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停下来。”
“之后,我就躲在厨房的灶膛后面,灶膛里面有一些柴草。”
辜文杰一定是在等待时机。
“连贯一些,不要跟挤牙膏似的。”
“十一点钟左右,母亲房间的门响了,接着母亲披着一件衣服,撑着一把伞,走了出来。”
“等一下,你母亲起床以后,没有点灯吗?”
“没有——她夜里面起来从不点灯,这也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似乎希望在黑暗当中行走。”
“继续。”
“她朝院子周围看了看,然后走到西厢房,在门口站了一会——西厢房就是我过去住的屋子。后来,她推开门进了厨房,把雨伞放在地上,弯腰从桌子下面拎起水瓶,往碗里面倒了一些水,我听着她一口一口地将碗里面的水喝到肚子里面去了。”
辜文杰想让母亲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人世,这样,免了很多的麻烦,对养育了自己二十几年的母亲下此毒手,辜文杰希望时间越短越好,这样可避免与母亲的纠缠,辜文杰无法接直面自己的母亲。不管母亲能不能看到他,他都无法接受。
“母亲放下碗,拿起伞,走出厨房,带上房门,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屋子,插上门闩。”
辜文杰从砧板上摸到一把剔骨尖刀,走出厨房,蹑手蹑脚地来到辜望弟房间的窗户下面,听了听,床响了几下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三四分钟之后,辜文杰将尖刀插进门缝,慢慢拨开门闩,推开正屋的门,走进东厢房。
辜文杰听见了辜望弟均匀的呼吸声,母亲已经睡着了,并且处于昏迷之中。
他从梳妆台上摸到了一盒火柴,推开火柴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火柴,“啪”的一声,他划着了火柴,点亮了罩子灯,辜望弟正面朝上,嘴微微张开。
看到母亲非常安详地躺在床上,辜文杰曾经有过片刻的犹豫,这个人毕竟养育了他二十几年,片刻的犹豫并不能让辜文杰改变主意,在这时候,辜文杰是不会停手的。辜望弟喂饱了儿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儿子的胃被撑大了,胃口也越来越大,从来没有感受到饥饿的儿子,突然断了食物,可不就是一只异常凶恶的狼吗?
辜文杰的眼睛在无意之中看到了摆放在梳妆台上的观音菩萨。这时候,也只有在这时候,辜文杰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从净月庵请回一尊观音菩萨来。观音菩萨取代了自己在母亲心中的位置,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观音菩萨的微笑和慈眉善目不但不会触动辜文杰的心灵,反而更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无名之火。
辜文杰将双手伸向了母亲的脖子,在双手距离脖子还有三四公分的时候,停顿了二十几秒钟——也只有二十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