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七爷察觉

057 七爷察觉

“嫉妒我什么?”韶灵的眼珠子一转,来了精神,笑眯眯地趴着。

风兰息望着她不曾收拢的白衣领口,桌上有了烛火,隐约在脖颈上落下一道浅浅的光影,她方才趁着晌午的烈日回来,满头是汗,黑发梳的不若往日齐整,鬓角柔软发丝泛着迷离水光。大漠有好几个部落民族,每个族内的女子衣着都很是光彩美丽,他突地不由得将几年前看过的一本杂册,其中讲述了各族女子的衣着首饰,暗中早已将她想象成了身着红绣花鸟长裙,满身银饰的少女……

“他说,小韶对衣衫装扮素来不讲究,但他常常纳闷,为何即便她只穿一套素净白衣,也照样有不少胡人女子给她献殷勤送秋波。”风兰息压下心中的联想,或许她独自留在大漠,也能活的自由自在,风生水起,她有着中原女子的聪慧细心,同样有着大漠女子的潇洒果敢。他不疾不徐地说,脸上的笑容很淡。

宋乘风在自己的面前谈过一次,小韶才十八岁,正是最年少轻狂的时候,兴许身上的意气风发,风流姿态,已然胜过华服美饰。小韶有的风华,是宛若大漠月牙泉的明朗清澈,哪怕贫瘠也可以生出繁华的潇洒从容。

还未在阜城见到韶灵的时候,宋乘风一声声地“小韶”,就已经如雷贯耳。

“他说你总是一身白衣,跟我一样。”

风兰息逐字逐顿地说。

韶灵从未见过风兰息如此炽热眼神,她机敏避开他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低头看向地面,笑着轻叹。

“或许正因此,他才把我当成好友,觉得亲近。”一句带过,轻描淡写。

“来瞧瞧,画的怎么样。”风兰息不再逼问,将墨笔搁在青瓷笔筒中,唇边有笑,温和地说。

韶灵站起身来,跟他并肩站着,双掌贴在桌案上,俯看着这一张画卷,不禁赞叹一声:“简直是绝了!你学了多少年?”

“学了两年,就是喜欢,才不至于荒废。”风兰息莞尔。

这幅画卷浑然天成,金色黄沙,像是铺着满地黄金,月牙泉幽蓝发光,比蓝宝石更通透,比翡翠更清澈,天际墨黑苍穹,一轮圆月火一般明亮。水边蜷缩着一个女子,白衣蓝裙,黑发如墨,神态安然祥和,已然陷入沉睡。

画的是她。

昨夜她入睡的时候,他便是这么偷偷暗中瞧着她,才会将她入睡的姿态和动作,知晓的一清二楚。

风兰息等着墨干,静默不语,迟疑了许久,不曾将落款写上画卷。或许到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留下蛛丝马迹了。

“给你。”他将画轴小心地卷起,送到她的手边。

韶灵怔了怔,讶异地问。“你不留着吗?”

“不用了。我已经把风景,留在这儿了。”风兰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其中的风景……也包括韶灵。他何必再用作画的法子,将所有的景致都留在自己的身边?他确定自己会记得,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他都会记得。只要一闭上眼,他统统记得,统统看得到,不难身临其境。

“那就不客气了,掌柜的。”韶灵俏皮一笑,语气诙谐,并不推脱,接过了这一张画轴,抱在怀中。那一刻,她似乎知道了,为何父亲如此中意风兰息,其实他身在朝廷,见惯了官宦子弟,风兰息年幼好文,却又并非附庸风雅,性子沉静如水,包容豁达,没有富贵子弟的高傲刻薄,挑剔风流重重恶习。爹爹执意这件婚事的原因,不是看中风兰息将来迟早会成为世袭侯爷,而是他会是一个负责温柔的夫君。不管对于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会是个值得一生相守的男人。

风兰息笑而不语,目送着她笑的欢快,脚步也欢快,宛若天际的雏鹰,展开双翅,离开了铺子,走入院子后她自己的屋子,将画卷挂上苍白毫无一物空空荡荡的白墙。

在大漠,十天半月能洗一次澡,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WWW_ т tκa n_ c ○

关上门,褪去满是尘土的衣裳,将身子沉入温热清水之中,她扬起脖颈,惬意地闭上眼眸。

纤细光洁的玉臂懒洋洋搭在浴桶边缘,拆了发髻上的木钗,及腰长发宛若一片黑云松散垂落,心满意足地长吁一声,虽然到大漠已经二个月出头,她深入心底的疲倦,还未彻底散去。

屋内一片昏暗,她有不点灯的怪癖,只是打开一扇窗,任由月光洒落屋内一角,这些光亮,对她而言已然够用。

时光,总会冲淡一切。

她也能忍耐命运的残忍和苛责,反正……命运从未厚待她。

她无忧无虑地活了九年,便遭遇生死危机,几乎被阎王夺取性命。

她好不容易将一颗心交给一个男人,却很快被收走他们的缘分,甚至,在他们之间种上一片荆棘,谁先逾越,谁就要面临鲜血淋漓的后果。

在水凉之前,她踏出浴桶,任由长发披散在脑后,水滴从身上发上滑落,她披着宽松白袍,赤足站在铜镜面前,一手抹去镜上的氤氲水汽,模糊的镜面一瞬清晰明朗,在月光下静静打量镜中的女子。

俏眉之下,那双眼瞳乍看一眼,漆黑如墨,仿佛在其中铺垫着柔亮的黑色绸缎,又像是在深处埋藏了璀璨晶莹的明珠,在暗夜之中一瞬如秋水寒星般闪亮,一瞬又如黄昏后阳光敛去大地铺洒的暮霭般迷离。玉鼻小巧挺立,双唇娇艳红润,宛若初开的花朵般,说话间只消勾起一丝笑意,就能轻而易举吸引众人视线。

纤长白皙的脖颈,光洁狭长的锁骨分明,挂着一条细小金链,****缀着一颗七彩琉璃,她的脑海之中似乎隐约闪过过去画面,那些个**纠缠的深夜,他总是吻遍她每一寸肌肤,甚至连这块七彩琉璃,也不放过,他拉起金链,黑眸中尽是炽热好看的笑容,笑弯了唇角,勾起邪魅和妖娆,然后,要她看着他将薄唇迎上这枚琉璃。惊雷乍现,五指抚上琉璃,琉璃似乎也有了生命和灵气,在她的手心中微微发烫,微微轻颤,韶灵短暂失神,眉目之间敛去明艳光华。

她自嘲一笑,人的习惯,当真是最可怕的。

她给慕容烨留下书函,说她去了江南,她连他都骗,实在是没有办法。以前在大漠,他并非是对她的行踪毫不知情,只是因为他很有耐心,守株待兔,更有成全她追随自由的意思。但如今不同,只要知道她去了大漠,花不了半年时间,他就会找到她。调虎离山,实属无奈。慕容烨一定派人找她,不过是在人口稠密的江南……会再拖一段时间吧,绊住他的脚步,何时他们都忘了,都淡了心意,就好了。

门前一道身影闪过,她隐匿在铜镜之后的暗处,也不慌乱,自如盘起黑发,从椅背上抓起一件月牙色外袍。

“韶灵,是我。”

那个身影站在门前许久,见屋内早已熄了烛火,不过最终还是叩响了门,她心神一动,自然认得出是风兰息,一下就给来人开了门。

“还没睡?”走廊上只点着一个小灯笼,昏黄烛光,让她隐约看清他的面目,他身着一袭浅白长衫,剑眉星眸,儒雅不凡,他算是少年老成,但在烛光下那一瞬间,却并未透露过分老成的气息,他的眼底,像是还残留几分飒爽少年般的炽热和璀璨光芒。

“时候还早。”韶灵低头拉上衣襟。

他扬唇看她,眼底并无复杂的情绪,清澈的像是一汪泉水。“外面有人找你,若你不想出去,我替你回绝一声。”

“谁?”韶灵挑了挑眉梢,眼神平和,甚至并不好奇。风兰息这么说,反而让她安心,若是云门的人,只会暗中打探,将消息送去慕容烨的身边,绝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打草惊蛇,是兵家大忌。

“明月坊的月娘。”风兰息的眼神,幽暗下来。

白天才刚刚见过,如何晚上会来?甚至,不是派人前来,而是亲自前往?!

可见,不是一般的小事。

韶灵转身回屋,套了一件藕色外袍,重新穿了鹿皮短靴,银匕首深藏脚踝处,眉头舒展开来,扬唇一笑:“我去去就来。”

风兰息紧随其后,在风中,白袍飘飘,言辞坚定:“歌舞坊多的是寻欢作乐的男人,我陪你去。”

韶灵强笑道,转身看他:“上回为了我踏进青楼,害的你被老夫人责骂,还要我多内疚一回吗?”

风兰息静静地叹了口气,却不再追随,默默点头微笑,目送她离开铺子。“小心些,别太晚回来。”

韶灵点了头,直到走远,脸上的笑容才沉下来,一脸肃然冷漠。

月娘正站在空空荡荡的街角,身旁一个婢女提着灯笼,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沉默而若有所思。

“晚上突然来找你,事出有因。”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步伐,月娘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唇边却有鲜少绽放的笑容。

“我手下的如霜病了,想请你去看看。”月娘见韶灵沉默不语,看她的衣装穿的仓促,才刚刚洗完澡,似乎还未来得及吃晚膳,她想起白天的误会,心中不无忐忑。世人往往并不相信风月女子,她们似乎是虚情假意的化身,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韶灵维护自己的兄弟,心生恨意,定会拒绝自己,但即便这么想,她还是来找韶灵。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韶灵并未推辞,更未曾说一句半句刻薄无情的话。

她跟月娘并肩走着,一路上询问了几句关于如霜病症的闲话,记得她晌午去如霜屋内,如霜正在小憩,并未露面。该是更早之前,身子便不适了。

如霜躺在床上,虽然是半睁着眼,但依旧给人一种冷淡高傲的距离,她的眉眼生的很好,但眉头总是若有若无地轻轻蹙着,脸上也没有半分笑,仿佛任何人都无法取悦她。即便生了病依旧如此,更别提在往日里,那些中意她的权贵老爷们,是鲜少得到她的一个笑靥。也正因为如此,她待价而沽,引来多人追逐。韶灵见到美丽的女子,并不讶异,只是看几眼,心生诧异她的眉毛极淡,似乎就快要落尽,若不是画了眉,整个人看来没有任何精神。

见韶灵给如霜把了脉,解开里衣翻看,韶灵久久地沉默着,月娘看她面色凝重,挥手示意两个婢女退下。

“有什么话你跟我直说……”月娘跟着韶灵一道走出内室,压低嗓音,低低地问。“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直在怀疑,但不敢确定。”

“月娘怀疑的没错,是花柳。”韶灵面无表情,眼神坚定。

“果然。”月娘无奈地摇摇头,又是一声重重地叹息。“如霜心气很高,到我身边才一年而已,竟然得了这种病,在歌舞坊里,这种病是最大的禁忌。”

韶灵下颚一点,陷入沉思:“七伤之情,不可不思。第六之忌,新息沐浴,头身发湿,举重作事,流汗如雨。以合阴阳,风冷必伤。其腹急痛腰脊疼强。四肢酸疼,五脏防响。上攻头面,或生漏沥。”如霜的眉毛脱落,便是头面上的一个征兆,往后若更加严重,即便用华衣美服来装饰,也是无济于事。她眉头轻蹙,对着月娘说:“唐孙思邈《千金要方》云:‘交合事,蒸热得气,以菖蒲末白梁粉敷合,燥则湿痛不生。’又说:‘治阴恶疮,以蜜煎甘草末涂之。’你让她身边的下人注意她用的所有东西,都要跟其他姑娘分开,其他的细节,按照我吩咐地去做。”

“教导我的嬷嬷就说过,一旦得了花柳,便是死路一条。”月娘将韶灵嘱咐的一一记在心上,最后还是不太放心,轻声问道。

“不一定会死。尽人事,听天命。”韶灵淡淡地笑,突地又想起什么:“月娘可别再让她抛头露面,那些恩客若是从她这儿得了病,再去找其他姑娘,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不会不顾人死活的,她若能修养痊愈,自然是求之不得。其实我身边的这些姑娘……有多少是愿意沦落风尘的?哪怕有几个卖艺不卖身,世人终究还是把她们看的低贱,我若还不对她们好些,这世上就没人把她们当一回事了。”月娘的这一番话,说的恳切。

韶灵听着,也渐渐对月娘改观,不过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淡淡道。“我每日都会来看诊。”

月娘黯然的眼底,泄露一丝黯然苦笑,幽然说道。“明月坊财大气粗,整个西关的人都知道。但你一定不相信,这些年来,一旦姑娘们生病,每回派人去找大夫,是最让我头疼不放心的事。哪怕我们能给外面两倍甚至三倍的诊金,愿意来的大夫也很少,哪怕有,多半是那种半路学医的江湖郎中,看中的是丰厚的诊金,实则良莠不齐,没多大真本事,没治好也倒算了,还有几个姑娘年纪轻轻被庸医所害,就这么去了。我不是没遗憾,但那些正经的大夫大多都是老古板,保守严苛,不愿来青楼之地。”

这就是她低身下气来找自己的原因,接触的越深,韶灵的确发觉月娘虽然出身不好,但心地不坏,虽然精明,却又对坊内的姑娘并不苛责。

韶灵一句带过,说的轻描淡写。“无论时辰多晚,若是关乎人命,你来找我,我绝不会推辞。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以前听闻灵药堂的名气,但我当下并不相信年纪那么轻的公子,能有多么精湛的手艺。若是早知你是女子,就算是我,也会觉得诧异。你若愿意来,那是再好不过。只是……你弟弟要是知道你跟明月坊来往……”月娘为她着想,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如今却有了一分迟疑。

“他很讨厌这个地方。我无心轻视这儿的任何一人,只是实话实说,对于那么小的孩子,他耳濡目染,当然是不会喜欢的。”韶灵坐在桌旁,写下几味药,一脸沉静,看不出任何喜怒。“你放心,看诊治病,跟这些事无关。”

月娘的心中巨石,总算落下地来,她的眼底闪过一道欣赏的目光,的确,韶灵是个公私分明的女子,不但有才,还有气量。

“凤儿。”对着门外唤了一声,月娘跟婢女嘱咐一声。很快,婢女捧着一个金色的小巧木匣子,端到韶灵的面前。

“韶大夫,这是你的诊金。”月娘打开木匣子,一颗荔枝大小的夜明珠,皎洁光滑静静地躺在****。“往后,还要多多麻烦你。”

韶灵狐疑地望向月娘,勾了勾唇,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可比起我上回献给月娘的珍珠大多了,几乎有二十倍了吧。不但如此,还是夜明珠,实在是珍贵难得。”

“我坊内的姑娘的性命,当是值得这些分量的——与其被庸医所害,只要她们不被疾病所苦,多少我都不会心疼。如霜的病又是最为麻烦,我在京城虽没亲眼看过,听过不少次,韶大夫费心了。”月娘丢下这一番话,神态更加疲惫,脸色灰败。

“既然我来都来了,也给月娘你看看身子。”韶灵写完了药方,抬头看她。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期限,只是很多事放不下罢了。”月娘寥寥一笑,意兴阑珊,挥了手,嘱咐婢女一定要把韶灵安全送回去。

韶灵不再多言,这世上,有些病症能治得好,有些……不尽然,其实她也心知肚明,月娘没有多少日子了。

如日中天的明月坊,眼看着就要衰落下去。

……

慕容烨的面色死寂,黑眸胜过窗外的夜色深沉,他冷冷地盯着摊在桌上的那一本册子。

宫宏远。

宫并非大姓,要找到同名同姓的人并不太难。

京城之中,只有三十七位。

慕容烨推算若能有韶灵这个年纪的女儿,该是四旬至五旬的男人。

一经筛选,只剩下三人。

两人至今活着。

结果不言而喻。

宫宏远……宫中太傅,当然,若他还活着的话,若他还在皇宫称臣的话……他在太子跟七皇子的皇权争夺最后一战中,看清了形势,及时向病中的先帝辞官回乡,在路上暴毙身亡。

当然,这也是京城人知道的说法。

他头一回看到韶灵的时候,她被人追杀,同行的父亲被杀死,钱财抢夺一空,她说是遭遇了山贼。

那是她才九岁,九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历山的确有山贼出没,但因为跟云门毫无瓜葛,他不曾放在心上。

她十三岁那年,他亲自带她去观赏山贼被处决的情景,那一日……她却并不轻松欣喜。

她说自己是商人之女,却无意间流露出对商人的轻视,这世上,商的地位并不高,若是出身于官家,她会这么想,才是寻常。

她躺在冰雪之中,身上的那套绸缎衣裙,是不菲的料子。

她说自己的名字是韶灵。

而他手下捏着的宫宏远的女儿名字,竟然叫……宫琉璃。

你在意我的身世吗?!

她这么问。

他全身紧绷,他在韶灵的脖颈上见到过一块七彩琉璃——甚至他常常在缠绵悱恻的深夜,把玩那块琉璃。他曾有一回这么问:“我给你费尽心思赢来的东西,怎么从不见你戴?”

“看着是好看,只是……”见他的面色流露不快,韶灵却笑着摇了摇头。“太沉了。”

沉吗?!若是让她戴后妃的那些首饰,她戴在头上的时候,岂不是将她的脖颈都折断。慕容烨不以为然。

她懒洋洋地笑,却垂下眼,意兴阑珊。“反正我不戴这些金银首饰,照样美艳动人,你说是不是?”

慕容烨扬唇一笑,哪怕她一袭素衣,脂粉不施,她也已经比任何精心装扮的女子更夺人心魄。

“你这是存心的。”他俯下身子,朝着她脖颈上的琉璃,温热的吻,将琉璃跟肌肤一道吻遍。“惹火上身,没半个惧怕。”

她笑靥背后的哀痛,他又知道吗?!

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沉的令她日益消瘦,日益憔悴,到最后……她要再一次从他身边逃走?!

她一开始,不想来京城,但因为他,她来了。

他多希望,手下的消息全都错了,错的离谱。

她会是宫琉璃吗?!

她当真只是因为爱着风兰息,才不愿继续陪伴他吗?!

疑惑,早就在他的脑海纷乱游走,他一拍桌案,面容近乎邪美,这回他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才逃避他。

门前一道黑色的身影,静立许久,一个着墨青色劲装的男子,低声唤道。“主上。”

“进来。”慕容烨合上名单册子,嗓音冰冷无情。

“属下收到弟兄的飞鸽传书,听闻有一个跟韶姑娘极为相似的女子,懂医术,年纪也相仿——”魁梧的男人单膝跪地,据实以告。

“这些天你们找的人还不够多?我明明说过,确定是她,要亲眼目睹。听闻……这种废话竟然也会从你嘴里说出来。”慕容烨的心情不快,嗓音更是沉重压抑,整个人的周身都像是散发着无边无际的黑色气息,已然离勃然大怒为之不远。

如今已经是第三月,翻遍了整个江南地带,不是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据说找到跟她轮廓相似的就有几十人,但都是假消息,再去确认的时候,才知道根本不是韶灵。往往复复,他已经疲于应付,一怒之下,发号施令,让百名手下带着韶灵的画像,确定了再来禀告,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欢喜一场,最终还是失望。

这回竟然连看都没看到,就靠听说两个字,也敢到他面前来讨赏?!

“主上,您听属下说,那位兄弟在大漠,是为了完成主上交代的那个任务,无意间听闻有这一号人物,我们来往通了两次信。那位姑娘如今是明月坊的小当家,但鲜少露面,大当家月娘似乎是很护着她,不让她出来见人。但却暗中将明月坊的当家的权力,一点点交托给这位小当家。”哪怕是生的虎背熊腰的勇武男人,也不敢得罪一脸杀气的慕容烨,急忙全盘托出,可不想自己被慕容烨打残。

“明月坊可是大漠最大的歌舞坊?”慕容烨压下脸上的几分阴狠,耐着性子问道。

“回主上,正是。”男人点头附和。

“应该不是她。”慕容烨冷冷淡淡地说道。他认识的韶灵,并不喜爱风尘场所,那位传闻中的小当家,一定只是别人。

天下学医的女子,也并非只有韶灵一人。

下属退开之后,慕容烨拿起手边已经冷掉的茶杯,三月,查清楚一个人的行踪,怎么这么难?!江南再富裕繁华,各方消息应该是最为灵通的,怎么会迟迟查不到她?!

明月坊。

大漠。

他眉头紧锁,突地开始怀疑,会不会她根本没去江南,而是——

……

“朕很满意。”御塬澈坐在上书房,这两日亲自审视御林军的近况,他如沐春风,一脸笑容,更让英俊天子看来亲近迷人。

当然,在慕容烨的眼底,对方不过是身披黄袍的伪善狐狸。

似乎不曾担心过御塬澈会刁钻挑剔,慕容烨坐在殿下,自有心思。

“你是否改变主意了?还要原来的赏赐吗?”用一道圣旨,让两人成亲,哪怕是张太后也无法拆散两人。御塬澈好奇地问,眼底诡谲深远。

慕容烨回答地斩钉截铁:“我会去找她。”御林军的事,他已经竭尽全力,不能再被困在京城,犹如困兽之斗。

“看来你还是想挽回她。如果你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和好,朕绝不反悔,下旨赐婚,撮合你们。”御塬澈扬声大笑,言辞之中,很是大方。他早就听闻,母后乱点鸳鸯谱,虽然是好心,却将慕容烨跟他们的距离越推越远,他当然不能违心地说兄弟间的感情有多好,至少,慕容烨对他一开始的仇视,少了许多。就算慕容烨并非自己的手足兄弟,他为了慕容烨的才能,也想收为己用。他话锋一转,温和笑道:“朕给你半年时间,封你为朝廷钦差,微服出巡,不管你去何处,任何人见了你都不得违逆,这块金牌,你随身带着。半年后,你要是把人带回来了,朕给你们两个办一场最大的婚事。母后那儿,你也尽管放心。”

“谢主隆恩。”慕容烨不冷不热地说,脸上却没有毕恭毕敬的神色,唇角的一丝咬牙切齿,不曾泄露。

“朕最近在跟后妃一起看戏,有一回说到恶官吏强抢民女,小女人怒斥恶官吏,不满被他强取豪夺,不过恶官吏邪笑道,只说了四个字,官官相护——”御塬澈心情大好,他们兄弟见面,大多为了公务,鲜少说起闲杂的小事。

“这种烂俗桥段,皇上竟然喜欢?”慕容烨冷哼一声,实在不屑。

御塬澈不改笑意,反问道。“不是很有趣?”方才他不说,封慕容烨为钦差吗?!虽然只是一时的,但这个脾气不好脸色难看性情刁钻的弟弟,不正是符合“恶官吏”的标准吗?他觉得若是让慕容烨来代替那个戏子演这一出戏,一定会赢来满堂喝彩。

当然,不用说了,那个不畏强权的小民女,是何许人也。

“皇上的时间可真多,还能听戏看戏,还有兴致研究戏曲桥段。”慕容烨故作不知御塬澈在打什么主意,嘲讽之意太过明显。这三月,忙的人是他,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是御塬澈,他左拥右抱后妃看戏,而自己却来回出入大营面对那群大汗淋漓的男人,就连唯一的女人也离开了。他当然要提醒对方,哪怕御塬澈是一国天子,但凡事不要太过分。

“即刻启程吧,别错过良机。”御塬澈扯唇一笑,挥了挥衣袖,走出了上书房,这一句,意味深长。

……。

052 七爷放手005 菜市观刑061 继姐见鬼051 毫无退路048 守株待兔049 什么来头034 为爷选美023 重回云门062 大结局中005 菜市观刑002 死而复生030 七爷中毒007 主动的吻061 继姐见鬼032 洗清罪名069 她被压倒079 七爷索爱004 母女受罚024 秋后算账017 酒宴羞辱060 探他心意018 不要怨我041 韶灵受伤046 小斗继姐051 毫无退路045 侯爷的吻044 初进侯府051 毫无退路054 一见钟情016 残杀男孩080 擦身而过066 七爷调情017 酒宴羞辱044 初进侯府059 旧情复燃077 爷的娘子033 谈谈条件017 酒宴羞辱052 七爷放手007 主动的吻027 你是天意056 侯爷的yu023 侯爷挽回072 七爷吃醋005 独占韶灵055 不要你哭055 不要你哭027 你是天意045 侯爷的吻013 一晚酒醉003 红衣男孩045 初见侯爷022 再见侯爷062 大结局中006 七爷呈心027 你是天意043 爱恨难灭063 他不配我017 酒宴羞辱052 七爷放手017 见废太子042 再遇母女057 七爷护短034 为爷选美029 再叫一次049 什么来头024 皇上青睐076 生米熟饭038 侯爷受伤062 大结局中045 初见侯爷024 秋后算账045 侯爷的吻040 雨云之欢048 守株待兔003 盖被聊天078 互诉衷肠054 一见钟情023 侯爷挽回005 独占韶灵003 盖被聊天057 七爷察觉064 番外1055 不要你哭032 洗清罪名067 破镜重圆078 互诉衷肠067 破镜重圆030 七爷中毒026 姐弟相见058 告知真相038 侯爷受伤030 生个孩子008 送他信物065 番外2022 再见侯爷017 酒宴羞辱051 毫无退路064 七爷闹翻068 看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