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夏天的清晨弥漫着湿润清新的气息,刚刚放晓的天际线上浮着一轮骄阳,为长安城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好似仙人洒下祥瑞一般的光辉,这时从城中心忽然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鼓声,敲醒了睡梦中的长安城。
紧十八次、慢十八次、不紧不慢又是十八次,如此两遍之后,鼓声才刚刚停下来,紧跟着又是一阵悠然浩远的钟鸣响彻在长安城中,十二道城门随之缓缓打开。
云海楼睡眼惺忪地拿着一截杨柳枝,蘸着徐叔给他的古方牙膏,一边刷着牙,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虽然现在辰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但试炼还是得要继续的,否则这一趟下山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田孟川等人的遇害固然让云海楼悲愤填膺,但他不是一个只会怆地呼天、抱头大哭的人。
田孟川等人的仇云海楼是一定会去报的,他也相信,就算自己不去找黑袍人算账,黑袍人也一定会来找他的。
但是以云海楼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黑袍人的对手,所以他必须要成功通过这次试炼,只有在晋升精英弟子后,利用天仙崖的五倍灵气浓度快速提升实力,才能有和黑袍人一战的资格。
而那黑袍人知道云海楼服食过赤帝流珠的事情,极有可能就是清微派的人,云海楼不愁没有报仇的机会。
“咕噜咕噜……”云海楼吐出嘴里的漱口水,摇了摇头道:“说到底,还是我实力太弱啊。”
不知道王君可听见这句话,会不会跳起来大骂云海楼太不知足了,想他云海楼接触修炼才多久,就已经成为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七魄强者,还有着一身稀奇古怪的本事,就算是成名已久的天冲魄强者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结果云海楼竟然还觉得自己实力太弱,这要是清微派的弟子们知道了不都得气个半死啊。
其实这并不是云海楼妄自菲薄,而是他所接触到的敌人都太过强大了,这才使得在修炼一道上顺风顺水的云海楼,每一次战斗却反而是异常的艰辛困难。
“云少侠,咱们该走了。”
就在云海楼为此感到郁闷不已的时候,徐叔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云海楼连忙收回自己的思绪,穿好徐叔给他备好的月白竹纹深衣,推门走了出去。
今天云海楼还要跟着陆蝶祁前往华阳街的医圣堂,找那位颇负盛名的医圣之后张景瑞,治疗云海楼的右手臂弯。
“徐叔,让您久等了。”
“没事,走吧,蝶祁姑娘在门口等着呢。”
徐叔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随即便带着云海楼穿过后院和正厅,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背负长剑,面笼白纱的陆蝶祁等候在门前,宛如仙子翩然而立。
“蝶祁姑娘。”
云海楼冲她打着招呼,陆蝶祁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走吧。”
“蝶祁姑娘,云少侠,长安不比别地,无论如何,尽量不要跟人起冲突啊!”
徐叔站在大门前,冲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远远地呼喊着,长安城卧虎藏龙,不止朝中强者如云,其余各方势力在此也都有常驻的强者,他倒是担心这云海楼两人万一和别人起了冲突,不知轻重地动起手来。
而敢在长安城动手的下场是极为恐怖的!
“知道啦,徐叔,你放心吧!”
陆蝶祁默不作声地走在路上,云海楼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但他本就是一个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的人,当下也是无话可说,两人一路无言,约莫半个时辰后,便来到了医圣堂所在的华阳街。
“那边是不是就是医圣堂?”云海楼指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一家沿街店铺,看着门前那长长的队伍,向着身边的陆蝶祁问道。
“是。”
陆蝶祁淡淡地回答道,说完后已是先一步地走向了医圣堂,云海楼紧随其后,心中却是莫名的疑惑。
是我想多了吗?怎么我感觉她对我要比对其他人更加地冷淡呢?
其实这倒并不是云海楼想多了,自从云海楼醒过来之后,陆蝶祁确实对他要比别人冷淡的多,从昨天到今天,就说了三句话,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
或许连陆蝶祁自己都未曾发现,云海楼彻底遗忘掉有关秦王山的事情之后,陆蝶祁似乎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让她不愿意和现在的云海楼多说些什么。
“喂!喂!你要拉我去哪儿啊?!”
两人刚刚走到医圣堂门口,忽然传出一阵喧闹的声音,一个儒生打扮的少年硬生生地挤开排队的人群,拉着一个身材娇弱的小女孩就往外跑,那小女孩一脸无语地呼喊道。
“张大家,非是晚生造次,家兄身染重病,危在旦夕,不得不请张大家出手医治啊!”
那儒生少年一脸的心急如焚,竟是连额头上都急出一阵细汗,他一边朝外跑,一边满是歉意地说道:“晚生有所得罪,还望张大家见谅!”
“我又我没说不治,你再跑我要反抗了啊!”娇弱女孩瘪着嘴,不满地哼哼道。
“砰!”
娇弱女孩见儒生少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恼怒之色,身上陡然青蕴一闪,将儒生少年弹飞了出去。
这元气外放的手段,她竟然也是一位七魄强者!
谁也没有看到儒生少年在落地的一瞬间,低垂着的脸上闪过一丝暴怒的狠厉之色,紧接着又换作了一副惶恐中带着浓浓的哀求之色,冲着娇弱女孩连连拜道。
“张大家,晚生只是一时情急,请一定要救救家兄啊!”
儒生少年言辞切切,泪如涌泉,叩拜的额头在青石街道磕得砰砰作响,看得围观众人心里感慨不已,纷纷称赞儒生少年对自己的兄长如此情深意重。
“这儒生虽然冒犯了张大家,但也是心忧兄长病情,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娇弱女孩轻叹一声道:“我张氏一族世代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令兄病重,我断没有不救之理,只是……”
她顿了一顿,幽幽地说道:“医者虽以救死扶伤为天职,但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就觉得医者必须有着医死人肉白骨的责任。”
“今日是我倒还好些,可日后若是那些身无缚鸡之力的医者呢,你可以为了兄长的病重不顾一切地把他带走,是不是也会因为他无回春之力,而将一切都怪罪到他身上?”
娇弱女孩沉声喝道:“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医患关系就是被你们搞得这么紧张的,以后给我记住,医者也是人!”
那些来看病的人听见这话,不由得低下了头颅,想起自己之前曾经做过的事,此刻更是觉得惭愧不已。
“晚生受教了!”儒生少年心中暗骂这女孩废话真多,口中却连连称是,一脸受用的表情。
“行了,令兄在哪里,我这就去。”娇弱女孩见他孺子可教,赞许地点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