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秦祥云以后,同志们沿着村口南边一条路,走了一分钟不到,然后向西——沿着前塘的南岸向西。这里有必要强调一下,秦家塘的村口,路两边都是黄杨树,夏天还要加上芦苇。穿过村口这条路,就完成了从后塘到前塘的过渡。
同志们很快就到了西高马的村口,西高马是一个比较集中的大村庄,村口有一户人家,聂振华上前敲门:“笃——笃——笃。”
“小琴,去开门,看看是谁?”
“不嘛,让二哥去开门。”
“这孩子,今天是咋的了。”
“爹,我怕。”
秦家塘传来了低沉哀伤的唢呐声。
“这孩子。”
不一会,院门开了,一个脑袋伸了出来:“你们是……”
“大爷,我们想问一下,马会计家住在哪儿?”
“向北,走两百来步的样子,在那儿,水塘边停着一条船。西边第二家就是。你们从我家的院子后面过去。”
这户人家的院墙后面果然有一条路,沿着水塘边的树林一直向北。不一会,就看到了一条船停在码头上,站在岸边,秦家塘的喇叭唢呐声更清楚了,喇叭唢呐声中还夹杂着人的嘈杂声。
码头上有一个跳板,跳板上有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朝岸上走了过来,手里面拎着一桶水。身材很矮小,走路还有一点跛。
李云帆估计此人就是马会计。
此人走到西边第二家的院子门口停住了,因为他看同志们也跟了过去。
“你们找谁?”
王萍紧走几步:“老乡,赵迎双家住在这儿吗?”
“你们找她有啥事?”
“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找赵迎双了解一点事情。”
“这一家就是,来——请进。”马会计推开了院门。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我让你别去拎水,天黑路滑的,你非要去。这几位是……”
“他们是县公安局的同志,八成是为秦家二贵的案子来的。”
“那你还不把公安同志领到堂屋里面去坐?”
“他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
“对,大嫂,我们是来找你的。”
“请——请到堂屋坐,强子,你带孩子们先吃饭。”赵迎双把同志们领进了堂屋,“强子,先倒一点茶来。”
“不用了,不用麻烦了。”王萍道。
“没啥麻烦的,喝点热茶缓和。”
大桌上有一盏罩子灯,在灯光下,李云帆看清楚了女主人的模样,果然如刘慧兰说的那样,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还有一根拖到『臀』部的大辫子。要不是有那么一点缺陷,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尤物一个。上帝在创造万物的时候,总要留下一点缺憾。
一条带黑『色』斑点的狗在赵迎双的身边转了一圈,然后回厨房去了。
秦家塘的唢呐声再次响起,赵迎双带上了堂屋的门。
本来,李云帆准备直奔主题的,但看马会计不在跟前,就进行了一些必要的铺垫。
“赵迎双,你在和马会计结婚之前是不是和秦祥云谈了一段时间?”李云帆的铺垫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当事人的一些不便明说的**。
“你们是听谁说的,是秦祥云吗?”赵迎双分明是在试探。
“我们还没有和秦祥云接触过。”
“不错,我们是谈过,但后来就分手了。”
“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缘分天定,西瓜长不到香瓜的藤上去。”
“你们住得这么近?如何相处?”
“各人过各人的,谁离了谁都能活,哪家的烟囱不冒烟啊!”
“对于二贵的死,你怎么看?”李云帆没有提及两人分手的原因。
“二贵那娃很可*,挺招人喜欢。只可惜……二贵死的时候才四岁。”
“还有大贵,对于大贵的死,你怎么看?”
“大贵是淹死的,村里面的人都这么说,不过……”
“接着说。”
“把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看,这两个孩子死得都很蹊跷。”
李云帆和同志们没有在赵迎双的言语之中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怨恨和诅咒。不但如此,她还主动出击,正面应对,如果这个案子和她有关系,这不是引火烧身吗?难道她是想化被动为主动,变消极为积极,以达到转移刑侦人员视线的目的?
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下面这句话:“要我说,如果秦家塘有鬼,那也是秦家塘的鬼。”
“+*小说 *wwW.*class12/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很可能就出在秦家塘。”
“你们想一想,这两件事情都出在秦家塘,而且都出在秦祥云一家。秦老大家的阿福不出事,秦祥海家的顺顺和莉莉也没有出事,秦祥云家的安安放在他姥姥家,到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平平一直放在身边,不是也没出事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连刑侦队的同志都成了当局者,赵迎双的话里面有这层意思。
那么,所谓“鬼出在秦家塘。”可不可以理解为“鬼出在秦家呢?”秦家应该包括梅林村的秦得显。梅林村就在后塘的北边,实际上也包括在秦家塘的范围之内。在秦家,和秦祥云有夙怨的就是秦得显和他的母亲唐小凤。
李云帆没有忘记这次来的主要任务:“赵迎双,一九六七年六月五日下午,你在什么地方?”
“这不就是二贵出事的那天下午吗?”
“对。”
“那天下午,我划船到陈集供销社去运化肥去了。强子托人买了几袋化肥。”
“就你一个人去的吗?”
“对,就我一个人去的。”
“什么时候去的,还有回来的时间?”
“两点多钟去的,回来的时候快天黑了,船划到后塘的时候,就听到秦家塘吵吵嚷嚷的。回到村里以后,才知道二贵出事了。
“也就是说,你在陈集耽搁了将近三个多钟头,这期间,你还去了什么地方?”
“我到裁缝铺去拿衣服,在裁缝铺等了一个多钟头。”
“是哪家裁缝铺?”
“就是唐小凤的裁缝铺。”
这个信息太重要了。唐小凤这个名字老是在我们面前出现。
“唐小凤当时在铺子里面吗?”
“不在,铺子里面只有两个徒弟。”
李云帆忘了望王萍,王萍心领神会:在六年前的调查材料里,唐小凤的徒弟证实,案发当时,唐小凤没有离开过裁缝铺。王萍在这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个多钟头的时间,唐小凤都不在吗?”
“不错。”
“两个徒弟现在何处?”
“不知道,你们去问问唐小凤就知道了。”
一月二十日晚上的西高马之行,应该是有收获的。其全部意义在于:既可以弄清赵迎双的活动情况,又发现了新的疑点。
李彩环的“这种事情只有女人才能做的出来。”和赵迎双的“鬼出在秦家塘。”使李云帆受到了很大的启发。李彩环无意中把侦破的范围缩小到了女人的身上,而赵迎双则把刑侦的范围缩小到了秦家塘。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什么头绪,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同志们正在接近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