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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湖交界的官道上,林平之一袭土黄色的短衣,身后背着不大不小的包裹,手上倒提着一柄剑身厚重宽阔的大剑,无聊、无趣且无奈的走着。
在那日和狄青密谋了许久后,林平之第二天就换上了这套,无限接近嵩山弟子的行头上路了。不过让林平之郁闷的是,这一路穿州过府的行来,不仅没看见什么江湖仇杀,连个嚣张的恶少也没见着,让林少侠的‘正义之剑’到现在还没出鞘。
看着前方不远的路边茶亭,林平之一边加快速度向前行去,一边小声的嘀咕:“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他娘的怎么就不出点什么事来让我管管呢。这马上就要到宜城了,我还没打出什么名头,到时不让镖局的那帮小子笑话我么。”
林平之行至亭外,看到一个老头在后边烧水,三个江湖豪客扮相的汉子在亭中歇脚聊天。还没有上茶,只有几样小点心在桌上,想来这三人来得也不久。
目光扫过三人,看到他们桌上果然都有兵刃,林平之精神一震,心中暗道,可算让我找到组织了。
林平之走入亭中,让那他老头上茶和点心,就捡了个离那三人较远的位置坐下,看向通往湖北的官道方向。反正林平之内力已有小成,这点距离他还是能偷听到的,没必要坐的那么近。
那三人看到林平之的装束,也是一愣,显然把林平之误认为嵩山的人了,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三两句后就啃起了干粮,不再言语了。
林平之刚才还听到那三人谈论着嵩山的事,结果自己来了反倒一个个都闭嘴了,心中暗骂这三人真是胆小怕事,有啥不敢说的,说错了顶天揍你们一顿而已。
一路行来林平之也乏了,看到点心上来便不去管那三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还别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瘪地方,东西倒还可口,想来是来往的行人都得在这歇歇脚,所以东西还是说得过去的。
等茶上来后,喝上两口热茶,当真是浑身舒泰。而那三人吃饱了,也就着茶水又聊起了天,不过这次说的就不是嵩山的事了。
其中一个黑脸汉子对另两人道:“听说没有,南阳八凶他们的武馆被人家给挑了。”
对面的矮个瘦子嘿嘿阴笑了几下,也跟着说道:“听说了,我还听人家说,他们的老三和老五被人家给废了,而动手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娃娃。”
主位的高大中年人淡淡的道:“是重伤而已,还没死。不过听说是武当下来的人干的。”
先前的黑脸汉子道:“哼,他们南阳八凶在南阳城虽说不是为祸一方,但欺行霸市却是逃不掉的,门下武馆弟子数十人,在南阳敲诈、勒索、收保护费,没有他们不干的,这次遭了劫却也活该。”
矮瘦子道:“话是不错,不过江湖传闻他们为人却颇为仗义,不少落魄的江湖人士寻到他们那,他们都是热心接待,走时还有银两奉上。也不知怎么招惹到了武当,被人家杀上门去,现在却得逃命天涯了。”
领头的高大中年人看了看林平之,发现林平之好像根本没注意他们这边,仍然是端着茶目视远方,对二人小声的说道:“哼,他们遭殃却是怪不得别人,他们投入了魔教的门下,每年给魔教分坛奉上数千两白银,你说武当不找他们麻烦找谁的麻烦。”
看着另两人惊惧的目光,高大男人更是得意,这次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是那么小了,对二人道:“嘿嘿,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当卷入人家武当和魔教的恩怨,他们身在南阳,不说在武当的眼皮低下,却也差不多,魔教高手大多远在河北黑木崖,哪顾得上他们啊。要我说,他们就安安稳稳的在南阳混些小日子多好。”让旁边二人连连称是。
林平之一边悠闲的偷听着三人说话,一边看着远方,蓦然看到官道上又行来四人。这四人身量都是相当高大,背后也都带着兵刃,快速的向茶亭走来。
亭内的三人也看到了官道上的四名恶汉,领头的中年汉子不由得都低呼一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那四人不是南阳八凶的老大,老四,老七,老八么。嘿,他们逃得倒真是不慢,眼看就要进湖南地界了。”旁边的二人都没见过南阳八凶,只是听说而已,当下向那四人看去。
领头的中年汉子低声对同伴说道:“一会咱们就当不知道他们,等他们坐下了,咱们就直接走,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同伙两人都点头表示明白,现在他们南阳八凶是真急了,要是和他们起了冲突,他们可是真会拼命的。不远处的林平之耳朵动了动,就又开始转动眼睛了。
不多时,那四人就走进了茶亭,为首的正是南阳八凶的老大,他的眼神扫过三名汉子,目光在领头的中年人身上停了一下后,就向林平之看过来。看了看林平之的衣着,那人又皱了皱眉,不过却也没多说话什么,直接进了亭子招呼上茶和点心,他的几个兄弟也跟着坐在下首。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还没等最先的三人寻到脱身的机会,远处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同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南阳八凶几人,脸色当即就是一变,老七、老八立刻就要亮兵器,但被他们的老大阻住了,淡淡吩咐他们赶紧吃东西补充体力。
那马的速度很快,几分钟的样子便奔到了亭子跟前,马上的骑士飘然而下,拍了拍马头,那马便很有灵性的去不远处吃草了。
那骑士快步进入亭中,目光扫过林平之和最先的三人,接着目光就死死的盯住南阳八凶他们四人。在离他们四人不远处的桌子上坐定,便招呼老者赶紧上茶点。那老头仿佛也发现了亭内气氛的紧张,颤颤巍巍的给后进来的骑士上了吃食。
林平之在那人进来时,便仔细的打量了那人一番,年纪轻轻,只有二十岁左右,长相阳光俊朗,身形挺拔,一身灰色袍子,手中拿着一柄带有太极图案的宝剑,想来就是他们之前提到的那个武当的门人了。
那灰袍青年进来之后也没立刻开打,只是吃着食物,而那南阳八凶也是一样,都在默默的积攒着体力,小店中的气氛凝重而压抑。老头站在后门那里,巴巴的看着亭中的各人,期盼着这些大爷赶紧吃完走人,要动手最好也在外边动手。
看着那老头的可怜表情,又看看店中每个人还都没有先动手的意思,林平之心里呵呵一笑,你们不动手,那我来帮帮你们。
‘嚯’的一下,林平之突然起身,小店内的八双眼睛同时看向林平之。林平之扫过众人,翻了翻眼睛,就向老头走去。从怀中拿出几两碎银子给了那老头,告诉老头出去避避,走的远点,等打完了再回来也收拾不迟。那老头得了银子,又看了看店中的众人,便千恩万谢的走了。
然后林平之就倚在后门门柱上,懒懒的对几人说道:“要打快打,都磨磨蹭蹭的等着上菜啊。不打就赶紧接着跑路啊,对头都坐到眼皮底下了,你们几个还有心在这扯淡。”说着看向南阳八凶方向,语气中满是调侃。
南阳八凶的老八脾气好像很是火爆,眼睛一瞪就要来找林平之的麻烦。林平之虽然在心里说,你快来啊,你快来啊,但脸上却是一副嬉笑的表情,指了指坐着的灰衣小青年。那个意思是,要你命的是那个,你先把他打趴下了再来跟我干。
老八眼中闪过犹豫,但还是想教训一下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还是他们的老大拽了拽他,他才重新坐下。
林平之冷哼了一声,随手拽了条椅子坐下,死死的挡住后门,一副我在看戏,别来烦我的表情,要多噎人有多噎人。
那灰袍青年满眼好奇的看向林平之,谁知道林平之却给他了个骄傲的后脑勺。灰袍青年揉了揉鼻子,好像也不想在拖下去了,就直接对着南阳八凶的老大说道:“徐老大,你们跑的还真不慢,这眼看就要进湖南了。不过既然被我追上了,这事儿终究还是得有个了结不是。你来说说,你们同不同意我的解决方法呢。”
那徐老大按住了几个想动手的弟兄,冷哼一声道:“楼公子,你也别拿武当来压咱们。武当虽然势大,但也不至于来管咱们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灰袍青年被逗笑了,说道:“咱家老爷子过寿,我自然要回家祝寿的。他和我说你们砸了咱家的店铺,还把我大哥给打伤了,我怎么能不来找你们麻烦呢。这事儿可跟武当没一点关系,完全是咱家和你们八个的矛盾。呵呵,我说的你们几个怎么跑得跟兔子似的,原来以为是武当在找你们麻烦。”
那徐老大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红,便跟着说道:“我们确实是不知那个店铺是贵府的,要是知道了,借那三个王八蛋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砸那个店铺啊。这事确实是咱们不对,我不是都已经提出了登门谢罪和赔罪的银子了么,楼公子何必苦苦相逼呢。”
那青年呵呵一笑道:“其实徐老大也是知道的,咱家还是老爷子在当家,他定的规矩我哪敢不从啊。凭良心说,这条件确实有些过分,而且徐老大你也当真是条汉子,这为了兄弟抛家弃产的。所以咱们之前的交手,我可是有意放了些水的,这追来时我也没太用心,就是想着在这小店里能堵着几个就算几个了。”
看了看徐老大和他周围的三个弟兄,灰袍青年呵呵笑道:“可惜天公不作美啊,还是让我捞到了四条大鱼。”
那徐老大看到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便使劲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想要我兄弟的手,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说着便和他的几个小弟一起亮出兵刃,各占方位守住门户,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