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那金翅雀也偷偷钻进洞中,清鸣几声向前飞去。
“这贼鸟!”林峰笑骂道。转而看到赫连茹雪白皙的侧脸,不由怔了一下,那记忆中的神秘女孩,此时又在哪里?
空气中的异香越来越浓,两个人一直走了数百丈,才在这山腹地道中看到一处石室,那里隐约有昏暗的光芒闪现。
赫连茹雪走在前面,手中举着一枚鸽卵大的夜光珠,几步跑上前去。
这石室呈椭圆形,秘道穿过它的正中央,一直向前延伸过去,在不远的前方还有一间略小的石室,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辉。
走近细看,那些发出光辉的东西竟是镶嵌在石壁中的彩玉,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入门处悬挂一块玉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书着两个大字:天道!
石室中左边有个四脚石案,上头供着一尊半人高的神像,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手持一柄仙剑,直欲乘风归去。
在这尊神像前摆着一个香炉,两盏烛台,上面俱是灰尘。
石案前摆着三个蒲团,也是灰尘累累,厚厚的一层,估计千把年没人坐过,奇怪的是竟没有腐烂。
除此之外,这间石室也就没有其他东西。
“那边看看去!”赫连茹雪也不多言,只向另一间石室奔去。
林峰向那神像多看了两眼,紧跟在她身后,步入第二间石室。
“啊!”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这间石室中,左边角落入眼一片宝光四射,乍看之下,双目刺痛,林峰急忙以手遮面,转过头去。右侧有一眼清泉从石壁涌出,顺着冲刷出来的水道流入地下,在那泉眼处,生出一株金黄穗状小草,异香扑鼻,金翅雀正在那里盘旋欢叫,被泉水溅湿了满身羽毛。
“龙穗须!”赫连茹雪吃惊的叫出声来。
龙穗须这个名字,林峰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看“修罗女”的表情,足以想象这株灵草的价值。
但是,两人都没有伸手采摘,那蓝光四溢的宝物应当比它还要稀有。
渐渐适应这里的光线之后,林峰终于看清了那团宝光下的东西。
一只泛着蓝光的玉镯!
林峰心中很是失望,这女孩佩戴的东西,他总不能去争抢吧?
话说回来,那容阳子前辈怎么会把这种宝物深藏洞府呢?玉镯……莫非他也有一段痴情往事?
林峰的思绪又一次天马行空铺散开了,赫连茹雪见他呆呆的站着,脸上堆满笑容,说道:“林师弟,这玉镯你不能戴,不如归我好了,那株金穗须归你,怎么样?”
“呃,好。”林峰心不在焉的答道,心中想的却是,这镯子若是彩衣戴上,应该也很好看吧。
满心欢喜的赫连茹雪摘下石案上的玉镯,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在玉镯内侧看到了三个小字:痴情环。
“啊,这法宝有名字呢!痴情环,痴情为谁?谁又痴情……”赫连茹雪喃喃的念叨着,转头看到林峰痴傻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林师弟,想什么呢?”
“啊,哦,没,没什么。”林峰惊醒,脸上一阵惊慌,转头去看那龙穗须,顿时吓了一跳,那贼鸟正叼着穗子往嘴里头送,一双绿豆眼还偷偷往林峰脸上瞄。
“好啊,你这只贼鸟!敢偷我的东西!”林峰大怒,冲上去一把抓住它,金翅雀连连尖叫,两只鸟爪却牢牢抓住灵草,就是不松脚。
林峰气急败坏,指着它大骂:“再不松开,就把你烤了吃肉!”
赫连茹雪“咯咯”的笑了起来,那金翅雀一听这话,竟真的松开了爪子,耷拉着一颗小脑袋,表情哀怨又可怜。
“算你识相。”林峰把灵草放入包裹,看那金翅雀一脸失望,便取出吃剩的半个馒头,掰碎了喂它,小东西倒也吃得满嘴喷香。
两个人都有不错的收获,彼此间自然亲近不少,赫连茹雪四下望了望,这两间石室再没有其他物品,沉吟了一下,说道:“林师弟,你我分头再找一次,这无主洞府,能取多少便取多少,若有宝物闲置也是浪费,你看行不?”
“好。”林峰也表示赞同,对赫连茹雪,更多有钦佩之意。
两间石室,方圆数丈,却难藏下其他东西。不过,在那尊神像后头,林峰发现了两块通体银白的石头,看似固态,却触手柔软、清凉,不用说又是仙家宝物,他毫不犹豫的揣进口袋。
赫连茹雪的收获也不小,那放置痴情环的石案中,有一处暗格,里头躺着一块碧绿晶石,自然被她收入囊中。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密室中再也找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两个人才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怎么从这里出去?
刚刚进来时,谁也没有多想,说是利欲熏心也不足为过,可眼下,摸遍石阶通道周围,也没有一个机关按钮,两人的心开始不安了。
赫连茹雪毕竟处事老道,稍稍定神,便建议道:“林师弟,咱们分头去找,若是有所发现,再大声呼叫。”
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林峰神色凝重,仔细将每块石头、每个缝隙、每个台阶都查了一遍,甚至那眼泉水也被他堵上一小会儿,可仍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人筋疲力尽,在第一间密室碰头的时候,无言相对,面如死灰。
那只金翅雀蔫不呆呆的站在林峰肩头,一杵一杵打着瞌睡。洞窟中墙壁上的温润光芒忽明忽暗,像死神的眼睛阴险的注视这一男一女。
许久,林峰拄着长枪,霍的站起身来。
赫连茹雪一惊,紧张的注视着他,身子莫名抖了一下,人在绝望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
还好,林峰只是不愿放弃,又一次走到那石阶上,举起长枪,挨处敲着头顶的石板。
然而,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到他把所有能查看的地方都翻了几遍,仍然没有找到出路。
“别找了,或许,容阳子前辈根本没有设置出去的机关。以他老人家的功力,移动这万斤巨石不过弹指吹灰之力。”赫连茹雪在泉水边洗了把脸,神色恢复一些,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冰凉透心。
林峰一下子软坐在地,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地面。
十年了,忍辱偷生,好不容易盼来一丝光明,等到的就是这个结果?
“呵,林师弟,能死在这前辈仙府,也不枉此生了,你不要这样啊。”赫连茹雪回头向他一笑,眼波媚转,比那秋天的菠菜还要肥美。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林峰呆了一下,随后不甘的怒吼震荡整个地下密室,把熟睡的金翅雀惊醒。
“一定有出路的,一定有的!容阳子前辈得道高人,不会留下一条死路给后辈!要死,我也不能死在这里!”他的目光中痛苦与坚定紧紧糅合在一起,再度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那神像前,拉过一只蒲团,重重跪了下去:“弟子林峰,求仙长显灵……”
话说到一半,突然,他跳了起来,发疯一般撕扯着那蒲团,直到,满室狼藉,碎片散落一地。
一无所获。
第二只、第三只蒲团仍旧惨遭蹂躏,被扯成碎末。
“啊!”他仰头大声吼叫,疯了一般。
那洞壁上的夜光珠仿佛也在讥讽他,于黑暗处发出冷笑。
“去死吧!”他双目通红,擎起三曲枪,照着那些敢于嘲笑他的冷眼挥去!
“砰!”“砰!”“砰!”一连串火光炸起,石壁上那些夜光珠也随之粉碎,散落满地,昏暗中更显的迷离凄美。
“你疯了!不要再砸了!”赫连茹雪躲在第二间密室里,脸色惊惶,身子抖个不停。
这时候的林峰哪听的进去,“砰!”最后一枚夜光珠崩碎开来,他终于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乱发滴落。
静静的石室中,两人的喘息清晰可闻,忽然,一声沉重的机括声响从第二间密室传出,赫连茹雪再也忍不住欢喜,大叫起来:“师弟!”
本来已是濒临绝望的林峰,又一次跳了起来,几步跑到密室中,两个人紧紧盯着那面光滑的石壁,大气也不敢出。
机关声响了一阵,那半面墙壁忽然沉了下去,露出一个更大的空间。
两人大喜,突然,一道红光闪过,直扑林峰而来!
密室中只闻金翅雀急急鸣叫声,赫连茹雪花容失色,那红芒,拖着一条数丈长的身躯,带着滚烫的火热,缠上林峰!
接连的变故,连番打击之下,他早耗尽了体力,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身体就被紧紧勒住,无法动弹。火辣的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大熔炉,不但疼痛难忍、筋骨欲裂,而且肺腑发燥、喘不过气。
那高昂扁平的蛇头停在他眼前,瞳孔微缩,蛇体赤红如血,足有大腿粗细,细密的鳞片上红光萦绕,万分邪异。
林峰惊怒交加,生死一刻,不知从哪冒出的力气,奋起余勇,狂吼一声,两只手臂紧紧箍住怪蛇七寸,舍命相搏!
赫连茹雪大惊之余,反手拔剑,“铮!”一声天籁之音,满室回荡。
“畜生受死!”
白芒激射,血如喷泉,凶蛇尖啸一声,巨口奋张,扭头吐出一团赤色烈焰,袭向攻击它的敌人。而那被鲜血染红的尾部,在扭动中不断拍击地面,四处飙血,情景显得逾加诡谲恐怖。
趁怪蛇扭头的空档,林峰咬牙睁目,奋起反击,竟然将这头庞然巨兽掀翻在地,随之,一人一蛇在石室中翻滚角力,扭成一团。
仓促中躲过火焰袭面的赫连茹雪,惊魂未定,想要帮忙击杀蛇怪,却不敢轻易下剑。唯恐误伤林峰,或是激起那蛇怪的凶性,再吐焰火。情急中想不出一计,只能干跺脚,随着他们左右闪躲,寻找机会。
肉搏中的林峰肌肉喷张,青筋林立,却多数是被巨蛇箍缠所致,那一股股巨力,直欲把他扯烂、撕碎,仿佛五脏都被扭曲,灼热的痛楚更是一刻不曾停止。
“轰!”一声巨响,那原本摆放痴情环的石案被蛇尾扫中,哗啦啦从中碎成两截。
凶蛇从暴怒中发力,紧紧缠绕着猎物的躯体一圈赛过一圈,逐渐收紧。有清脆的骨折声传出,那是肋骨被绞断的征兆。痛楚难忍的林峰猛然一声嘶吼,对准眼前那鲜红的蛇颈,一口咬下!
“嘶——”赤芒怪蛇张口惨嚎,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可它从没想过,从来都是吞吃猎物的自己竟会被人反噬一口。
不是一口!发狂的林峰对准蛇的致命七寸,一口接一口拼命撕咬,蛇血顺着他的嘴唇迅速染遍全身,整个人在翻滚中变得更加疯狂,比那蛇怪还像妖魔。
石室之中,赫连茹雪只觉脊背发凉,目瞪口呆。
那蛇怪只顾惨嘶、紧缠、扭动,虽然两颗头颅近在咫尺,却不吐一口火焰。
许久,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人与蛇横躺在冰冷石板上,一动不动,身下,一滩血水逐渐漫延,染红了半边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