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唐之的房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靠在床头一直握着唐之的手的秦昱醒了过来,守了一夜,他全身有些僵麻。
几次敲门声后,有些昏昏沉沉、脚步不稳的秦昱才走到门边开了门,门外站着是福儿。
“何事?”
“少爷,夫人见你和少夫人还未用膳,让我来叫你们。”福儿行了个礼,见他脸色不太好便又问道,“少爷你身体不舒服啊?这地方近水夜寒,许是受凉了,我去给你煮些姜汤吧。少夫人呢?她醒了吗?要是还没醒我便先把少爷的端来,免得凉了。”
秦昱点了点头:“没事,少夫人还睡着,你煮好了便端来吧。”
说完秦昱便又关上了门回到床前,看着和前夜一样丝毫没有变化的唐之,伸手去探了探鼻息,仍未有反应,尽管裹了一夜的被子,她的身子也一样的冰冷。
“小姑爷,开开门。”尧月敲了敲门轻声喊道。
秦昱开了门,她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秦昱急忙问道:“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她还丝毫没有活过来的迹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急,”尧月俯下身自上而下查看着唐之的伤,若有所思道,“若是照秋雨说的那般,这丫头应该早醒了……”
她轻轻拆开唐之颈部的绷带,伤痕确实与秋雨说的那般深浅,但三个时辰了,竟没有一丝愈合,该不会已经开始反噬了……
见尧月蹙着眉没有说话,秦昱预感有些不对劲,忙问道:“果然,前辈您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
“……”尧月缓缓起身,对秦昱摇了摇头。
秦昱不禁攥紧了拳,怒气冲冲地冲出门外去找秋雨算账,尧月见也叫不住他便只好看着他出了门,因为有些在意,她又连忙摸了摸唐之的颈部,有样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也不能现在把她弄醒,难道就这么瞒着?”尧月也想去找秋雨问个清楚,便一路追了出去,却见到刚从前院回来的云夫人。
云夫人见到尧月那疑惑不已的神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要是不告诉她,恐怕这件事也会被追问到底,到时被秦昱等人知道了也不好收场,毕竟自己答应过唐之要帮这个忙。
「云夫人一笑:“你当真要把那小伙子押在这儿?来换我的秋雨?”
唐之微蹙眉头点了点头:“我本也不想带他一道冒这个险,我得保护好他,要是他出事了,整个宁国和百姓都会遭殃。”
“说的倒是轻巧,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不成?别说整个宁国了,恐怕你自身都难保。”
“所以我才请求云夫人和秋雨姑娘帮我一把,”唐之颔首抱拳道,“我并没有那么高尚,我也有私心,做这些事能不能保住宁国和百姓我不知道,但我想保住他,想保住我的‘家’,所以我必须把这些寻常人对付不了的恶人和作恶的邪祟都处理干净。”
云夫人看了眼一旁的秋雨,自己又何尝不想保住这个可怜的孩子。
云夫人年轻时便因替国主杀人杀红了眼而遭了报应,先是夫君在这湖中溺水而亡,再是孩子还未足月便滑了胎。秋雨的暴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本想将她带出宫好生葬了,给自己积点阴德,没想到她竟“活”了过来,从刚开始的毫无意识,到现在和自己谈话、陪伴,自己比谁都希望把她藏起来,因为她会成为自己下半辈子的寄托。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唐之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我需要云夫人替我演一场戏……”」
尧月站在云夫人面前,诧异地看着她:“所以那锁心玉是你放的?”
“到时,我会将她下葬,在秦昱面前。”云夫人拨弄着手中的珠串不紧不慢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说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自己抓不住幕后操纵之人,她知道只有让秋雨杀了自己,那炼蛊之人才会放松警惕,而她更知道自己是炼蛊的最佳容器,若是能将她纳为己用,必然是这世上最强的‘兵器’。”
“所以把炼蛊之人抓了之后,那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就会来抢‘尸体’,顺便杀了这炼蛊之人,毕竟留他在世上只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尧月一边摇头一边拍手,“妙,真是妙,这丫头比她娘亲可是聪明多了。那我再多问一句,若是锁心玉失效,她岂不是会在地底发疯?那么昏暗狭小的棺材,还喘不了气,别到时候真死了。”
“锁心玉三日后便会失效,所以,必须将她早些下葬,不能像大户人家那般办白事。人一多,那操纵一切的人便不便出手,只有葬在这儿,才有机会得手。”
尧月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事算上我一个,毕竟我是她姨,我也不能放任她胡闹,要不然年纪轻轻就去见她娘,我可不好交代,要是三日期满还未等到那人来,我说什么都要把她挖出来。”
云夫人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但此事必须瞒过所有人,连秋雨也不知锁心玉的事。”
“好。”
突然福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和秋雨姑娘打起来了,云夫人您快去看看呐!”
云夫人看了眼尧月,二人心照不宣,快步跟着福儿一道去了秦昱和秋雨所在之处,二人互不相让,打得难舍难分。
“完了完了完了,”尧月看见秦昱身上的黑气直呼完了,“我完全忘了他不能生气不能发怒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为何?”
“改日再跟你说,先帮我拦着他。”尧月从腰间抽出了拂尘,在空中挥舞着并口念法诀。
云夫人见状上前想办法将他与秋雨分了开来:“秦公子何故与我秋雨如此针锋相对!”
秦昱红着眼吼道:“给我让开!她是杀人凶手!我要让她偿命!”
闻声赶来的秦母一听杀人凶手忙问发生了什么,一旁的家仆摇了摇头。
尧月在秦昱拔剑就要刺向云夫人的一刹那将他禁锢在了结界内,一个轻功跃上他头顶的法阵闭眼开始驱动自己的灵力将他的戾气压了下去。
“这、这是怎么了?”秦母就要上前,却被拦在了结界之外,“阿昱!”
“她杀了唐芷!我要跟她拼命!”
秦母闻言如晴天霹雳,脚一软险些摔倒在地,福儿连忙扶住了她。
“你说什么?芷儿死了?”秦母四处张望着,“芷儿呢?芷儿人呢?”
云夫人让秋雨先行离开,随后走到秦母面前:“秦夫人请跟我来。”
尧月对云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后便落在了秦昱面前:“小姑爷,你如此冲动,是丫头想看到的吗?她费了多大劲去压制蜃的!”
秦昱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不停地涌出眼眶:“可她死了!她死了!”
尧月闭上双眼,忍住……一定要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