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瑶说:“你这三枚钱当然是真的,不然的话,我会给你出三百元?你的铜钱不但成色很好,而且都是‘花钱’,收藏价值比较高。”司跃辉皱了下眉,请教说:“什么叫‘花钱’?”夏梦瑶说:“所谓‘花钱’,大体上相当于咱们现在的纪念币,一般不流通,但比流通的钱更有价值。”
司跃辉一听,眼睛中冒出希望的光芒,他越发高兴了,忙问:“夏老师,我不能凭白无故收你三百,你跟我说说这几个铜钱怎么定价?”夏梦瑶点点头说:“你看,这枚钱正面为‘福寿双全’,背面为‘长命百岁’,这叫吉语钱,参考价在一百元到一百五百之间。而那枚价值很高,叫‘马钱’,参考价两百元左右。”司跃辉一听这个小小的铜钱能值上千元,惊喜地拿过铜钱看,只见一面刻着一匹马,一面是四个字,他都不认识。不过,自己的铜钱看来真的很值钱。
夏梦瑶又说:“你再看这上面写的字,这是篆书,四个字是‘贞观十骥’,贞观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年号,说明铸币的年代是唐代。还有,铸这钱的意思大概是纪念贞观年间最好的十匹马吧。”
一听自己的铜钱是唐代的,司跃辉叹道:“哎呀,我真是不懂行,可惜了,刚才两枚铜钱被那个摊主骗走了,他居然说只值三十元。”
夏梦瑶说:“其实,唐代的不一定就比清代的值钱,这主要看这种货币的发行量,发行量越少,就越值钱。物以稀为贵嘛。我刚才看到你好像卖给那个摊主山羊胡的那两枚古币,一枚上写着‘去邪降福’的字样,那叫咒语钱,参考价在一百左右。另一枚上却写着‘祺祥通宝’四个字,古币上标有‘通宝’的,前面的两个字应该是年号,比如乾隆通宝,嘉庆通宝,可是中国历朝历代,可就没有‘祺祥’这么个年号。我再好好想想……”
“祺祥通宝,祺祥通宝……”夏梦瑶在嘴里念叨着,脑海中搜索着。
司跃辉有点着急了,说:“夏老师,你是北大的高材生,文科一定学得好,麻烦你好好想一想,这也许是个很生僻的年号,会很值钱呢。”
夏梦瑶想了半天,最后自信地说:“我历史学得很好,对各个年号都有了解,包括农民起义政权用过的年号,各种短命王朝的年号,割据小朝廷的年号,可以说我都背得滚瓜烂熟,确实没有‘祺祥’这么个年号啊。估计,不是什么值钱的……”司跃辉一听这才放了心,觉得损失不大,心里也就不像刚才太难受了。
夏梦瑶说:“你要是想卖,剩下的三枚就给我吧。”
司跃辉很痛快递就答应了,夏梦瑶拿出钱包,点出三百块钱,给了司跃辉。司跃辉心中暗自庆幸,今天幸亏遇见夏老师这样的好人,要不然就让那个地摊贩子把五枚钱全骗走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看看都快到上课时间了,临走之时,夏梦瑶又说道:“小司师傅,这种铜钱你家还有吗?你要是有的话,我联系几个我们学校的老师,给你开个价。你不是缺钱吗?”夏梦瑶想起自己的导师,也是个古玩爱好者,说不定会对司跃辉的这些铜钱感兴趣呢。
司跃辉马上说:“有,还有三百来个呢。”他心中暗自盘算,三百个,就算一个一百块,也是三万啊。司跃辉觉得这个方案可以,就一口答应了。
夏梦瑶走后,司跃辉再次来到山羊胡的地摊前。偷偷蹲在山羊胡身后不远的地方,想看看山羊胡还有什么鬼把戏,自己能不能把自己的两枚铜钱买回来。时间不长,一个络腮胡子溜到了山羊胡子的身旁,对着山羊胡子的耳朵说:“钱老板,我接到你的电话就来了,你刚才说的事情,我去和他们商量了,他们说,民国三十年的可以做,民国十八年的做不出来,成色不好掌握……”
山羊胡子骂道:“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我就知道这两个家伙只会说大话,糊弄钱……”司跃辉一听就猜想到了,他们一定是在商量着造假银元,这才相信夏梦瑶的话一点儿都没错。他起身瞥了一眼络腮胡子和山羊胡,心中暗想,这样贼精的人,看来自己想花六十块钱买回自己刚刚卖出去的两枚铜钱是不可能了。不如先回家吃饱肚子,慢慢再说……
中午回到家中,正好嫂子在家里做饭,看到司跃辉神采飞扬的样子,就问:“小辉,你今天上午干啥去了?要是在家里闲着没事,就去服装店给我帮忙。”
司跃辉说:“嫂子,我发现,从我们镇去城铁那段,打车的人不少,我计划买辆黑车,跑客运。每天挣上百十块钱不成问题。”
嫂子苦笑了一下,说道:“你真是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买辆车连牌照带手续下来,少说也得十万元,我可告诉你,我和你哥哥攒的那俩钱,还留着给小英上大学呢。”
司跃辉笑道:“嫂子,看你说的,我能花你们的钱吗?这事,我自己想办法。”
吃了午饭,司跃辉又去了一趟图书馆,买了两本关于古币的书籍,对照书上的图片,把铜钱拿出来一一对照了一番,心中基本有数了。第二天,他带着那三百来个铜钱,给夏梦瑶打了电话,联系好之后,坐公交车来到北大,直奔夏梦瑶导师王教授的家中。
没想到,夏梦瑶正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一见司跃辉,夏梦瑶就兴高采烈地说:“小司师傅,真是对不起,说起来我也是孤陋寡闻,我上次没给你说清楚那枚祺祥铜钱的事。昨天回来之后问了我老师,提到你那枚铜钱,请教了导师关于‘祺祥’这个年号的事。导师说这是清代一个没有使用成的年号,祺祥通宝是古币中的极品。导师还告诉我,最近的一次拍卖会上,出现了一枚祺祥通宝,被拍到八十万元。”
夏梦瑶的表情十分认真,一听八十万,司跃辉差点晕倒,八十万?这么多钱呢,他懊恼地带着哭腔说:“真糟糕,就那么一枚,结果卖给山羊胡子了。哎!八十万啊,从我的手里溜走了……”
夏梦瑶也叹了口气说:“小司师傅,你先别急,我想公园那个山羊胡未必知道祺祥通宝的价值。他只是觉得稀罕罢了,你拿这枚贞观十骥去换祺祥通宝,切记,不要着急,山羊胡子是半个行家,贞观十骥价钱目录上有,他可能愿意跟你换。”
司跃辉心中一喜,可是又皱眉说:“夏老师,昨天我把贞观十骥已经卖给你了,怎么好意思再要回来?”
夏梦瑶将那枚铜钱交到司跃辉手中,然后说:“现在先不说这些了,保住你的祺祥通宝要紧。事不宜迟,快,咱们现在就去,别让山羊胡子将那枚铜钱卖掉了。”
司跃辉不敢耽搁,心中暗自称赞夏梦瑶的高风亮节,急忙领着夏梦瑶直奔紫玉公园,半小时后,二人来到公园,山羊胡子果然还在,他是这里的长摊。此时,正跟几位顾客介绍着自己的宝贝。
“他在哪里。”一开始,司跃辉还唯恐山羊胡子不出摊,今天就白跑一趟了。两人来到山羊胡的地摊前。山羊胡子好像不认识他了,其实,司跃辉也心知肚明,这种人精得很,那么多古币都能记得,自己的模样刚刚一天,他怎么会忘记?
也不废话,跃辉掏出这枚贞观十骥递给他,山羊胡一见,眼睛就亮了,问:“小伙子,你的铜钱要卖吗?”
司跃辉说:“老先生,我昨天卖给你两枚铜钱,我打算跟你换一下。换那个祺祥通宝。”
一听司跃辉要换祺祥通宝,山羊胡心中暗自盘算,昨天自己收了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古钱,本以为会值不少钱,可是问了好几个同行,都不认识,刚刚心灰意冷,想不到这个小子居然又返回来,想赎回去,正好敲诈他俩钱。于是,山羊胡故作平淡,说:“小伙子,你岁数也不小了,两个破铜钱,换来换去有什么意思?是不是成心跟我开玩笑?”
司跃辉呵呵一笑,在路上,夏梦瑶早就帮他想好了借口,于是说:“老先生,是这样的,我要给我爹迁坟,风水先生说要在坟里押一个铜钱。我把家里的铜钱挨个给风水先生报了一遍,风水先生说祺祥通宝几个字听着吉祥,而且还能保佑后辈升官发财。”
“还有这事?”山羊胡听完半信半疑地说:“铜钱能辟邪,这事我倒是听说过,不过你说的祺祥通宝能通财,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嘴里说着,手里拿着贞观十骥把玩着不舍得放,他思索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同意了。“小伙子,看在你一片孝心的情份上,我跟你换了。”
山羊胡那枚祺祥通宝果然还没有找到买家,就拿出来给了司跃辉,司跃辉把祺祥通宝递给夏梦瑶,夏梦瑶用放大镜看了看,是真的。于是对他点了点头,两人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