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令牌我收了,但估计暂时还用不上。”
偷摸四下看一眼,江浅夏抖手一抛,描着狼头的土匪令牌在空中打个旋,突然消失。
眨巴下眼,江浅夏垫起脚尖搂着无涯的肩膀,笑眯眯的道:“好无涯,你不想主子我多个山寨夫人的头衔吧?”
无涯心领神会,淡定把独角鬼首令牌揣进怀中,抿嘴一笑,倾国倾城。
依旧看不惯自家小厨娘和别的“男人”亲近,古黎吃味的把她从无涯身上撕下来,揽进怀里往院里走去。
除夕的重头戏在晚上,所以中午这顿大家吃的随意,也克制的没有多喝酒,简单吃完,继续忙碌着准备。
“浅夏!过年得穿新衣服的啊,咱们的新衣裳被你搁哪儿啦?”
穿着破布麻衣的游侠在院子里脱的只剩条兜裆布,赤条条的也不害臊,几人霸占一个院子,温泉不乐意泡,就爱在往骨子里钻的寒风里装豪迈的洗冷水。
“嘿嘿哈哈”的洗干净了,却发现自己的破衣服被仆役偷偷捡了扔了,一群人只能抱着膀子跳脚直嚷嚷。
怀里揣着汤婆子,身上披着软狐裘,江浅夏懒洋洋的倚在门边儿上,大刺刺的扫视着狼狈的游侠们,猫眼微眯。
“刚才让你们好好洗,一个个不乐意是吧?现在知道要衣服穿啦?”
身上没衣服,游侠们也不好意思的跑,只能憋屈的任她挤兑半天,才浑身不自在的换了身笔挺的锦衣。
在几个不自觉弓腰驼背的游侠后背上狠拍两巴掌,江浅夏左右看看,稀奇道:“我家那几个臭小子人呢?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你弟说过年要放炮仗才热闹,这儿没卖的,所以拉着蒋文杰去现做了,其他人也都跟着去凑热闹了。”
“哦,炮仗啊……”
没怎么在意的江浅夏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你说其他人都去凑热闹了,这个其他人里,包括薰儿吗???”
“肯定的啊,就是小太子下令,蒋文杰才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
“……”
摇晃了两下,江浅夏抱着最后的期盼,颤颤巍巍的道:“他们往哪边走的……”
“你是不是傻了?做炮仗嘛,除了往你的武器库走,还能去哪儿?”
回话的游侠极其嫌弃的搂着其他人的肩膀走了,江浅夏在原地恍惚了半天,突然泄气。
“月人。”
“可爱的小羔羊,不用担心,要是大乾的太子不小心被炸死了,我会马上带你逃回大月的”
一口气重新提起来,江浅夏连推带踹的把月人撵上房顶,跳脚咆哮。
“你特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不拦着点儿!快滚快滚,去把李薰那小兔崽子给我抓回来!今天不好好收拾一下他,他都不知道这儿谁说了算!”
不敢招惹狂暴的江浅夏,月人摸摸鼻子,跃身跑了。
片刻后,被提溜在月人手里,一刻不停的拼命挣扎喝骂的李薰,像兔子似的被月人扔到了江浅夏面前。
高泉面无表情的跟在旁边,隐晦的丢给江浅夏一个“做得好”的眼神。
看见江浅夏黑着个脸,李薰不敢狂了,下意识的缩缩脖子,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后脑勺招来他家先生的两巴掌。
“太子殿下,耍威风耍到我这儿来了?”
挑眉吊嗓子的先生看着好可怕啊……
苦着脸抱着后脑勺,李薰弱弱道:“先生,薰儿什么时候敢跟您耍威风了……明明每次都是您教训我……”
又一巴掌抽过去,声音再冷一分。
“不敢跟我抖威风,就敢对文杰和高爷爷呼来喝去啦?”
李薰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蒋文杰是罪臣之子,他堂堂大乾太子,使唤他做点儿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至于高泉就更没问题了,那可是他家的家奴!
见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江浅夏猫眼微眯,俯视着他淡淡道:“薰儿,你记住了,在宫里你是太子,在这儿,你只是我不成器的学生。”
“需要你站在皇家的角度想事情盖章的时候,你是太子,其他时候,你在我身边没有特权。”
“要是理解不了,那就牢牢的记在心里,要是记不住,那就别留在我身边。”
这样的话已经十分严厉了,虽然比刚才的扇巴掌和阴阳怪气的挤兑听起来“温柔”得多,但却把李薰急的眼眶都红了。
瘪着嘴噗通跪下,李薰可怜巴巴的抬眼道:“薰儿错了,不该用太子身份强迫文杰师兄去做炮仗……”
没好气的把他提溜起来,拍拍他袍子上的灰,江浅夏重新怒道:“你还知道错啊!武器库那是能随便玩儿的地方吗?要是一不小心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我们是集体抹脖子算了,还是干脆落草为寇啦?”
“……先生,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技术。”
蒋文杰来了,束着手颇为潇洒,后边儿的人从钱家兄弟,到鬼一鬼二,手里都欢天喜地的提着几串鞭炮,毒秀才怀里抱着的个头贼大,貌似是烟花。
嘴角抽了抽,江浅夏被这群不知好歹的气的浑身直哆嗦,最后冷笑道:“既然你们这么能,那今年的红包没了!”
一群人对江浅夏的威胁嗤之以鼻,他们都是大人了,红包这种东西,没有就没有嘛。
反正他们平时的月利也花不完……
就这么悠哉的晃到晚上,年夜饭的大菜是江浅夏亲自掌勺,使出浑身解数,摆出来的一桌子菜,看的人口水直流。
按年龄排了座次,高泉浑身不自在的在主坐上僵着,对面刚好就是年龄最小,赔在末席的小主子。
“今年虽然出门在外,人也缺了不少,但过年该有的,咱们啥都不缺!”
拍拍手,外边儿瞬间热闹起来。
鞭炮声,敲锣打鼓的舞龙声,仆役和来凑热闹的山民的笑声,不绝于耳。
一片嘈杂中,江浅夏满酒干杯,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笑眯眯的道:“祝老爷子身体康泰,祝大家随心所欲!”
有江浅夏起头,在做的无论是太子还是游侠,都一人一句说着吉祥话,一杯酒下肚,暖了身子暖了心。
豪迈的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在饭桌上你争我抢的,乐的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李薰声音拔尖。
吃饱喝足,仆役伙计们都聚在院中,满脸的期盼。
不负所望,江浅夏笑眯眯的拍拍手,钱家兄弟带来的管事,和小飞等人,就眉开眼笑的给伙计们派发大大的红包。
江浅夏呢,则拿出了许多巴掌大的小袋子,发给傻眼的游侠。
毒秀才喜滋滋的捏捏,发现里面好像不是银钱,稀奇的拆开,抖出几片大小不一的片片,闻着有股子药味儿,还有两片晒干的老参,和一小袋用油纸包好的粉末。
“过完年,你们又该跑的不见人影了,给你们银钱也没用,还不如给你们点保命的东西。”
离别即将到来,江浅夏带着丝丝不舍,柔声道:“药片里有伤口红肿发炎吃的,有退烧的,在滇州吃的太多了,万一乱吃了什么东西,还有止腹泻和排毒的。”
“那包药粉别不当回事儿,身上挨了刀子,先用绷带把穴道勒住,抖上粉末能止血,再不济,也能让你们坚持到我面前。”
“老参是百年药龄的,万不得已用来吊气,能不死就别死,明年除夕,没家室孩子的还是照旧来找我,有家室的,那更得带来看看了。”
一番话说的人心里酸溜溜的,场面刚冷下去,就见江浅夏把闺女抱在怀里,笑眯眯的摊开女儿的小手,脚边是撒欢绕圈的小糯米。
“我的红包给了,我家小团子和小糯米的红包,你们是不是该看着给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