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别依依惜别的莫泽,阎罗一远远路疾行去了玄冥界。
谛听早早地爬在玄冥界入口等着阎罗,身上的白光大盛,远远看着,像极了一颗堕入凡间的耀眼太阳。看到阎罗的身影出现在视野,立刻窜了起来,向着阎罗扑了过去。许是跟着哮天犬混一起混久了,谛听见到阎罗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舌头舔阎罗的手背,带着讨好,带着欢喜,甚至还把圆鼓鼓的肚子露了出来,让阎罗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谛听,好久没见到你了,近来过得很好吧,看你,长胖了哟。”阎罗笑着戳了戳谛听的肚子。
谛听委屈地低呜了一声,咬着阎罗的衣摆不放:“怎么会?小罗於,你不会骗我吧?”
说着谛听还咬着阎罗的衣摆转了转,十分不解地看了看自己仍旧修健壮硕的身材,哪有胖啊!!
“噗...”
看着谛听傻乎乎地寻找自己哪里肉多了,真是可爱极了。对于亲近的人,谛听总是这么毫无防备地信任着。
等到听到阎罗的笑声,谛听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啊,小罗於竟然学坏了。”
阎罗安抚地摸了摸谛听的脑袋,只是大笑。
然后一转身,进入了玄冥界。徒留下谛听懊恼地怒吼,和刺耳的爪子摩擦地板声。
“小罗於!”
阎罗一路前行,本来的好心情被打破。
玄冥界的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许多地方的内壁已经破损,开始一块一块地出现漏洞,一块一块带着幽灵之力的暗黑色石块纷纷坠落,三五成群的冤魂血魄聚在一起,撕咬着,碰撞着,怨念四溅,利如刀剑,劲如狂风,寒如玄冰。
来到那个熟悉的地点,阎罗止了步,单膝跪地。
“师傅。”
良久之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飘飘忽忽,完全抓不住。
“於儿,你来了。”
不是因为地藏王为了高深莫测,而是真的虚弱无力。封印松动,冤魂怨魄四处游离,都为了离开这暗无天日之地。它们渴望血腥,渴望残忍,甚至渴望残虐的听见惊恐的尖叫抑或死亡前一刻的哀鸣。一旦地藏王的封印完全失去作用,那么等待三界的便是这些怨魂的屠杀。
“师傅,徒儿不孝。”阎罗低下了头,这是唯一一次低头,因为是师傅,因为是罗於最亲的人,可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竟让地藏王拖着残破的身子苦苦支撑了一千多年。
一声低笑,地藏王的金身出现在玄冥界中介,一身灰扑扑的僧袍,双手合什在胸前,脸上是慈祥的笑容,眼中的神采暗淡了许多,却依然能看到其中的关切之情。
“於儿,过来。”
阎罗起身,缓缓走了过去。依着地藏王的指示,盘膝坐在地藏王身侧。
“於儿,你看。”
阎罗顺着地藏王的声音瞧去,那是一只佛光盈盈的手掌,苍白如玉,但是却是干枯得厉害,看上去不像是圣佛之手,反而像凡间垂死的老人的手。手掌中有八个金光灿灿的字:“随心所欲,不惹尘埃。”
“师傅,徒儿让您失望了,对不起。”
“傻孩子,做自己想做的是天性,何来失望一说。只是,别忘了你的职责。不论最后结局如何,不可强求。你能做到吗?”
地藏王含笑看着阎罗,眼神幽幽,让阎罗心里平静了许多,阎罗沉重点头。现在三界大乱,玉帝为了御敌几乎是全民皆兵,连深处瑶池的王母都参战,地府中人不可参战,却不是绝对。阎罗不喜玉帝,可是却不能因一己之仇恨,不顾三界众生。而紫奕的事情,本来就是逆天而为,结局如何,阎罗不敢奢求,只是希望最后能让紫奕的死,留下一丝他来过的痕迹。逆天而行,终是不得善终,阎罗不怕天谴,只是怕即使遭了天谴,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强求?阎罗想要强求,却强求不得。
曾经,阎罗想要护着陆霖,可是陆霖经过十王会审,却是经历十殿所有刑法。曾经,阎罗饶过魅颜一命,可是现在或者的魅颜却是宁可当年死在他的掌下。曾经,阎罗想要保护那个纯纯的祝烨梓,可是祝烨梓是怎么死的,阎罗都不甚清楚。曾经,阎罗只想要默默地爱着紫奕,悄悄地守望着自己的这份心意,可是,夜姬的出现夺取了一切。
“於儿,你去吧,记得一句:残月香魂去,赤云归来时。”
该说的已经说完,剩下的,便是罗於自己的琢磨。枯老的手掌一挥,一道淡淡的白光没入阎罗的胸中,阎罗眼神一暗,晕倒过去。地藏王抚了抚阎罗紧皱起的眉头,微微一叹。
“於儿,天意不可违。保重!”
双手金光大显,用这金色的暖光包裹着阎罗将其送了出去。
看着越去越远的金色光团,地藏王双手合什,低声颂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阎罗再次醒来,正躺在自己的寝宫卧房里。妖儿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正守在一旁,见阎罗醒来,立刻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阎君请用茶。”
阎罗起身,发现胸口中一阵闷痛。
“妖儿,你怎么在这儿?”
妖儿接过阎罗递还回来的茶杯,这才斟酌着开口道:“阎君,玉帝派来仙差,说是...”
“嗯?”阎罗不甚在意地微微眯了眼。
“听陆判说,天界废了天条,我地府中必须派出一万人马前往助战。”
阎罗点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妖儿,你下去歇着吧。”
妖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头离开了。
阎罗冷笑,还是等不及了吗?
地府虽然是最低等的仙,或者是最不入流的仙。地府鬼差的职责是勾魂锁魄,是人间众生的顺畅的保障,一直以来,都是不得参战。参战,生死难料,战场瞬息万变。谁能料得下一刻?如今,竟然下旨意命鬼差入战场。
玉帝啊玉帝,一把麒麟剑,真是当不得如此大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