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密室的门轻轻打开,乔依深吸一口气,走出房外。
久违的阳光,隐隐有些刺眼,乔依手搭凉棚,慢慢适应了之后,方才放下手臂。面前一个人影趴伏在地,他心头一怔,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李长龙多谢乔大哥成全之恩!”李长龙恭敬异常,头贴地面。
乔依心中一喜,伸手将他拉起,上下打量一番,道:“好,很好,经脉已经全部打通,已是到了筑基期,接下来没有捷径可走,就要靠你自己了。”
李长龙重重点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一个人人瞧不起的废人,被发觉出别样的天赋,并且困扰他多年的修炼顽疾也被解决。这种梦幻般的感觉,这种将希望彻底变成现实的巨大冲击,另小小的他难以自持,而一切都是面前这个青年给予的。
乔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起来吧,随我出去走走。”
“大哥哥,你出关了!”鱼鱼一声喜悦的惊叫,捂着小耳朵,扎进他的怀里。
院外转来三人,却是孙伊语和鱼鱼,一旁跟着的却是一声粉红衣裙的谢玲珑。
乔依一愣,看向一旁的夏小胖,忍不住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这对七峰大比之中的对手,年纪相仿,都是爱笑爱闹的性子,大有一举转化为冤家的样子。
看着乔依投来的暧昧询问的眼神,夏小胖嘿嘿得意一笑,也不解释。
乔依捏了捏鱼鱼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鱼鱼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鱼鱼嘻嘻一笑,娇声道:“小胖哥哥带着我吃了好多好吃的。”
乔依回头瞥了一眼,夏小胖那圆滚滚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他忍不住拍了拍额头,一阵无语。他算是深刻的体会了一句话——闲的闲死忙的忙死。他在密室中忙的几天几日都没合眼,这几人倒好,估计整个小镇都被他们逛完吃遍了。
摇了摇头,乔依将鱼鱼放了下来,将李长龙介绍给几人。他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手脚,忽的心血来潮,道:“长龙,你可知道此地有什么河流没有,到了此地十来天了,一直没有时间出去。”
鱼鱼、语儿和谢玲珑三女闻言大喜,纷纷鼓掌叫好。整天围着这座不大的小镇游逛,早没了什么新意,难得乔依提出这么好的主意。
乔依则是在密室中憋闷的久了,忍不住想出去寻个开阔的地方,放松一下。大战将至,他这也算忙里偷闲一番。
李长龙与众人初识,还略微有些羞涩,挠了挠小脑袋,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这里有条丹河,很长很宽的。”
乔依几人将心动化为行动,寻了个李家的长辈询问一番,再和掌门大师兄楚凌飞打一声招呼,便御空而去。
悠闲的时光,一纵即逝,待乔依几人回返之际,已是夕阳西下,黄昏渐至。
乔依叮嘱了鱼鱼和语儿两人,与夏小胖二人再次步入会客厅。此行凶险,以鱼鱼和语儿的修为去了只会添乱,乔依只得好言相劝,让二人静候家中。
会客厅中,此时已然只剩下玄青门众人和天雷寺众僧,山灵宗和天剑门两派弟子,已经早早地赶去两处残阵做准备。
众人端坐椅上,一言不发,目光却时不时扫向门外,显而,他们心中并不像面上显露的那般淡然自若。
山雾苍茫,半圆的月亮斜挂东空,洒下淡淡的清辉。那屡屡清辉,在下方数十丈方圆的鬼阵上空,斜斜滑落。鬼阵中,是浓郁到渗透不进丝毫光芒的阴森鬼气。
这里对应的是五行困阵的水阵眼,丹河便是从一侧环绕而去。这里,赫然正是楚凌飞受伤的那处鬼阵。
鬼阵之中,几座房屋环形布置。中间的一座房中,一名黑衣人负手而立,凝望天空的那一轮残月。
吱呀!
房门轻启,一名黑衣人闪了进来。窗前的黑衣人纹丝不动,似乎对于来人的身份了如指掌。
“尊者,一如鬼渊之前所说,第四处阵法有灵讯传来,阵法已然准备完毕,只待阵法合拢。”
黑衣尊者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道:“尊者,要不要属下前去盯着?”
黑衣尊者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可是对鬼鹰不放心?”
黑衣人一咬牙,点头道:“是!毕竟鬼鹰尊者不是我们的人。”
黑衣尊者摆了摆手,道:“无妨,玄青门的五行困阵破解之后,万鬼脱困而出,对于鬼鹰来说有益无害。大家同为鬼道中人,最终的目的都一样。事情尚未成功,鬼鹰即便有些私心,只怕还用不上。”
黑衣人沉默片刻,道:“尊者,鬼鹰尊者精通阵法,这破解阳五行困阵的阵法,正是他一手布置的。我们对阵法一事,了解不多。属下是担心,鬼鹰尊者暗中在阵法中施些手脚。五行困阵破解,万鬼出笼后,不但不听我们的,反而被鬼鹰尊者所驭,我等岂不是为他人做嫁。”
黑衣尊者轻轻一笑,看着他道:“你多虑了。首先,你太高看他鬼鹰了。以他鬼将初期的修为,能将阵法摸索到这等程度,已属不易,操控万鬼,他还没这等手段。
转过身来,他傲然一笑,道:“再说,他鬼鹰手段不少,我鬼穆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又岂是吃素的?”
黑衣人拱手道:“是属下多虑了!”
鬼穆尊者摇头道:“鬼痕,你能有此顾虑,比起鬼渊便强了一筹。还有一点,你可能并不知道。”
鬼痕道:“还请尊者指点。”
鬼穆转头盯着他道:“你可曾想过,这长平万人坑阵中的厉鬼,除了鬼节之际的暴动,这些时日的暴动,却是因何而起?”
“是我们建成的法阵?”黑衣人皱眉思索着道。
鬼穆摇了摇头,道:“阴五行之阵,尚未建成,根本禁不起阳五行之阵的冲击。这个道理,鬼鹰比我们还清楚,所以,五处法阵一天没有全部建成,他定然不会将阵法启动。所以,并非是我们法阵的缘故。”
鬼痕拱手道:“还请尊者告知。”
鬼穆并不答他,目光转动,看向一侧的鬼屋。
鬼痕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忽的心中一动,道:“是夫人?”言罢他又有些疑虑,道:“可是,夫人也才鬼将境初期巅峰的修为,如何能够做到?”
顿了顿,他接着道:“莫非,夫人和万人坑的厉鬼,有什么牵连?”
鬼穆闭目不语,数息后,他开口道:“瞥开这点不提。方才我们说到这些时日的暴动,既然不是法阵所致,夫人的修为亦不足以引发万鬼暴动。那么我来问你,这数十万厉鬼,均是惨死的军士所化,可谓各个凶戾残暴,岂会做此等统一的暴动?”
鬼痕沉思片刻,道:“尊者是说,这些厉鬼中有恐怖的鬼王存在?”
鬼穆摇了摇头,道:“这是阳世,不是幽冥鬼蜮,鬼王之境又岂是这般容易达到的?这些厉鬼生前便是军士,意念坚定,极难驾驭,普通的鬼将境震慑尚可,还做不到这般如臂使指驾驭自如。”
鬼痕不解道:“那是什么存在能够指挥万鬼?”
鬼穆道:“只有一种解释,这数十万厉鬼,生前便是这位鬼将的部下。而且,这些厉鬼作为生前的军士,定然是对这位鬼将尊崇至极甘效死命。只有如此,他们化为厉鬼之后,才会甘心被其驾驭。”
鬼痕思索着道:“长平之事世人皆知,惨死的四十余万赵军,又有何人能当此赞誉?”
鬼穆嘿嘿一笑,沉声道:“世人愚昧无知,史书皆为胜者抒写,有多少人间隐秘被埋没?长平,嘿嘿,长平……”
鬼痕惊道:“莫非是赵括?”
鬼穆幽幽一叹,目光看向不远处那座冷冰冰的木屋,眼中闪过复杂难明的光芒,似怜惜,似叹息,似嫉恨……
片刻,他转过身去,负手走出房外。
“生前血染寒衣,死后贵为鬼雄……”
窗外,一道幽光闪过,停在鬼痕面前。鬼痕伸手点过,转过头去,他恭声道:“尊者,鬼鹰尊者来讯,他已经动身前去那处法阵了。”
鬼穆却似并未听见,步伐不变,出门而去。
鬼痕顺着鬼穆尊者前去的方向,向前看去,赫然仍是那座冷冰冰的小屋。
“赵括,夫人,尊者,倒底是什么关系呢?”他目露思索,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