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喜欢她。
骑着车的牧忆莫, 送陆浅夕回家后,在一个人回家的路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徐维川说的话。
——也许现在还不是很了解她, 但来日方长, 我会越来越了解她。
——……就好像现在喜欢她, 以后……只会越来越喜欢她。
牧忆莫飞快地踩着自行车, 大路两旁的景物, 不断地倒退,在疾速中迅速幻化成流动的一片绿色。
世界顿时变成了一个不停往后倒退的带子,将所有的景物拉长到只剩下本身的颜色, 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默默地飞速后退, 划过牧忆莫的视线。
淡褐色头发的男生, 骑着蓝色的自行车, 白色的校服衬衣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贴服在身上,身后涨起一个白色的帆。, 头发凌乱得很是好看,风把额前的刘海吹往后面,光滑饱满的额头下,俊美的五官一览无余。
——我喜欢她。
——我喜欢陆浅夕。
徐维川淡定从容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他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 语气嚣张地说——
——我喜欢陆浅夕。我一定会追到她。
——不信, 你等着瞧。
那个男生的脸, 仿佛可恶的鬼魅, 在牧忆莫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牧忆莫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不知是因为骑自行车踩得太用力着急, 还是对那张脸孔没来由地感到生气——
尖锐的“吱”的一声响起,牧忆莫突然一握把手的刹车闸, 把自行车停在了路边。
男生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低低地吼了一声,然后一个结实的拳头捶在了车头上!
“我不会让任何人轻易伤害你的。”他低低地呢喃着,仿佛对着空气中某一个人说的。
05
太阳会温暖冰雪,冰雪消融之后,便是生机勃勃的春天。
如果云朵落泪了,风会温柔地吹干它的泪痕,然后露出晴天的笑脸。
黑夜怕月亮会孤单,所以撒下了漫天的星星,让它们给月亮作伴。
如果我已经渐渐幻化成一个只会将一切毫不犹豫吞噬和侵蚀的黑洞,来拯救我的,又会是谁?
哪一个人,才是你呢?
等待是因为有期盼,才有了价值。
这条冗长而黑暗的道路,不知道将通向何方?
路的尽头,是否有人在等着我?不在乎我满身风雨的狼狈不堪,只顾着紧紧握着我的手,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心疼走过一路泥泞的我。
会有那么一个人,在前方等着我,在我面无表情地穿越四季的风霜,等候已久的他,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不顾一切握住我的手,试图温暖我冰冷的手。
会是你么?
06
上了高二之后,课程变得单调乏味。在高一理所应当的音乐课、美术课、实验课,通通在高二变成了不可再得的奢侈课程。
所以在绝大多数的高二学生眼里,仅剩的一个星期一节的体育课,简直是解脱于水深火热的学海中苦难大众学生的幸福课程。
教高二(1)班到高二(8)班的体育老师,是一个长得很魁梧的年轻男子,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就来楷式高级中学任教了。他非常理解高二学生喜欢在户外上课的体育课,特别是重点班的学生,繁重的学业,紧张的压力,一到了上体育课时,那群男生就好像挣脱牢笼的飞鸟,恨不得背后突然长出一双翅膀来,在操场上自由自在的展翅飞翔。
所以在体育课上,除了必须测试的项目不得不全班集合考试之外,其他时间,体育老师都是让大家自由活动,趁着难得的机会,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身心,舒缓学习上的沉重压力。
临近夏天的太阳总是非常猛烈的,即使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阳光虽然不再炙热得烫人,但是光线依然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
楷式私立高中的校园绿化做得非常好,校园到处是绿树成荫,高大粗壮的大树,顶着巨大茂盛的树冠,像是撑开了一把用树叶层叠形成的伞,遮天蔽日。花坛里也种植了各种品种的花朵,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篱,围着春意盎然的花枝和小草,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教学楼和实验楼,图书馆还有学生宿舍楼,都矗立在花木扶疏间。
简直像是一个在植物园中矗立而起的学校。
陆浅夕曾经在入学的时候,初来乍到楷式私立高级中学,和陆浅森一起逛了整个校园后,得出来的心理感受。
班主任强调过,在有体育课的那一天,全班同学最好穿上学校的运动服。一般班主任一脸温柔地说出“你们最好怎么做”时,实则她的潜台词就是“你们必须这么做”。
以往年的毕业生和班主任有过的丰富争斗经验告诉我们,和班主任作对,是永远结不出好果子的。
但陆浅夕早上起床的时候,有着严重的起床气。除了在醒来后的两个小时以内不喜欢和任何人说话,还有就是脑子特别迷糊,经常忘了应该做的事。自然而然,陆浅夕经常在应该穿运动服的那一天,穿着校服去上体育课。
体育老师对此感到非常的无可奈何,虽然找过陆浅夕单独谈话过,还再三叮嘱一定要记得穿运动服来上课,结果还是每个周三,照样有个女生经常在一堆同样的款式颜色的运动服中,穿着颜色极不协调的白衣黑裙的校服,显得特别的格格不入。
然后老师不得不给高二(8)班的上课评分扣掉了一分,原因是校服不统一。
久而久之,体育老师暗暗帮陆浅夕取了一个代号,“一分女生”。
年轻的体育老师毕竟教学经验还少,年轻气盛的他除了觉得“陆浅夕不穿运动服是故意和我作对”之外,他想不出第二个更好的理由来解释陆浅夕这个学生的所作所为。
既然屡教不改,只好请教他人。私底下曾找过高二(8)班的班主任和几个任课老师谈过,然后得到的关于这个女生的评价几乎都是差不多的“她很安静,但成绩很好”诸如此类的话。
于是体育老师便由着这个不着调的“一分女生”穿着校服来上他的体育课了,不过还是每次见到女生那张呆滞无神的脸后,心里情不自禁地冒出一个严重的怀疑——这个迷糊的“一分女生”怎么可能考进来重点班的?
然后看了她身上那一套百年不变的上百下黑——不是白衣黑裙,就是白衣黑裤。
这个时候,体育老师总是很绝望地想自插双目,求之不得将这个格格不入的“一分女生”从视线里屏蔽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