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事,”唐之一把抓住想要好心替自己查看伤处的福儿的手,“我真的没事,你去照顾大……阿昱,这儿有我,虽说他还烧着,但还是得铺得暖和些。”
福儿一脸担心的模样,说什么都不肯走:“少爷固然重要,但少夫人你若是倒下了,少爷会更担心的。”
不知她从哪儿听来的自己受伤一事,但倘若她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想必会觉得自己矫情,没病装病。
“我身上没受伤,我心受伤了。”唐之本想糊弄她,却没想到自己竟脱口而出找了更“矫情”的理由。
“心?”
“嗯,你还记得那个青衣女子吗?就是我刚入府时,吵着喊着说我是‘狐狸精’的那个姑娘。”
福儿点了点头。
“她被抓了,是我亲手抓的,但阿昱看她的眼神却不一般,”唐之虽说是瞎编的,但秦昱当时的眼神确实有些不一样,“他们……会不会……”
福儿连忙说道:“在那之前我从未见过那个姑娘,少爷也绝不会对那个姑娘有任何想法,因为你才是他认定的夫人,是我们秦府大家眼里唯一的少夫人。”
福儿的眼神坚定,让唐之竟有些心酸,编出这个理由是为了搪塞她,结局却是他们都料想不到的,自己绝不会为了这里的安逸日子,而把赤封院放到脑后。
唐之只有一个,仅此一个。
“少夫人,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药炉,手忙脚乱地抢救回了一部分的药汤。
“还好还好,要是耽误了时辰就严重了。”
唐之让福儿回去再取些厚些的衣物来,自己则回到房里一点点地给秦昱喂着药。
“唐之。”
“嗯?”
“我……”秦昱欲言又止。
唐之心想,该不会他又要说那句“如果你是个姑娘就好了”吧?虽说就要好日将近,但他越是这样,自己心里就越难受。
“你想吃什么?太晚了,街上的店都打烊了,我去借一下刑部的厨房给你做些吃的吧。”
她放下喂完的药碗起身就要走,被秦昱一把拉住了手,唐之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连忙抽了出来:“你别乱来啊,我可是个男的,让人知道了,误会你便罢了,我可不乐意。”
说完便匆匆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秦昱看着自己的手出了神,唐之的手,似乎没有那么凉了。
翌日,李顾山让秦府的人将秦昱接回了府休养,并准了半月的假,一来让他能好生休养,二来,也是因为他好事将近,能有时间准备做他的新郎官。
唐之则一心想早日找到其他的碎片,由阿藤引路,夜里乔装成狱卒偷偷随着值夜换班的队伍混入了刑部大牢。
但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未免也太顺利了,只是现下也不容她多想。
见到叶青之时,她被绑在十字铁架上,手脚还被拷着铁链。
唐之趁周围人远去后,在牢门外站定。
“你为何要杀我?明知我不会死。”
叶青抬眼看着唐之,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是谁派你来的?”
叶青仍然不语,只是像是看杂耍似的看着她。
“你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
“你的事,我都知道,秦昱的事,我也都知道,只要你把我放出去,我便告诉你,怎么才能让你活下去。”
唐之冷哼一声,低声道:“你要是知道,也不至于丧命,”她看了眼周围贴着的符咒,“看来不用我出手,他们都知道该怎么防止你逃出去。”
“你当真以为,这些东西就能困住我?”
“若非如此,你为何会乖乖束手就擒?”
叶青笑得愈发让人背脊一寒,看来不论如何逼问,她都不会开口。
“你若是把你那‘夫君’请来,我倒是可以跟他当面聊聊关于你的事。”
唐之一惊,难道当时秦昱所说的那句“是你”,有其他含义?他们并非只是一面之缘,而是另有隐情?
“休想。”唐之转身便走。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如此顺利地进到此地,又是为何能见到一个重犯?”
难道真是圈套?
唐之头也不回地走了,而就在她离开时,一人出现在了叶青牢门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原来你也信不过她。”
白正初看着唐之的背影蹙起了眉,她到底有多少秘密?
回到秦府,唐之回了房,为了不让人察觉,灯也未点,一进门便见到一人坐在桌旁,吓得心事重重的她一个踉跄撞在了门边。
一边揉着肩一边还不忘拿出驱魔锥指着那人:“谁?”
“是我。”
唐之一听声音:“云竹师兄?”
刚准备去点灯,被云竹制止:“我是偷偷下山来找你的,若是让人发觉你会不好收场。”
她在桌旁坐下:“赤封院出什么事了?”
“赤封院倒是无事,听说你遇险了,我来看看你,你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我能有什么险?我很好,而且,我已经找到第一片灵力碎片了。”
唐之将此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云竹:“师兄,你知道还有谁知道那个禁忌之法吗?就如同我这般,‘活死人’。”
“这法子除了你父母之外,无人知晓啊,就连我也只是瞧见,也不知是何原理。”
唐之托着腮细想:“那就奇怪了……难道我爹还活着?”
云竹顿了顿:“为何如此认为?”
她摇了摇头,但若是父亲唐延还在世,也不会让叶青来害自己才是,难道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秦昱?
“对了,此前交给你的孔明锁,你打开了吗?”
唐之把身边布袋里的孔明锁放在了桌上:“是个环中环,我还未解开,师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也不知,但定是什么要紧东西,你爹让我一定要在你遇到困难之时交由你。”云竹叹了口气,“你为何不告诉我,要嫁给秦府这小子了?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当然不知道,若是知道我是个姑娘,我也不会嫁给他了,我就是笃定他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才想利用他找到我娘的灵力碎片,这是笔交易,一旦我找到剩下的碎片恢复了灵力,便会回去赤封院,这段日子,还劳烦师兄替我多担待些,千万瞒住院众这件事。”
“那你自己可要当心,若是有什么事,立即告诉师兄,师兄替你解决。”
唐之点了点头:“我只有师兄你一个亲人了,为了不引人注意,成亲之时,你也别来了,虽然本该由你替我爹娘送我‘出嫁’的。”
“唉……真是苦了你了。”
云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嘱咐了一些之后,趁着夜色离开了秦府回了赤封院。
送云竹离开后,唐之回到屋内便睡下了,脑中却一直回想着与叶青见面时说的那些话。
如果她的目标是秦昱,按照此前发生的事看来,很可能秦昱体内的戾气才是最大的隐患,那些邪祟都会被它吞噬,直到一点一点强大到冲破禁锢,而她知道现在的唐之根本无力驱除秦昱体内的戾气,那戾气也权将秦昱的身体当作了温床养精蓄锐。
得抓紧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