玉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一言不合就要夺人性命,就不怕有报应么?”
少年轻笑一声,道:“这些中郎卫仗着皇帝宠信,一向无法无天,祸害百姓,本公子今日替天行道,你在舌燥一句信不信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阮玉丝毫不惧,扬声道:“杀了我也要说,这些人就算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但也罪不至死,说不定这些人中有两个良心未泯之人,怎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少年闻言一怒,伸出素手就要扇他大耳刮子,阮玉有了前车之鉴,慌地抱头鼠窜,闪到一边。
“阿弥陀佛…”远处陡然传来一声佛号。
阵阵清风中,缓缓走来一位灰衣和尚,慈眉善目,眉须尽白。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小小年纪宅心仁厚,实在是难能可贵。”老和尚冲着阮玉合十行礼,阮玉瞧着和尚面容,只觉说不出的和善可亲,当下还礼道:“大师过奖了。”
“呸”却是青衣少年轻猝一口,冷笑道:“老秃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阮玉面色一变,怒道:“你怎么这么无礼,还不快跟大师道歉。”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莫急,这位施主说的极是,出家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老和尚本来就是既老又秃,这老秃驴一称再是贴切不过了。”
少年格格一笑,道:“老秃驴倒也敞快,不像某些衣着华贵之人,表面上一本正经,满口仁义,实则下流无耻,十足的色胚。”
阮玉面上一红,抗声争辩道:“那是大师慈悲为怀,虚怀若谷,不与你这黄口小儿一般见识罢了。”
少年秀美一蹙,出言反驳回去,那老和尚笑吟吟地瞧着二人斗嘴,合十笑道:“小施主,上苍有好生之德,这些卫士罪不至死,还请施主饶他一命。”
少年不耐地喝道:“老秃子假慈悲,我已经将解药洒了一地,不信你问这呆子。”
老和尚眉间闪过一抹笑意,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说笑了,若是老衲眼睛不瞎,适才小施主用的是化水断肠大法中的鬼舞枯藤之毒将这些卫士毒倒,而这鬼舞枯藤毒的解药乃是用九种名贵药草提炼而成的九转回魂丹,并非施主所洒落的那瓶粉末。”
阮玉蓦地怒道:“好啊,原来你在骗我。”
少年脸色一紧,喝道:“老贼秃,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老和尚微微一笑,温言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恳求施主解救这些卫士一命,老衲愿代其受苦,不知施主可否满意?”
少年眼珠一转,笑道:“好,既然你这和尚要代他们受死,我也绝不拦着。”当下从怀中取出一个褐色瓷瓶,交到阮玉手中,道:“拿去给他们服下,每人一颗,记住多吃半颗也不行。”
阮玉嘀咕两句,上前一一喂过众人服下,果然,过不多时,十几个卫士渐渐转醒,似是饱尝了这‘鬼舞枯藤’之毒,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
少年轻笑一声,道:“老和尚你假仁假义,这些中郎卫可不领情。”
老和尚微微一哂,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本也不求世人回报。”
少年冷笑道:“放屁放屁,又臭有空,废话少说,快来受死吧。”
阮玉上前喝道:“喂,你今日也威风够了,还要与大师为难么?”
“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老衲感激不尽,不过老衲既已答应这位施主,理当遭此劫难。”
阮玉念头一闪,暗想这老和尚面不改色,多半是不惧这‘鬼舞枯藤’之毒,试问天下间谁人会不怕死,敢于以身试毒,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人成竹在胸,不惧此毒。
少年面色一冷,凛然喝道:“受死吧。”素手一挥,万千碧光绿影迎面洒落,竟将老和尚同阮玉笼罩其内。
老和尚面色微微一变,截口喝道:“小心!”大袖一挥,一股劲风荡去,阮玉只觉身子一轻,被这股罡风卷落五丈之远。
“咯咯咯”少年倏地轻笑道:“老和尚果然中计,这鬼舞枯藤的滋味好不好受。”
老和尚微微一叹,道:“施主多谋善断,老衲佩服。”话音未落,猛地一阵咳嗽,面上血色尽褪,嘴角溢出血来。
阮玉上前怒道:“喂,快交出解药,难道你想害死大师不成?”
少年耸了耸肩,道:“老和尚一心求死,我只好成全他了。”
阮玉还欲争辩,老和尚忽然摆了摆手,微微一笑道:“出家人生死有命,施主不必介怀,况且这鬼舞枯藤也不是无法可解。”
当下盘腿而坐,嘴唇翕动,轻声低颂,转眼间身前亮起一道淡淡金光,将他全身笼罩,老和尚宝色**,面含大慈大悲之态,片晌过后,那道金光渐渐转盛,迫得两人睁不开双眼,一条怒爪金龙腾云而来,倏然间化作道道金光没入老和尚体内。
“龙神心法!”青衣少年失声呼喊。
阮玉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怪诞之景,一时间瞠目结舌,呆立原地,结结巴巴地道:“龙…龙神心法是什么?”
青衣少年白他一眼,道:“龙神心法乃是慈恩寺的镇寺之宝,号称佛家第一真法,老和尚,你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