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雨啊,算是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至傍晚方歇。
推开窗来,阵阵清风不请自来,捧着泥土的清新、海风的咸湿当礼物,渲染的屋子里都尽是雨后的气息。
晚饭之后索性无事,想到早上因为大雨缘故而中断的晨跑,顾芊芊提议今天干脆就改成夜跑。
于是三人一狗的晨跑小分队又一次出现在了禹城沙滩上,沙滩经过一天雨水的冲刷略显湿软跑起来很是费力,索性就散起步来。
此时天还未黑,往来的游客也比白天多了几分,胡雷和顾芊芊并肩而行,正笑看着和豆汁追逐打闹在一起的杜小小,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快看,有彩虹。”
众人抬头看去,果然在远处,一座七彩的拱桥正飞架在海平面上。
“胡雷,芊芊姐,真的是彩虹唉。”,杜小小带着豆汁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不知道何时沾上了砂砾的小脸上开心雀跃的神情一览无余。
胡雷恶作剧的形态萌发,他把杜小小拉到近前,蹲下身来像揉面团一样用力的揉搓了两下肉呼呼的小脸蛋,顺手把她脸上的砂砾抹掉。
“胡雷,你干嘛!”,杜小小不乐意了。
“彩虹好看吗?”
“唔,好看。”
“那么回去记得写一篇关于彩虹的作文。”
“……”,熊孩子。
天色渐暗,沙滩上游人渐散,胡雷他们也结束了晚间散步回到了家里。
“胡雷,你看。”
胡雷正打算先去厨房把晚餐餐具清理干净,却听到身后顾芊芊发出一声惊呼。
他错愕的从顾芊芊手中接过一张白色纸条,“这是……”
低头看去,只见上面极工整的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
“闻君有白玉观音,妙手天成,极尽神工,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这是啥意思?”,胡雷一脸懵逼。
顾芊芊摇头,指着身后的茶几道,“刚才回来就看到这张这条放在那里!”
想了想,她又肯定道,“而且,我确定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没有。”
胡雷摩挲着纸条,纸张材质很一般,只是从寻常A4纸上裁切下来的。纸张背面笔痕明显,显示出书写者超凡的笔力,哦,抱歉,看错了,这只是因为用钢笔书写才造成的。
什么意思呢?什么白玉观音?
“闻君有白玉观音,妙手天成,极尽神工,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他默默的念叨着。
忽然,他想起初次见到轩辕剑时,这家伙似乎把清心竹叫成了……
“白玉观音竹!”
所以,留下纸条这人是说他今晚打算要来偷清心竹,让自己早点准备好不要让他白跑一趟?!
这尼玛,太嚣张了,想清楚以后,胡雷气的鼻子都歪了。
“胡雷。”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顾芊芊不太确定道。
“恶作剧吗?”,首先浮现在胡雷脑海中的是轩辕剑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无论是对清心竹的叫法还是这家伙不靠谱的性格抑或作案时机,似乎都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样子。但不知为何,胡雷却在潜意识里相信这并不是轩辕剑所为。
如果不是轩辕剑,那大致就可以排除恶作剧的可能了。因为今天一整天,除了自己这几个人之外只有轩辕剑因为醉酒的关系上过二楼。既然这些人都可以排除掉的话,那么一个可以高来高去的家伙,胡雷可不相信放这么一个纸条过来只是为了恶作剧。
“不好。”,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然后急忙返回房间,当看到清心竹依然和装着七步醉的黑泥坛子并排放在桌子上时,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同时疑惑却更重了。
这人来放下这么一张纸条却没有拿走清心竹,当真只是恶作剧呢,还是此人真的如此恶趣味,在下手之前偏偏要做足挑衅的警示。
等下,这事儿似乎有些耳熟。
““信使”,性别不详、年龄不详、国籍不详,每次作案之前必定发出盗窃预告。据不完全统计,此人直接出手或参与策划的重大艺术品盗窃案多达百起,失窃物品价值高大30亿炎黄币。”
早先看过的一条新闻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会这么巧吧,此刻胡雷心中惊疑不定。
“胡雷,要不报警吧!”,顾芊芊从旁眼看胡雷脸色变幻不定,提议道。
报警吗,怎么报,就说有人提前通知今天半夜要来偷自己的盆栽?这么说有人会信吗,搞不好还会被按上了一个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唉头大啊。
“算了吧。”,胡雷摇头,“多半会被当成恶作剧的。”
“可是……”
顾芊芊还欲再言,却被胡雷挥挥手打断,“没关系,或许真的只是个恶作剧而已。”
顾芊芊面带疑惑,不清楚胡雷为何此时又这般说,但是看他那表情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至于胡雷……
他狠狠咬牙,不管是恶作剧还是来真的,小爷我都奉陪了,豁出去今晚不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我眼皮子底下把清心竹取走。
因为心中有事的缘故,收拾完碗筷后胡雷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房间。
客厅里,顾芊芊和杜小小面面相觑,胡雷的怪异表现连熊孩子都有所察觉。
顾芊芊更是一脸担忧,暗自打定主意今晚就不要睡觉了,只要隔壁房间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第一时间赶过去增援。
夜静了,只有时钟在滴滴答答作响。
连续一整天的雨水将天地间浮尘都冲刷的干干净净,似乎连月亮都焕然一新。月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洒落进来,温润如水。清心竹摆在桌面上,在月光的映衬下,整个都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胡雷端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清心竹,一眨不眨,同时双耳也密切注意这周围的一切响动。
他略微调整一下姿势以缓解长时间端坐而产生的麻木感,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噹。”,屋外,远方传来一声低沉的钟声,这是矗立在商业街中心广场上的钟塔所发出的零点钟声。
胡雷略微回忆了一下字条上的遣词,“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所谓“子”自然是子时的意思,子时在前朝所代表的是午夜23点到次日凌晨1点,那么所谓子正,胡雷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午夜24点。
可是,现在这个时间已过,月光如水却无人应约,他自嘲一笑,“或许真的只是恶作剧吧,我也是有些神经过敏了。”
“哈。”,长时间保持警惕状态的精神放松下来,困意不住的上涌。
“去做完体验梦境的事儿就回来睡觉吧,天亮了还得陪熊孩子去游乐园呢。”,他伸个懒腰,鼻子微耸,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有还无。
眼皮子越发的沉重,在彻底闭上之前,桌前的窗户似乎被风吹开了一般,胡雷想要起身去关,却吧嗒一下栽倒在床上,下一刻,鼾声渐起。
一身亮白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胡雷床前,面上覆着一张鬼面,“信使,从不失约。”
赵信伸手从桌上拿起清心竹,并且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是你了,小可爱。”
“这还真是没有挑战性的工作啊。”
将清心竹塞到随身携带的一个盒子里,赵信回头看看已然陷入梦境的胡雷,一幅高手寂寞的样子。
“走了,万马奔腾才是今晚的重头戏啊。”
“咦,那是……”,正准备离去时,隐匿在阴影里的那个不起眼的黑泥坛子吸引了赵信的目光。
以他多年探宝的经验,这种卖相,这材质,说不得也是一件自己看得上眼的宝物,毕竟这可是和白玉观音竹并排放置的啊。
这一刻赵信的好奇心不可抑制,再看看胡雷,心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家里似乎好东西不少啊。要不是信使有“永不不告而取”的原则,他还真想把这小子的家里里外外给搜刮一遍。
他伸手捏起黑泥坛子,“这个造型,似乎是个袖珍酒坛啊。”
用力嗅一嗅,“果然是酒啊,而且从气味上来说绝非凡品。”
“来都来了,不带走尝尝总可以吧。”,即使隔着鬼面都可以感受到他满面的笑意。
“啵。”,一声轻响,泥封被打开,酒香满室。
“好香,好酒。”
刚赞叹一声,赵信忽然感觉一阵眩晕顿时脸色大变,赶忙将泥封拍了回去,“好强烈的酒劲,这是气味而已就……”
然而眩晕感却并没就此消散,反而如涨潮般愈发汹涌。
“这到底是酒还是迷药啊!”
下一刻,赵信“吧唧”一声栽倒在地,而且还是脸先着地的那种。
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黑泥坛子直接掉在地板上,好似实心铁球一般,发出一连串“咣啷啷”的声音滚到了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