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送莱姆斯回房休息后, 黛丝想起刚刚偷听到的谈话,决定单独找彼得谈谈。

走到关着彼得的房间门口,黛丝看到邓布利多正在从里面走出来。

“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微笑着点点头:“黛丝, 你也是来询问当年事情真相的吗?不过我不认为应该现在这个时候你来询问。我认为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你看起来很疲惫。”

“谢谢您, 教授。”黛丝摇摇头, “我有些话想和彼得谈谈, 也许能为我解开一些存在我心里多年的疑团。”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点点头,把门口让出来:“你进去吧。不过我的孩子, 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听到什么答案都要保持冷静, 不要让冲动主导你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黛丝延伸一下变得犀利,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盯着邓布利多, 好一会才移开视线缓缓地点点头。

邓布利多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进去吧, 如果你坚持的话。”

室内的光线比走廊要暗得多,黛丝进去好一会儿才适应室内的黑暗。看到蜷缩在墙角的彼得,黛丝思绪有些恍惚。她想起十多年前的彼得,那时候的彼得比现在看起来好太多了。

“黛丝?”一个小心翼翼又带着迟疑的声音惊醒了她,她才发现彼得睁开了眼, 正试图站起来。

“是的, 是我。”看到这样的彼得, 黛丝既觉得他可恨, 又觉得他很可怜。

彼得想站起来, 但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索性坐在地上, 抬头看着黛丝说:“请原谅我的失礼,黛丝。不过我没想到除了校长,第一个来看我的会是你。我还以为会是西里斯,毕竟他是那么地恨我,恨不得立刻杀死我。”

黛丝冷冷地看着他:“那你以为我不恨你吗?你害死了我的姐姐,难道我就不会恨不得杀了你吗?”

“不,你不会。”彼得摇摇头,“也许你心里比西里斯更恨我,因为我知道你有多么地在乎家人。但是你不会做出这种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虽然我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恶棍,但是如果你杀死了我,你一样会被关进阿兹卡班的。”

“你以为我在乎……”

彼得大笑:“你当然不在乎,我也见识过你的疯狂。但是,正如我所说的,你在乎你的家人。如果你杀了我而因此被关进阿兹卡班,哈利和艾米怎么办?莱姆斯怎么办?只要有他们三个,你就永远不可能做出会让他们三个伤心的事情来的。好了,黛丝,其他的废话我们就不说了,说你来找我谈的主题吧。你是来问我当年事情的真相的吗?还是想问我会这样做的原因的?”

黛丝嗤笑一声:“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没什么好问的。而且我也不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每个人做每件事都会有自己非做不可的理由,做都做了,问为什么也没有什么用了。”

“那你想找我问什么?”彼得神色有些不自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不认为除了这件事情,我还有什么事情好和你探讨的。”

黛丝沉默了一阵,然后有些迟疑地开口说:“彼得,我想问你,你在我爸爸妈妈去世之前就已经加入食死徒了吗?”

彼得似乎早就猜出来黛丝想要问什么了,他闭嘴低头沉默了一会,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

黛丝睁大眼睛,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努力克制自己,但显然不成功,她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颤音。

“那你,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制定的虐杀我爸爸妈妈的计划?你知不知道当年参加虐杀我爸爸妈妈的食死徒有多少人?都是谁?”

“我——”彼得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干巴巴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黛丝怒吼,“你知道所有的计划,你却一点都没暗示过我!你居然还有脸在我爸爸妈妈去世后来找我,安慰我?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对不起,黛丝。可是我也是不得已的,”彼得喃喃道,“她用我母亲的生命威胁我,如果不照办,我母亲就会被她杀死的。黛丝,我不得不照她说的做。”

“你母亲的生命是生命,我爸爸妈妈的就不是了吗?”黛丝流着泪又悲又怒地尖叫,“你不想失去你的母亲,就做帮凶让我失去我的父亲母亲吗?对了,还有我的姐姐和姐夫!”

“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彼得突然对着黛丝吼,“你的家人在你的心里是无比重要的,我的家人在我的心里同样是无比重要,重要过一切的!人都是自私的,如果处在我这个位置的是你,你会怎么做?你难道就不会把你爸爸妈妈的生命放在最首位吗?”

彼得喘了几口粗气,让自己的语气变平静:“黛丝,我没你以为的那么残忍无情。我记得我害死的每个人,每次想起来我就愧疚不已。我敢说,这些年来我过的不比西里斯轻松。他在阿兹卡班收到摄魂怪的折磨,而我也时时刻刻受到我内心愧疚的折磨,这并不好受。”

“哈哈哈,到现在你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你真是不知羞耻!”黛丝冷笑着说,“我不想听你说你有多愧疚,不想听你假模假样地忏悔。我只想问你,你说的那个‘她’,是不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那个疯子?还有,虐杀我爸爸妈妈的人都有哪些?那个赤胆忠心咒是怎么被破解的?”

彼得摇摇头,说:“我不能告诉你。黛丝,我记得你爸爸说过,不许你报仇。你答应过你爸爸的,不会去报仇。而且,他们都是心狠手辣,没有人性的疯子,告诉你等于害了你。”

“我当然会听我爸爸的话,不会去报仇,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再说你也说过,我不会做让哈利和艾米伤心的事情出来。我只是想知道,害死我爸爸妈妈的人到底是谁。我不去找他们报仇,他们迟早有一天也会遭受报应的。”

“可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黛丝双手环抱胸前,俯视着彼得说:“怎么?怕说出来会遭受报复吗?你不是说很愧疚吗?既然愧疚你就做一些你应该做的事情,让我看到你愧疚的诚意。”

彼得沉默不语。

“彼得!”黛丝的冷静逐渐消失,她气急败坏地抽·出魔杖,直直地指着彼得,魔杖尖几乎戳上了他的脑门,“你说不说!”

“黛丝,你冷静点。”彼得坐着一动不动,似乎一点都没有被黛丝的举动吓到,“当年参加虐杀的食死徒,死的死,关的关,没有逃脱的,他们都得到了应得的惩罚。”

黛丝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丝毫放松,魔杖甚至还往前送了一点,彼得的额头被魔杖戳出一个小坑。她继续逼问:“那么赤胆忠心咒呢?赤胆忠心咒是怎么破的?”

“你就这么相信莱姆斯?”彼得苦笑,不甘心地说,“也许是他无意间给泄露出去的呢?”

“不可能!”黛丝大声喝止,抓着魔杖的手由于过于用力而鼓起了青筋,魔杖尖也因为她过于激动的情绪和魔力爆出几颗火星,把彼得的额头烫出几个红点。

彼得还是没动,也许是他不敢动。

“你就这么相信他?”他重复地问道,眼睛没有看着黛丝,而是盯着门口,“你既然这么相信莱姆斯,又为什么恨了他这么多年,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一走了之?”

黛丝听了彼得的话,慢慢垂下握着魔杖的手,失神地盯着地面,像在解释,又像在自言自语:“我当然相信他,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可是那个时候,我总要找一个人来承担害死我爸爸妈妈的责任。我只能找他,只能找他帮我分担痛苦。只有他才会无论我怎么恨他,他都不会怪我,不会放弃我。我知道,在他心里,我重要过一切。在我心里也同样,他比一切都重要。所以,我的喜、怒、痛、悲只能与他一起承担。”

彼得苦笑道:“我就知道……”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黛丝的魔杖再次抬起,“彼得,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动手。”

“我当然相信你会动手,在我说完下面那段话后。”彼得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小眼睛闭上了一会,再睁开的时候,眼神变得坚定。他抬手压下黛丝的魔杖,说:“你把魔杖收起来,我告你你事情的真相与经过。”

黛丝盯着彼得好一会,确定他没有说谎或者是敷衍,痛快地把魔杖收了起来。

“赤胆忠心咒被破确实不是莱姆斯的错。”黛丝听到彼得这么说,心跳开始加快。她似乎除了听到彼得的声音以外,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连她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她都完全不知道。

彼得抬眼看了一下黛丝身后的人,没有什么表情,好像那个人从来没出现一般,继续说:“出事前一天,你说你第二天要去大学有点事情,于是我一大早就去了你家——因为当时我们是朋友的关系,你们从来没怀疑过我,我自然能被你们接受进入你们的房子。不过,那天我不是一个人去的。”

彼得说到这,紧张而又愧疚地盯着黛丝,想看她的反应。但是黛丝却没有一点反应,面无表情地保持之前的姿势看着他。

“那天你是不是刚出门就碰到了我?我说要去你家看看你爸爸妈妈,你就很开心地把我带进了门。但是因为你急着要出门,所以我进门后你又匆匆走了。而在你走后不久,我也离开了。不过,我虽然离开了,我怀里抱着的那个篮子却留下来了。”彼得艰难地继续往下说,“篮子里面是一些被贝拉特里克斯那个女疯子强行变为小型动物的食死徒,她的变形咒有时间限制,时间到了,他们就会恢复人身——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而我因为还有别的用处,需要你们信任我,所以没有留在现场动手。”

彼得说完不敢看黛丝,他怕看到黛丝仇恨的双眼,他更怕黛丝一时冲动杀了他。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整个室内都是安静的,安静得连他自己快速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惊愕地抬起头看着黛丝,却发现黛丝双眼没有焦距,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前面。

“黛丝?”他轻声唤道。

黛丝有了一点反应,但是依然没有暴怒,而是喃喃自语:“你是说,是我自己开门把凶手放进了家门吗?其实害死我爸爸妈妈的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可是,我却强硬地恨了莱姆斯这么多年,莱姆斯帮我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到头来却告诉我,我才是那个凶手?那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爸爸妈妈,我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啊?爸爸妈妈,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们。是我,是我……不!不是我!是食死徒!是,是你!彼得!”

她突然抬起头,双目圆蹬,眼眶通红充血,像震怒的母狮,恶狠狠地盯着彼得:“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爸爸妈妈!我要你偿命!”

她快速地拔·出魔杖,快到彼得根本就没看到她的动作,就好像那魔杖本来就长在她手上一样,他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阿瓦——”

“昏昏倒地!”一个咒语比黛丝更快,在黛丝念完咒语前击中了她。施咒人敏捷地接住了黛丝下滑的身体,把他抱在怀里。

彼得大口喘气,差一点,他就去见了梅林。看来他选择在有第三个人在的情况下说出真相是对的。

“谢谢你救了我,莱姆斯。”

莱姆斯打横抱起黛丝,没施舍一个眼神给彼得,他冷冷地说:“我没有救你,我比黛丝更想杀死你!我只是不想让黛丝犯错误,为了你这么一个人而赔上自己的大半生,完全不值的。”

说完,他抱着黛丝头也不回地走了。

彼得苦涩地笑笑说:“是啊,完全不值得。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不想伤害你们。可是,我完全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