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源公主心里如鲠在喉,在她派人去调查的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来报,说明了吴依影以及她家里的情况。
慧源公主咬牙切齿道“好啊,什么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子也敢肖想我儿?居然敢勾引得他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回禀的侍卫看她这样,弓腰瑟瑟发抖,慧源公主缓口气道“居然今天才让我知道这个狐狸精的事,去叫张郝来回话。”
张郝就是保护金筝的领头侍卫,他此刻正在桃李街的民宅里巡逻勘察,听到手下侍卫传报公主问话,不小心手一抖,剑掉落在地上。
张郝的右眼皮跳了跳,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慧源公主一派悠闲地喝茶,张郝进去就噗通跪下,拱手道,“长公主叫小的不知所问何事?”
慧源公主眼皮掀了掀,轻蔑道“你做错了什么,还要我问你才说?”
张郝心跳加快,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长公主让他守卫世子的安全,同时也作为一个监视的眼线,有什么情况随时要向长公主汇报。
金筝待他们这些下人极好,他不想出卖世子,所以平时就回禀一些日常无关紧要的事而已,现在看长公主这个架势,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如果自己撒谎的话,会有什么下场他不敢想象,可是如果并不是这事,那么他给抖出来了,以后世子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正左右为难,犹豫不决之际,长公主发话了“你老老实实把他们在书院里眉来眼去的过往跟我说了,我就不罚你,你若敢诓骗我一个字,我就要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不怕你在这府上已经十几年了,不要妄想本宫会念旧情饶了你!”
张郝额头背上冷汗直冒,知道再也瞒不住,也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只有对不起世子了,不过他知道世子是真心喜欢吴依影,肯定不希望她有事,自己说的时候只有把吴依影说好听些,让公主对她不那么讨厌。
“小的……小的知错了,因为世子爷宽厚仁义,待人又极温和有理,实在是小的这么多年见过最好的公子,这都得多亏了长公主的悉心教导啊!”
慧源眉头跳了跳,“少废话,现在拍马屁没用,说我想知道的。”
不过长公主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是有所缓和下来。
张郝有了些把握,心里也镇定不少,恭敬道“小的句句属实,小的是公主的奴才,也是世子爷的奴才,衷心是一个奴才的本分,而欣赏则是小的自己心里的看法,世子爷这样的主子世间少有,小的知道就算我跟公主如实禀报,世子爷生气也不会对奴才怎么样,爷就是这么善良,但是小的不愿意背叛他,不过公主是爷的娘亲,既然公主知道了,我也只有如实禀报,因为小的同时也是公主的奴才,也替公主办事,既然我办事不力,就愿意接受处罚,但是小的不后悔,因为能为世子爷这样的公子办事,是小的一辈子的荣幸。”
慧源公主“……”
“小的知道……”
慧源公主赶紧截住他滔滔不绝的话头“好了好了,不会处罚你,只要你如实说明情况,不要啰哩巴嗦废话一堆。”
张郝这才把大概情况表述了一番,又说了很多吴依影的好话,夸她温柔贤惠,天生丽质。
慧源公主听了不仅沉吟片刻道“呵呵……能被我儿看上的人肯定不能是个丑八怪,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姑娘,能把他迷的这么个样子,梦里还要叫着她的名字。”
张郝看长公主脸色完全如常,早已经没有了丝毫怒色,不禁内心窃喜,自己不仅不用挨打挨罚,还替世子办了桩好事,如果就这样促成了他们,世子爷可得怎么谢他?
上一瞬间还在地狱,这一瞬间他就飘飘然起来了,脑海里构思着将来世子爷给他的酬谢礼。
慧源公主看他暗暗地似乎在低头浅笑,疑惑道“你笑什么?”
张郝急忙正色道“没……没有,公主,小的………想起了之前吴姑娘给做的糕点,那回世子爷染上了风寒,他又不爱喝那苦味的汤药,吴姑娘做了些甜点让他喝了药以后吃,实在是个贤惠的姑娘。”
慧源越发好奇这个吴依影是个什么样儿了,她琢磨着什么时候去偷偷看一看,要实在如张郝说的这么好,她也不是不能将她纳为金筝的小妾,这样说不定家里会更快的开枝散叶,她也能早点当上祖母了。
多一个美丽贤惠的女子照顾着自己儿子有什么不好,慧源公主这会儿想通了,也不在心里认为那吴依影是个狐狸精了,既然儿子喜欢,自己把她要了来做妾室,金筝说不定还会很感谢她。
不过这事慧源公主不知道要不要提前通知周琴礼一家知道,还是自己做主把人接了来,先做个通房丫鬟,等周琴礼正式娶过门了,过一段时间再抬了姨娘也行,免得周琴礼怨恨她这个未来婆婆。
慧源公主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她死也不愿意和别人同享夫君,不过看周琴礼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应该不会有意见的,这么一想慧源公主决定尽快把吴依影接到宫里来先伺候着金筝,以后时机成熟再抬姨娘。
翌日,风和日丽,慧源公主喜气洋洋,一改前貌踏进金筝的房门。
“筝儿。”慧源公主轻柔呼唤了一声。
金筝坐在案前,提笔写字,见她进来了,并不理会应声,只是专注地写着。
慧源公主凑近了一看,笑道“好!好!写的比以前好,看来在书院这些日子还是有所长进的,没有白送你去。”
金筝提笔的手顿了顿,提到书院他就没法冷静,他想回去芙蓉书院,哪里有朋友,有他亲近的老师,还有……他的心上人。
“娘亲手给你做了些芝麻糕,你尝尝看好吃不好吃?”慧源从带来的彩漆食盒里拿出一碟糕点,放在案桌上,用手帕包着手捻了一个递到金筝嘴边,温柔笑道“吃啊,还怕娘下毒啊?”
金筝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看了看有些犹豫地下嘴尝了一口,嘴边粘染了一点黑色渣末,慧源公主小心地替他揩去。
金筝疑惑道“娘,你……这是为什么?”
“娘想通了,你现在不想成家我也不勉强你,虽然这是迟早的事,可是这成家了就要立业,再不能像平时轻松度日,你也不过十七岁,不算大,就让你再多玩个一年两年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次我算给你敲响了警钟,你心里得有个准备。”
金筝知道自己娘亲十分固执,她能妥协把婚事缓缓已经算是很好了,算是一种退步,更别说她今天主动来示好,还亲手做了点心,金筝说什么也没法再跟自己娘置气。
既然能挨得时间,那么就会有转机,不失为一个良策,又不用继续对峙下去,金筝想了想先这样是好的,就叹气道“娘,你的苦心孩儿明白,只是人心是没办法勉强的,孩儿没有办法勉强自己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为妻。”
慧源公主笑了笑,“那把你爱的女子收到家里来,你到时候再看愿意不愿意,你要喜欢,别说一个爱的,三个四个,娘也能给你弄到府上来。”
金筝眉头紧皱,他娘之前老说舍不得他成家,怕他有了媳妇忘了娘,今儿个却怕他房里人少了,积极地要给他塞人来。
金筝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缓缓道“不着急,娘你不用太操心我的婚事,过两年再说吧,我没有爱的女子,也不用找三个四个丫鬟塞给我。”
慧源公主捂嘴笑了“你还想瞒着我呢?张郝都把你和那芙蓉书院里吴姑娘的事告诉我了,你不喜欢她,为何梦里喊人家名字,想不到我儿居然害臊,不敢承认?还是怕你娘对人家下毒手?”
金筝正想辩驳,慧源公主接着道“放心吧,娘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不是?她要真是个相貌品行都好的女子,娘替你做主让她到宫里来伺候你,你也大了,是该有人照顾你了。”
慧源公主说着飞了个眼色给金筝,金筝明白过来娘亲的意思,羞道“娘!你不要胡说八道,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你随便就接到我们府上来算什么事?”
“这有什么?能来你身边伺候你是她天大的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她家里若是知道了,也会欢欢喜喜送进来的。小门小户人家,能给世子爷当丫鬟都是天大的福分,更别说是当妾室了,谅她也没有那么不识抬举。”
金筝道“娘,你不要瞎搅和我的事了,真的求求你不要去人家家里要人,或者让人强行绑架到府上来,吴姑娘不是那种人,我们若是这样做了,她会一辈子恨我的。”
慧源公主不屑地哼了一声,“儿啊,娘可没教过你这样啊,你这么单纯可怎么是好,以后还能拿捏得住一家子媳妇?女孩子有个这样好夫家,她还能拒绝,我可不信,就算嘴上假装拒绝了,心里还是希望进门来的,不过是装清高罢了,这样也不用进门了,娘也不要她了,将来后悔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金筝一面内心烦躁,不知道怎么劝说她才好,一面又暗中高兴,娘亲竟然不反对他们在一起,还要把她接到家里来。
金筝当然不想只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他心里吴依影是配得上做他的妻子的,他不愿意吴依影在别人之下,不想委屈了她,可是以他的身份确实不太可能会娶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做正妻。
宜国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品级森严,一般皇室成员像太子世子王爷之类的都不会娶一个四品以下官员的女儿。
金筝动摇了,他不知道吴依影愿意不愿意,他害怕娘直接去问,却也想要吴依影在身边朝夕相伴,不管是以何种方式,能先弄到身边来再说。
金筝还是担心吴依影会怪他不给一个正式的名分,他想着自己可以一直不娶妻,只纳她一个妾就好,这样也不算委屈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