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夫人回来了。”
见秦府的马车回来了,来福忙迎了上去,吩咐家仆从马车上将东西都卸了下来。
“少爷呢?”
“回夫人,去给少……去给唐姑娘坟上添些土了……今日是清明。”
秦母刚迈进院门,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来福:“唐姑娘?人死了你就不叫少夫人了?!成何体统!”
“夫人恕罪,若是再叫少夫人,咱们秦府也会被连累遭了秧的……”来福无奈道。
秦母一听,这像什么话,连忙追问:“你在说什么胡话?给我说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来福将唐之“死而复生”又在国主拆婚后被火烧死一事全都告诉了秦母,秦母当即就晕了过去,秦府上下一下乱作了一团。
秦昱站在元明山山腰上的空地上,手中握着驱魔锥,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墓碑,上刻「吾爱妻唐芷之墓」
“对不起,为了秦府,原谅我暂时还不能刻上自己的名字……你放心,等我去见过国主,请他将成命收回……”
他蹲下身去,轻轻将驱魔锥和孔明锁放在了碑前,将食盒里的吃的一盘盘拿出摆好,烧了些纸钱,替坟冢添了些土,说了好些话,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树后,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来到了墓碑前,伸手轻轻抚过“吾妻”二字,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苦涩,这下是真的离开了,衣冠冢都立了。
而她并不知道这里面却并非衣冠冢,而是个替她而死的人。
看见墓前摆着的孔明锁和驱魔锥,唐之想起是当初云竹匆匆塞给自己的,恐怕里面会有什么线索。于是她席地而坐,将驱魔锥收入腰间布袋之中,坐在碑前专注地开起了孔明锁。
路过的牧童透过烟雨,朦胧中看见唐之坐在墓前,吓得一边大叫“见鬼了”,一边死拽着牛绳哭丧着脸逃走了。
唐之见状笑了笑,手里却未停下,耐心解了许久,还真没能难倒她,毕竟自小唐延便让她熟悉孔明锁了。
“咔嚓”一声,孔明锁开。
展开后,里面有一张字条。
“果然。”唐之放下孔明锁,细看字条,上面写着关于灵力碎片的事,而除了湖水中的棺椁、兵器铺的剑、浴火重生的孔雀羽之外,还有禁林中那块不毛之地中的石碑,再就是,秦昱体内的那股灵力。
“秦昱五行属木,水、金、火、土、木……”
唐之将字条紧紧攥在手中,决定先去把不毛之地之中的石碑找到,起身离开之时,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筷狮子头,咬了一口放了回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秦昱,手艺没退步嘛,不错。”
兴许是看到了这为自己建的坟冢,唐之竟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现在不便进城,还是先去寻那禁地的石碑为好。
“怎么?跟到禁地便不敢跟了?”唐之在禁地前停了下来,背对着那一路跟着自己的守卫说道,“若不想吃苦头,就赶紧回去守好赤封院。”
说完她便匆匆进了禁地,留下那守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去吓吓外面的守卫,点到即止。”唐之吩咐道。
那些个小精怪一听可以有乐子,争先恐后地去了,而正是因此,她才能支开它们进到那“不毛之地”。
唐之在迈入那地方之前,沉思了许久,不知为何,心里想的竟是死之前能和秦昱面对面地再见一面。正想着,白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即便知道这是幻术,她看到了秦昱,心满意足后,踏进了那地方。
“啊!!!!!”
这惨叫声,给清明添了些许寒意。
在树后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黑斗篷之人,满意地离开了。
即便过了好些日子,秦昱仍然无法接受唐之已经死了这一事实,性格大变,在查案断案之时冷漠、无情,没了以往的人情味,秦母也劝不好这儿子,总是吃闭门羹。
秦母也是日日在祠堂念佛祷告着,连连叹息。
“老白,我们叫上阿昱一道喝酒去。”李元在刑部大门前一把拉住了准备回家的白正初,手里还拎着三坛酒。
白正初看了看门内:“他现在这副样子,你就不怕他喝多了把你打死?”
“唉……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他一直这样,唐姑娘也不会活过来了,”李元小声道,“听说这次是烧了啊……”
白正初点了点头:“面目全非,仵作也验过了,所以他才这么老实待在刑部,若是他怀疑唐姑娘还没死,估计早就闹得天翻地覆挖地三尺都要去找了。”
正说着,秦昱从刑部冷着脸出来了,瞥了眼他们二人就要回秦府去。
“阿昱等等,”李元连忙拦住了他,“我觉得你也憋了太久了,喝点酒去发泄发泄?不然憋出病来了,岂不是还要让你娘照顾你。”
见秦昱并未拒绝,李元连忙给白正初使了个眼色,二人三拖两拽地拉着秦昱去了望乡楼,虽说这地方已经成了空楼,却被李元给买了下来,还藏了不少宝贝好酒,过几日便开张了。
秦昱却只字不语,只喝闷酒。
“……大人。”
“不必再说了……”
白正初犹豫着开了口,却被秦昱打断,他喝完坛子里的酒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李元又端来了一坛放在他面前。
“喝……”
李元和白正初对视了一眼,便只好陪他一道继续喝着。
而酒过三巡,醉酒微醺的秦昱念叨了起来。
“遇见她,我不后悔……”秦昱捧着酒坛子靠着桌子埋着头呢喃着,“和她在一起……真的每一天都……很有趣……唐之……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就……就……”
“唐之?”李元愣了愣,“我是听错了还是出现幻觉了……跟唐之在一起的每一天?”
白正初因为有些不胜酒力,早已靠在了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李元看了看他们俩,眼神迷离地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呢……肯定是听错了……怎么跟那臭脾气的唐之在一起会有趣……来,再喝点……”
秦昱和李元又继续喝了两坛,终于这三个人都醉倒在了桌上。
那一段日子,秦昱办案不再像从前那般用心,坚持自己的想法,去辨黑白分对错,甚至不愿多听他人言。而因此坊间流言四起,觉得秦昱再如此下去,会失去民心,并说“秦府少夫人”红颜祸水是个妖女,不仅昌和城不太平,还害得他一个刑部侍郎如此魂不守舍、不务正业。
几次尧月和秋雨都忍不住要上前争论一番,但都为了大局忍了下来。
阿藤也因为此番波折又回到了柜中的洞天,只有那个地方有庇佑自己的月卿,再次回到这里,他不禁回想起当初唐之闯进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都看清楚了?”国主擦了擦手,将手巾随手放到了一旁严宽手中的托盘上。
严宽点了点头:“那您看此前计划好的事是否继续?”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