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节:西方

将偌大的整片草原统称为阿布塞拉,是西海岸和南境这些文明社会里头的人的偷懒做法。

对于真正的阿布塞拉人来说,虽说这个名词也可以用来概括全部,但更多的时候,它专指的还是这一些更加地靠近南境和索拉丁地区的草原地区。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不完全统计也有三百多个以上,根据地区的不同即便是他们彼此之间也有着许许多多根深蒂固的文化、语言乃至于人种上面的差异。阿布塞拉仅仅是这些区域当中被这边的商人和佣兵们了解接触得最多的一个部分,而在更往西去来到更靠近兽人那边的被草原人称之为“库尔西木”的森林、荒漠和草原交织出现的地带,更多的极少与西海岸人交流的游牧民族也依然在这里生存。

草原之广阔可以容纳许许多多的人在这儿生存,东边的游牧民族掠夺南境城邦联盟、索拉丁地区甚至是群山的矮人,而西边的,则是和拉曼人的王国还有兽人打了不少的交道。

除此之外东西两边的游牧民族互相之间也没少发生流血的冲突,草原上的势力大致可以分为四股,亨利他们一行人接触的这些阿布塞拉人属于东面的一支,西海岸人和南境人接触最多也最了解的就是他们。其他还有靠近诺恩施坦因沙漠那边更为古老据称过去也曾经建立起帝国的两支,而余下的西面的这一支库尔西木人,则就是占据了最多人口的一支。

草原上中下游规模的族群,例如这一次接触的白羊氏族这样的族群通常人数都在万人以上,达到四万人的层次就能跻身于中上游的层次,而真正赫赫有名的大族群,则通常都是以十万人为计数。达到二十万人的层次的族群就可以称得上是一方的霸主了,要知道这可不是定居民族那样的以一座城邦加上一大堆村庄,待在那儿只要努力建设人口就会慢慢地增加,就算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掠夺得来的奴隶,十万人层次的游牧民族随着季节进行迁徙的时候,光是调动这个层次的人口不出现混乱,就已经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

一万多人的白羊氏族站在同一片区域内,已经足够把一座小山头占得满满当当。十万人的话,那么从半山腰开始密密麻麻全都会是人影走动,光是计算并且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就已经足以让最出色首领感到棘手头疼,若没有合适的有才能的部下那么光是维持存在就已经是极为地勉强。

草原可不是富庶的定居民族的土地,他们之所以仍旧是如今这种分裂以氏族存在的模样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历史上由某一能人创造的一时国家或者地区的辉煌之后的子孙因为无能没有办法维持从而分崩离析的例子在定居民族的国家都并不少见,那就更不要提及环境艰苦的草原——而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仍旧拥有八个人口超过十万的大型族群的库尔西木地区,若要说是整个阿布塞拉大草原当中最为强悍的一支力量,恐怕也并不为过。

——失落的洛安王族,最后被人目睹到的地方就是在草原的西方。在白羊氏族的领地待了足足两周的时间以后,亨利他们一行人获得了这个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虽说总算是有了一个着落吧,但是前去的方向,却是就连阿布塞拉人也不想要去拥有过多牵扯的西方。

库尔西木地区的混乱甚至比阿布塞拉都要更甚,当年战败西迁的拉曼移民在这儿被他们所伏击,本应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拉曼人也并不都是吃素的料。双方经历了不少的流血牺牲的同时也不断地从彼此的文化当中吸收各种方方面面,这份仇恨和鲜血如今的库尔西木人和西方的拉曼国家都仍然没有忘记——而加之以其他一系列的复杂因素,也造就了库尔西木地区独特的政治风貌。

阿布塞拉地区的人,只是单纯地想要繁衍生息。他们在旱季为了生存而掠夺,在雨季则是平和地放牧。虽说在索拉丁地区的白色教会口中被描述得有如恶魔,但与库尔西木人比起来,他们就好像是温驯的家犬。

局面更大势力更为复杂的库尔西木人一直都想要攻入坦布尔山脉之中占领南方拉曼国家肥硕的土壤,夹杂在他们和拉曼人之间的兽人部落坚决地坚持他们的传统拒绝帮助任何一方所以也自然是成为了冲突中的又一股势力——这本来就已经足够复杂,再加上八大氏族之间连年不休的关于谁最具有发言权的争斗,各种明枪暗箭尔虞我诈,多方势力之间的纠结若不是还有一致对外的大方向上的共通点存在,恐怕这地方比起西海岸的诸王国,要论混乱也是不遑多让。

但即便没有混乱到极点,库尔西木地区的这趟浑水大部分人只要稍微了解过一些也还是会想要避而远之的好,加之以漫长而又遥远的道路,事实上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队伍的领导者们几乎立马就决定要放弃了。

阿布塞拉大草原很大,里加尔大陆,很大很大。

我们的贤者和洛安少女从已经算得上是温带的亚文内拉出发,虽说期间也有停留的时间,但除去那些也足足走了相当的时间才来到南境。这还是他们在拥有马匹这种代步工具的前提条件下,在交通工具相当不便利的这个时代从一个地区到另一个地区所耗费的时间通常都是以周或者月为基数,这也是为什么许许多多的大型会议之类的东西总是需要提前一个月左右进行通知的原因,而换到眼下的情况上,若是他们一行人要前去到库尔西木的话,考虑到沿途会遇到的天灾**,三个月的光阴,或许都并不足够。

加之以马车的行动迟缓,物资的补给问题还有长时间在外导致作为护卫的佣兵的士气下降,这一支五十来人的队伍原先预计出来就是只打算耗费一两个月的时间,若是此刻赶往西方就要直接再加上三个月,算上找人和交涉之类的一大堆东西,少说也要费上半年,那就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再提了。

距离和时间成为了众人最大的敌人,在它们的面前甚至就连我们的贤者也皱起了眉头,所幸那位白羊氏族的老奸巨猾的族长一如既往地有所保留,当他再次开口透露出那所谓的西方并不是真正的库尔西木,而只是索拉丁地区的人经常交战的尚且属于阿布塞拉地区的交界,赶过去只不过需要三到四天时间的时候,所有的人总算才是又松了口气。

被目睹到携带着那些四散的洛安人当中一部分作为奴隶的只是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氏族,带上或许算是硬塞过来的老族长的小儿子和二十来名作为护卫的白羊氏族的武士,在获得了这个消息的隔天,一行人总算是从这块盆地里头出发,朝着西面再度开始了前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总算又有了一丝丝的进展,然而却仍旧改变不了它算是一场赌博的本质。没有人知道那一部分的洛安人当中是否就有亨利他们要寻找的王族,用以答谢那位老族长的物资已经交出,同时还签订了一些延期进行的贸易契约,队伍当中雇佣而来的十几名佣兵护卫到这会儿也多少察觉到了众人要来购买的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些奴隶,不过既然有薪水可拿,他们也就没有多少的怨言。

新加入的二十来名的成员令整支大队当中多多少少地增加了一些尴尬的气氛,语言不通加上文化和风俗的区别,他们虽然有一起行动但也都是各干各的吃饭睡觉都不在一块儿,但这件事情多少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至少对我们的小米拉而言。

那位白羊氏族族长的小儿子——米拉现在知道他叫做哈利德的黑头发的草原贵族,在几天前的那次兵击表演以后,就露骨地表现出了对她感兴趣的事情——这显然令白发少女感到十分地困扰,出身亚文内拉的她虽然较少关注这些东西,但一向所知道的都是女性处于弱势地位的事实。

亚文内拉人也好西瓦利耶人也罢所谓的追求实际上都是男方单方面地提要求,本质上只是看上了某位女性就想要让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所谓的平等交往自由恋爱之类的东西对于西海岸的女性而言就连去想一下都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而习惯了这样的东西也习惯了应对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虽然实际上也就那么几次——的搭讪,已经算得上是能够平静地对待那些家伙的米拉,在碰到了哈利德这样的不按照常理出牌,照着草原的习惯想要和她“交朋友”的家伙时,一时间竟然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在西海岸甚至是南境,强大、自主、独立的女性会让男人们刮目相看,但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在男性主导的社会里头才会存在的——那个女人做到了通常被认为是男人才能够做到的事情,正因为是被认为“一般的女性”所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去做了,那些人才会对她投来许多的关注为她叫好。

像是亨利这样会平等对待她的人是极为独特的,米拉从贤者身上所感受到的一向都是把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人来看待的尊重,这种态度令她一向十分受用,也更加地明白了自己老师的特别之处。

但在阿布塞拉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里头,这种行为似乎是非常常见的存在,女性武士的存在是司空见惯的,就算换到更加重要的例如祭司和族长之类的职位也会有女人担当的例子。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了文化差距的洛安少女感觉自己的眼界又开阔了许多,虽说对方用不甚流利的拉曼语试图跟自己交朋友的举动仍旧令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但总而言之,日子就这样持续地度过。

大地上从未停歇的清风,自远处席卷而来。

一望无际的原野因为雨水的滋润颜色已经从亨利他们一行人最初到来时的金黄变成了充满生机的一片碧绿,远处不少的野生水牛在雨季形成的浅滩当中嬉戏玩闹,天空中猎鹰俯瞰大地寻找着土拨鼠这样的猎物,云朵懒洋洋地漂浮着,从这边朝着那边的天空滑去。

跨越这片原野,登上了小丘的顶端,往更远处看去仍然是生机盎然的满地碧绿。“看!”那位第二代出身的小年轻佣兵坐在马背上指着远处大声地叫嚷着,转过头的众人远远地瞧见了在即将消失于地平线弧线下方的远方一大群体积庞大的生物正背对着他们缓缓走去。

那是草原上更加巨大的杂龙类,除了巨龙这种难得一见的传奇生物以外,或许是行走在陆地上的生物当中体型最为庞大的一种。拉曼人为它取的名字是“阿普尔帝龙”,意为“大地的帝皇”,而它也不愧这个名号。大型的成年帝龙拥有超过六十米的全长,超过一百吨的重量使得完全成年的它们能够无视包括飞龙和地龙这两种亚龙属在内的几乎所有的掠食者,加之以其群居的习性,行走起来就宛如一群无人胆敢招惹的会移动的小山。

在广袤无垠的沙漠和草原上头徘徊,远离人类的文明社会存在的这些生灵,在自然界当中没有任何的天敌存在。草原上更为常见的大象和犀牛走在它们的附近,就好像是小孩站在巨人的身旁。熙熙攘攘的成年帝龙带着在雨季刚出生不久的幼年个体远远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的景象,光是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望去,就也已经能够感觉得到那份地动山摇。

仅仅是目睹它们的存在,就也已经足以让人体会到生命的伟大。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啊。”愣愣地望着这与之前瞧见的暴风雨相比也毫不逊色却是由活生生的生命描绘的画卷,白发的洛安少女发出来的感叹。

正是眼下所有人内心中所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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