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的事情后,两人之间就有些尴尬,这会儿云染这话像是重新打开了开关一般。
司空穆晟长臂一伸,将人拉了过去,圈进怀里,细声说道:“这也没什么,到时候大军分开,各行各事。”
说的倒是轻松,要是真的这般轻松,司空穆晟之前为什么跟司空穆齐一直较劲?
云染也知道,自己不太懂的这些,可是却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但是司空穆晟这样讲了,她就信他。
“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
明日!
云染抓着他袖子的手一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她还真是舍不得,一张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明知道他最后会平安归来,回来之后,会一步登天,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不跟我闹别扭了?”
“谁跟闹了?”
司空穆晟轻声一笑,也不去反驳,只道:“你在家里好好地,打完仗我就回来了。”
云染轻轻颔首。
她知道,这一别,便是乾坤颠倒。
太子会病逝,皇帝会迁怒,而司空穆晟作为皇帝的心头大患,更是第一个容不下的人。
亏得还一个北冥虎视眈眈。
不然,留在京都,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走了也好。
等再回来,这天地就不同了。
这*的云染分外的乖顺,司空穆晟大为惊喜。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就悄悄地起来,披上铠甲,出了王府。
云染在他离开后,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既然不喜欢送别,那她就装睡好了。
顺从他的心意,让他此番出征能安安心心。
缓缓坐了起来,云染这才觉得帐子里宽敞的有些空寂。
少了一个人,就像是少了半边天。
谭氏带着儿子儿媳给丈夫送别,简直是声势浩大,相比起来,云染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诡异的安静。
东西两院的差距,瞬间就比出来了。
穆逸用完早饭,小家伙也不怎么高兴,心里也担心,却还是要强撑着跟母亲告别,临走前说道:“爹爹会平安回来的。”
云染也点点头,伸手在他额头上一点,“是,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所以你要好好读书,别让你爹爹失望。”
“嗯。”
穆逸转身离开,他现在身量长了不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行走间已经带了几分司空穆晟的气势。
此刻端起架子来,还挺像是那么回事儿。
明明昨儿个还像是个孩子,可今日他爹走了,这孩子就像是长大了。
云染无声无息的笑了。
她知道,他想护着她。
司空穆晟兄弟二人离开之后,整个王府像是都安静下来了,诡异的令人有些心烦。
第二日,大伯母说交行门来探望她,瞧着她气色还不错,就宽慰她道:“国家大事,内宅妇人当是安分守己才是。你好好的在家里等着,王爷以前次次凯旋而归,这次必然也会平安的。”
云染忙点头,“我知道,您别担心。瞧着您倒像是瘦了些,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许氏听到这话就笑了笑,“你都嫁出去了,你堂兄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云染已经是出嫁女,就等于是大人了,许氏再跟云染说这话,就没把她当小孩子看,言语中也有几分商量的意思。
“不知道大伯母瞧中哪家的姑娘?”其实现在局势不稳,倒不如等一等。
到时候司空穆晟登基为帝,他们家水涨船高,堂兄的婚事必然更加顺遂。
但是这话云染不能明讲,只得隐晦的说道:“您看中哪家我帮您问问,可是您也知道眼下京里是非多,依我的意思倒不如等一等。”
许氏一愣,就低声问道:“你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毕竟云染一脚踏进天家门,能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也是大有可能的。
云染捉摸一下,这才轻声说道:“东宫失子,边关又乱,怕是京都也不太平。这个关口,朝中官员怕是多有动荡,您又何必这个时候给大哥定下婚事。”
许氏听了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叹口气说道:“之前早就有意大理寺左评事之女,两家里也谈过口风,就差直接过定了。我是想着,不能因你的婚事进了皇家门,咱们就是那背信弃义的。”
云染心中很是佩服大伯母的心性,想了想就笑着说道:“这事儿还真是,您既然已经有了主意,想必是都看好了。”
大理寺左评事之女柳茹芸,云染也是见过的,倒是个性子温和的人。
“眼下先把事情定下来,成亲且要到明年了。”许氏就道。
云染想起太子病逝,而后皇帝……
心中一凛,要是遇上大丧,势必要等三年。
“既然大伯母已经打定主意,大哥也不小了,倒不如赶在年前挑个好日子成亲。明年大哥也好专心备考,考个状元回来给您。”云染只能旁敲侧鼓的说道。
许氏就看着云染说道:“你这说风就是雨的,哪能这么快。咱们着急,人家嫁姑娘还得缓一缓呢。”说完一顿,又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学业也重要,耽搁不得。”
大伯母风风火火的走了,云染想起来只想笑。
送走了大伯母,云染也想着该把家里的事情理一理了。
虽然说这王府她终究也住不了多久,就得挪个地方,但是在这里住着的时候,总是要合心意才好。不然的话那日子太憋屈,又有什么意思。
想当初她是顾书栊的时候,纵然是有赵氏哄着自己的缘故,可是他在国公府的日子倒也好过,没人敢在明年上惹她生气。
后来一把火被烧死,也是她太轻敌,没把那母女俩想的那么狠。
后来做了顾云染,日子更是过得舒心畅意。
总不能到了现如今,自己这日子越活越回去了,日日看人的脸色,有什么滋味?
云染决定整理一下东院的人手,就让秋禾拿了花名册来,开始细细盘查东院的仆从。
王府这样的勋贵人家,家里世仆多,一代一代的家生子纠缠下来,势力泾渭分明,地下盘龙卧虎,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连她都要吃个大跟头。
所以要慎重又慎。
叫了秋禾来问话,秋禾就直接说道:“东院的人王爷之前已经发落过一回,留下来的还算是听话的。王妃若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再重新捋一遍就是。”
听着司空穆晟清理过一回了,云染不由一愣,就看了眼秋禾,“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您跟王爷婚期订下来之后。”秋禾笑米米的回道。
云染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来,原以为那是个糙汉子,哪里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倒是没想到他还能想到这里。
“那就是现在留下的人都是也能用的?”云染问道。
“也不敢这样说,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不听话。”秋禾心里也没多大的底气,毕竟王爷很少在王府住,谭氏在府里简直是一手遮天。
她收拢了多少人,谁又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云染蹙眉,这事儿也就是一时半刻的动不得了。
司空穆晟查过一回,自己再动手,那就是不尊重他了。
只得看着秋禾说道:“那就先这样吧,你自己回头仔细点就是。”
“奴婢会的。”秋禾忙道。
“现在府里下人们的月例,也还是府里统一发放是不是?”
“是,走公中的帐。”
大家拿月例要看谭氏的脸色,所以就得多听她的话。
管着中馈,就等于握着人心。
云染心里叹口气,只得摇摇头,缓缓说道:“这事儿还真不能急,先这样吧。”
秋禾也不知道王妃在担心什么,不管是哪一个,也不敢犯到王妃跟前来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春信忽然神色大变的掀帘子进来了,对着云染弯腰行礼,开口说道:“王妃,宫里来人把老王妃接走了。”
云染一惊,“怎么没听到消息?”
宫里来人进王府,那肯定是要下旨意在先,现在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悄悄地把人接走了?
“忽然就来了轿子在门外候着宫里人直接去了老王妃的院子,请了老王妃就走了。”春信也有些着急的说道。
云染的心一下子沉了起来,司空穆晟才刚离京,皇后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