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你这个贱····”冰桔这才张口,就给一旁的冰桔甩了个耳光。2

沙玛瑶是学武之人,这一巴掌的力道绝对不似容离那样‘轻轻一拂’,所以当即那冰桔的嘴角便溢出血迹来。

而这一巴掌不止是打得她两眼冒金星,耳朵里也嗡嗡的。

容离见到她狼狈样儿,想到到底是朵儿的娘,便叮嘱道:“不许卖到那等肮脏之地去。”

“晓得。”阿加纳塔爽快的应着。阿山几人已经上来帮忙了。

容离从这里出去,想着明日一早,便去见那大当家。

阿山领着她跟着沙玛瑶一并过去,那大当家看似一个粗鲁汉子,耐心倒是极好,正将朵儿哄着睡下,见着容离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一面解释着,“我不知道你······这几日实在是怠慢了。”

时间究竟不早了,容离也不想与他啰嗦,到这算得上是厅的房中坐下来,便道:“我看你们总在这里当劫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可是有没有想过其他的生路?”

大当家的苦苦一笑,“我们原本都是大老粗,以前还会种庄稼的,可是后来地给当官的征占了去,没了活路才跑到这山上来的。到了我这么这一代,会伺候地的还没了几个人。”

这山倒是隐蔽,可是山下路过的人也不多,而且靠着抢劫的话究竟是不能安生过日子,因此便道:“这到底不是个什么正当营生,你们若是愿意的话,我介绍你们去镖局里,当个趟子手,怎也比这个强多了。”

其实容离那边的镖局生意尚好,所以人手便不够了,因此容离想着这些人倒也是合适,虽然功夫差了些,不过找几个南黎的武士带队,应该还是妥当的,而且瞧他们大都是些少年居多,只要肯学,也不怕一辈子只是个三流趟子手。

阿山等人听到,顿时好笑起来,“这哪里成,我们都是山贼,怎么能当得了趟子手呢!到时候要是遇到以前的同行,那得多难为情啊!”

大当家的到底是成熟几分,而且改了行大家也不用在躲躲藏藏的,下山上街也都坦荡荡的,尤其是这寨子里的光杆太多,若是能出去的话,他们大多也能成家立业,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他也做不的决定,所以先朝容离谢道:“多谢夫人的好意,只是滋事重大,我一个人做不得主,待与叔伯们商量好了,在于夫人答复可好?”

容离明天便要走,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等他们商量。

沙玛瑶心道夫人这么好意的帮你们,却还不知道好歹,莫不是也跟那贱女人一般么?因此便没能忍住,开口说道:“我们夫人明日一早便要走,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作罢,哪里来的这么磨磨蹭蹭!”

好吧,跟着南黎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容离也觉得大当家的不够痛快。不过处于各方面考虑,他是对的,没有轻易擅自做决定,毕竟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因此便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今晚写个帖子,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好了,便带着帖子去汾城。”

“那多谢夫人了。”大当家的谢着,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容离见此,不禁道:“你倒是个长情的,只是冰桔实在是不合适你这样的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见容离既然主动提起冰桔,便问道:“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她?”

“自然是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说着,因怕那大当家的想歪了,便又解释道:“放心,她到底是我身边的出去的,总不会让她去那种烟花柳巷。”

大当家的听到这话,总算松了一口气,“我代朵儿多谢夫人。”

“不必,你好好待她便好!”

从山上下来,便一路往燕国都城大都行去,因这一路上都尽量挑着小路走,所以也就只遇到了商家的一波人罢了。

期间容离让阿加纳塔去打听过商墨羽的消息,可是他整个人却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一切与他有关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转眼间已经到了这初秋,黄叶飘零,他们终于转到了官道上来,路上的行人甚少,一日之上也只不过遇到了两拨人。

眼看着快要进大都了,他们在一路是四处游玩耽搁了不少时间,只怕商家的人在没有耐心在城门设伏等她,因此容离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过五里就是都城了,前面有个小茶棚,夫人可是要下来歇歇?”纳塔赶着马车,一面回头问道。

从早上到现在,倒是路过两个驿站,只是到底不方便,因此便也没有下马车来休息。容离掀起帘子,瞧着前面那几棵桦树下面的茶棚里头,除了卖茶的夫妇俩,便也只有一桌的客人,看去也是那寻常百姓,所以这才道:“那歇歇罢!”

阿加纳塔应了声,这就驾着马车朝着茶棚去。

店家的瞧着有生意,急忙上前来招呼,带着纱帽的容离跟着沙玛瑶下了马车,店家牵着马车往旁边的空地上,与茶棚里这户人家的马车并排停下来。

店家夫人招呼她们俩女眷坐下,上了热茶,这询问起吃食来。

阿加纳塔素来是有洁癖的,本瞧着这小茶棚还算是干净,可是刚刚去那空地上,见着马拉了些粪便在那边,顿时对这小店的形象就大打折扣,所以进来便道:“喝茶罢,吃的便不要了。”

容离二人闻言,也没在多言,总之这一路都由着他打典惯了。

店家娘子退了下去,容离这才打量起小店来,晃眼便瞧见那坐着里边的一桌子人,不过是三人,两老一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缘分,这两老竟然是当初在小镇子上遇到的沈家两老,至于那个年轻的便是他们店里的小二。

“夫人认得?”阿加纳塔见着容离的眼神,便开口问道。

容离颔首点头,“下大雨那会儿,就是住在他们家里,人挺是好的。”

阿加纳塔闻言,没有在多言,隔了一会儿,他突然朝着容离提议道:“瞧着他们这光景,多半是要进城去,不如与他们一道进城如何?”

“也好。”虽然商家的人不可能一直在城门边候着,不过她与沙玛瑶都是妇人,不便出面,而纳塔现在驭夫,试想两位年轻夫人在外,身边没有个丫头,只有一个驭夫,进城的时候确实容易惹人注意,而若是跟着沈老夫妻的话,自然就不同。“我记得他们的儿子在大都当值,夫妻俩应是来投靠儿子的吧。”

说着,容离站起身来,便朝着里面的那桌人走进去。

虽然躲过了瘟疫,可是这三人都瘦的犹如皮包骨头般的,尤其是那小二的,当初本就廋,现在是又黑又瘦的,看去像是三十几的人了。

沈掌柜的瞧见朝着他们走进来的妇人,不由得朝着自己家的老婆子望去。

老婆子也是一脸的疑惑,他们来的时候儿子并不知道,而且在这大都也没有什么熟人可言。一面朝着四周瞧去,可是放眼这小茶棚子里,除了他们也没有朋人啊。正是这疑惑之时,但见对方开口了。

“沈掌柜的,想不到竟然这般巧,能在这里遇见。”容离开口说着,朝着他们的桌子走进。

小二的一听这声音,也不等那满脸惊喜的老夫妻开口,便急忙起身来,请容离坐下。

容离坐下身来,小二的急忙去找店家添碗,沈老夫人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容离的手问道:“你怎么到大都来了,孩子么?”一面朝着容离他们那桌寻去,却没有见任何一个熟面孔。便是驭夫也换了个相貌俊美的年亲男子。随之想到那前阵子庆南的那场大瘟疫,不由得担心起来,“是不是?”后面的话,她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就怕是真的,到时候反而伤了容离的心,毕竟那一对双生子是多么的可爱。

明白过她的意思来,容离笑道:“都好好的,不过我有事来大都,便让瑛姑姑先带着他们回家去了。”一面瞧着沈老夫妻等人,“自从别后,我便到了庆南城,没过两日就出了那档子事,我倒是寻了一处安生的地方,只是却出不得门,也不晓得你们的近况,不过如今看来果然是好人有好报,你们都好好的活着。夹答列晓”

听容离说好人有好报,那沈掌柜得不禁得意起来,“那是,我沈某人虽比不得那悬壶济世的医家,可也与过许多人方便,对邻里间更是照顾有加。”

沈夫人听到他在提起邻里几个字,不由得将手肘碰了他一下,一脸没好气的,“甭在说那些没良心的了。”一面朝着容离吐着苦水道:“娘子你是不知道,你们走后,我那几个邻居又闹上门来,非得说要住在我们家里,我们是闹得无法了,这才收拾东西往山上躲去。”

“要我说,幸得他们来闹,咱们上山去,倒是躲过了这瘟疫。”小二的已经亲自去店家那里要来碗了,一面接过沈夫人的话道。

沈夫人想起当初下山来看到的那场景,也是一脸的后怕,只向容离绘声绘色的说着:“张家的跟着赵家的,尸体都摆满了我们家的堂屋,烂的嘴脸都分不清楚了,满地的蛆虫。”她说到此处,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在看那盘中的小菜儿,也觉得干呕,便捂着嘴巴转到侧旁去。

沈掌柜的见此,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不过一面还是给她顺着气,“看你,都让你别在提,这一提起,谁还能咽下东西去。”

原来他们就是这般瘦下来的啊!

小二的也就沈老夫人勾起了回忆,索性的扔下筷子,一面询问着容离,“娘子是要是大都玩的么?”

他这一问,那还在干呕的沈老夫人就抬起头来朝着容离邀请道:“不如咱们一起结伴进城,我那儿子现在就在都城当值,置了院子的,你们也无几人,大可以跟我们住一起,到时候还省得几个钱呢!”

这夫妻俩不止是好心肠,而且又是个节省的。

沈老夫人说着,因见容离没开口,又急忙解释道:“我知道你不缺银子,只是你都城始终比不得我们那小镇子,你一个单身女人实在是不安全。”

容离自然是明白她好心,只是哪里方便跟人家住在一起,何况现在他们多了儿子媳妇,还不晓得那媳妇可是孝顺的。一面朝着沈老夫人谢道:“我知道夫人是为我好,只是哪里好去麻烦,何况你们一家人多年没有团员了,我怎好打扰,不过咱们一起进了城,安顿下来了,定然会通知夫人们的。”

沈老夫人还欲劝说,沈掌柜的便打断道:“既然如此,那你安定下来,一定要与我们夫妻联系,咱们都是初到这大都,没有什么旧人亲戚的。”

容离颔首点了点头,一面回头招呼着阿加纳塔跟着沙玛瑶过来,朝着沈老夫人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跟着弟媳。”

阿加纳塔夫妻与沈老夫人打过了招呼,因这老夫妻俩都是那种和善之人,很是好相处的,所以便凑成了一桌,随意的吃了些东西,便朝着都城去了。

沈老夫人许久没有见到容离,便与她跟着阿瑶挤了一个马车,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庆南的事情,竟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城门口。

果然,听说是沈员外郎家的家眷,又有腰牌,所以就直接放行的。

进了城里,到一处宽敞的大街,沈老夫人这才下了马车来,正欲进自己家的马车,前面就突然飞来一匹马,横闯直撞的,根本不管前面有没有路人或是其他的马车。

小二的到底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当即给吓傻了,眼看着沈老夫人即将成为那马蹄之下的冤魂,阿加纳塔优美的身姿突然飞跃上前,将沈老夫人抱起,一脚蹬在那匹冲,来的马背上,也不管上乘着的人,就借着力道一跃到对面的屋顶上去。

而那匹马因家阿加纳塔狠狠的蹬了一脚,原本急速的它一时间失去了平衡力。

而马背上的女人瞬间也被惊道,一手勒紧着缰绳,一手扬着马鞭朝着沈老夫人家的马儿打去。

沙玛瑶跟着容离也因为这突然间的变故双双掀起帘子,见着那马背上的女人竟然如此可恶,她那一鞭子若是打下去,那沈家的马儿定然是要疯狂的朝着前面奔去,且不论前面的路人,便是马车上的沈掌柜跟着小二,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救人要紧。”容离此刻恨不得自己也会功夫,急忙的从自己的马车上跳下来。

沙玛瑶早就等不及了,所以听到了容离的话,当即便飞身冲上前去,一把扯住缰绳,努力的将马车固定住。

而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嚣张女人却险些被她自己的马惊到地上去。

待她稳定了马儿,阿加纳塔已经从房顶上跳下来了,将吓得不轻的沈夫人放下来,便急忙朝着沙玛瑶那里走去,对妻子的担忧毫不掩饰,“阿瑶你没事吧?”

沙玛瑶摇摇头,“我没事。”一面侧目看了一旁吓得瘫在马车上的小二,又瞧了瞧帘后面车厢里的沈掌柜,“快看看沈掌柜的怎么样了。”

而这个时候,一对精良的侍卫队围了上来,先是与那个马背上的女人赔着罪。可是那侍卫才开口,就给马背上的女人狠狠甩了一马鞭。只听她刺耳尖利的声音骂道:“一群废物,本夫人要你们何用?”

可怜那侍卫堂堂七尺男儿,被她一个女流当家辱骂,却是坑不得声,只默默的垂头赔罪。

女人骂完了侍卫,这才朝着沈家的马车瞟了过去,朝着侍卫吩咐道:“把这些人全部给我押下大牢去!”

由始至终,容离等人都没正眼看过这个女人,此刻听到她这嚣张跋扈的话语,方朝着她打量而去,这一看不要紧,然对上她那张脸庞,容离顿时就傻住了。

这女人的脸,分明与中毒前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又听她自称为夫人,容离不禁好奇起她的身份来。

原来这个女人正是当今燕国女皇皇夫柳文洲的妾室,尊称为闫夫人。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很是得宠,便是常欢对她也十分的客气。

听到这话,又见那样精良的侍卫队,小二跟着沈掌柜夫妻早就吓傻了。沈掌柜的本要将儿子的名号报上去的,可却被容离拉了一把,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道:“老丈莫急,这个女人身份只怕不低。”

沈掌柜的一个激灵,猛的回过神来,是啊,这女人的身份若是高过了儿子的,那么他们把儿子的名号报出来,岂不是要连累到儿子,他满脸感激的朝着容离致谢。

只是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乱了方寸,看着那气势汹汹而来的侍卫,他们似乎就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容离与沙玛瑶夫妻一并站在一起,看着朝他们围过来的侍卫,瞬间觉得好笑:“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我费劲心机想要安然路过,可是却一进城便给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听着她的这话,阿加纳塔不禁朝着她看去,小声问道:“夫人认得那女人?”不知怎的,他看着那女人,似乎有些与夫人相似。

“不认得。”容离摇摇头。见着已经咫尺再近的侍卫,以及那马背上趾高气扬的女人,不禁笑着朝阿加纳塔道:“看来,咱们想低调也难了,你又是一个有洁癖的,那监狱是去不得的吧!”

“自然去不得。”阿加纳塔哼了一声,方朝着那马背上的女人抬头看去,“你一介女流,何以如此嚣张跋扈的?”

他这话问得十分官方,不过他们要的只是对方道出身份罢了。

果然,那女人听到他的问话,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刺耳无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哼,真真是无名小卒,竟然连本夫人的身份都不知道!”

一旁的侍卫已经识相的替那女人开口道:“我们夫人是当今皇夫的闫夫人,乃我们女皇陛下御口亲封的。”

这话不长,可是好一会儿,容离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原来是柳文洲的妾室,常欢也还真是贤良。”

她的声音不小,所以除了自己身边的这几人,那位闫夫人跟着她的侍卫都不曾听到。

而街上围观的人群,大家听到这侍卫的话,都忍不住的朝着这位闫夫人看来,眼神又敬又畏的。

那闫夫人似乎十分享受大家这样羡慕卑微的目光,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得意飞扬。

沈掌柜的听了也被吓住了,心中一阵后怕,辛苦方才没把儿子扯进来,若不然他们沈家只怕就这么完了。一面见容离等人他们的牵连,心中更是愧疚,见那些侍卫还没有真的动手拿人,便急忙朝着容离等人道:“娘子,这事情与你们无关,若不然你们趁此给这闫夫人服个软,求她放了你们吧!反正挡住她马的是我们的马车。”

容离听到这话,不禁蹙起眉头来,“老丈你说的什么胡话,踢了她马的是我弟弟,她怎能放得我们。”

“此事都是我们引起的,可是去求她是话,你们尚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求的话,那边要与我们去那大牢里,这是何苦呢!”沈掌柜的记得眼眶都红了。

容离见他这么一把年纪,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进都城来找儿子,眼看着就能享福了,却不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心里终究是有些可怜这对老夫妻俩了。何况错不在他们,而是这个所谓的闫夫人,当街骑马也就罢了,竟然不管不顾的,这与那些草菅人命的坏人有什么区别呢!

最可恶的是,这个女人此刻的辉煌都是那张与自己曾经相似的脸换来的,她若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容离定然不会去管的,可是她却如此恶毒,所为熟可忍,熟不可忍!

朝这沈掌柜的看去,撇了撇嘴:“这天下能让本夫人低头的人还没出世呢!何况一个小小的贱妾罢了!”此刻并没有刻意掩饰,所以这此处的人,大都听到了这话,一个个都忍不住朝着容离看去,想呀瞧瞧那纱帽之下,是一张怎样嚣张狂肆的容颜。

闫夫人脸色顿时一僵,一手扬起马鞭,朝着容离甩了出去,准备将她的纱帽打下来。

只是容离身边有阿加纳塔这样的高手,怎能容得她那小小的马鞭接近容离半分呢!因此大家没有看到容离的真面目,反而看到四脚朝天丑态毕露,摔倒在地上的闫夫人!

侍卫们吓了一跳,满脸的震惊,忙的忙着去扶闫夫人起身,忙的忙着向容离等人逼近过来。

闫夫人起身来,第一个反应便是狠狠的甩了身边的侍卫几个耳光,然后撕声揭底的喊着,要让容离几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女人真是有病!”沙玛瑶见她开口就是要打要杀的,不由得蹙起眉头来,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红嘴儿,忍不住的就想往她口中扔个虫儿进去。

几个侍卫逼近了容离几人,却因见过这阿加纳塔的身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沈掌柜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见着气定闲情的容离几人,他早就该知道,这位离夫人不是什么寻常人,就在当初他们杀了那几个外乡人的时候,自己就该知道了。

看着惊慌不已的夫人,以及吓得站不直了的小二,在看看这对面杀气浓浓,一脸务必将他们置于死地而后快的闫夫人。最后便决定与容离站着同一阵线,朝着容离道:“在这里是死,进了大牢还是死,左右都离不开这死,倒不如与你们一般,站着死!”他这话说得十分响亮,也不管被他这话惊到的小二跟沈老夫人,继续说道:“闫夫人当街骑马,不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躲开,躲开便是犯了死罪,今日这么多百姓在此,可是看清楚了,我等若是死了,还请各位记得,我们这些人并非是犯事而死的!”

他的话里并不带什么煽动民众的成份,可是却实实在在的说清楚了闫夫人把庶民的命不当一会事儿。普天之下,究竟是庶民居多,所以围在四周的百姓听到这话,便都低声议论起来,只是到底畏惧闫夫人的身份,不敢当面指指点点的。

容离没想到沈掌柜的竟然还有这般的勇气。不由得欣赏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还没想出怎么把这闫夫人激怒,而他这些话,正好是给自己雪中送炭啊!

果然,闫夫人见到庶民们的小声议论,脸顿时就黑了,气急暴躁的说道:“本夫人就是当街骑马又怎样,你们这些低贱的庶民挡住了路就是该死,有本事你们去衙门里告啊!看谁敢把本夫人拿下来!”

“好个嚣张的,只是不知道没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资本?”容离接过她的话,嘴角溢出几朵微笑来。

闫夫人所有的资本都在这张脸上,不是因为年轻美貌,而是因为这张脸像皇夫喜欢的那个女人,所以她从来不担心自己老了后会失宠,因为即便是老了,她还是像那个女人的。听到容离的这话,不但不恼怒,反而兴致勃勃的说道:“怎么样?嫉妒本夫人了么?可是看你,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只怕是满脸的疮疤见不得人吧!不过看你那模样,便是没有满脸的疮疤,你也入不了皇夫的眼。”

容离听到这话,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反驳,旋即与沙玛瑶吩咐道:“这张脸看着实在是太碍眼了。”

沙玛雅早就忍不住的,所以听到容离的话一出口,当即扬起袖子来,然后又放下来,也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然下一刻,便见几只蜜蜂似的小虫子朝着闫夫人飞过去,然后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下。还没等闫夫人拿绢子扫开,就自己飞走了。

几个侍卫反应过来之时,但见闫夫人已经是满脸的红疮了,而且能看到那几只类似蜜蜂般的虫子从那脸上的红疮里钻出来。

最要命的是闫夫人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脸上是异样,还气势昂扬的朝着容离等人质问道:“贱人,耍个什么花样?”

围观的百姓们看到闫夫人那张长满了红疮,而且还有虫子进进出出的脸颊,大多数都忍不住的一阵恶心窜上喉咙,在一旁干呕起来。

反而是那闫夫人自己,根本不见有任何的痛苦模样,腰杆还挺得直直的。一张长满了红疮还做出一副自以为是最灿烂的笑容来。

容离也看得阵阵恶心,不过最为严重的是那沈老夫人,这让她又想起了从山下回家来时,家中满室的蛆虫,所以也顾不得什么,在一旁弯着腰大吐特吐!

“自作孽啊,这下也不知道是谁满脸的疮疤了。”沙玛瑶却很是欣赏自己的杰作,看着从闫夫人脸上来去自如,在红疮里爬出爬进的小虫子,倒是满意得很,忍不住的笑道:“富贵人的脸就是好孵化,才这么点的功夫,一条条都长得那么壮了。”

原来方才那几只类似蜜蜂的虫子停在闫夫人脸上的时候,已经在她的皮肤下面产下了虫卵。而这些虫卵则以一种飞速的方式在闫夫人的脸上成长,而吐出来的毒液使得闫夫人瞬间长满了红疮!

但是小虫子也是需要呼吸的,因此要时不时的从皮肤下面钻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于是才有大家看到的一幕。

“她怎都没反应?”容离忍不住的问道,别说这虫子还具有麻木局部的效果。

然却听沙玛瑶得意的小声说道:“这虫子最厉害的地方不是成长快,而是根本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的痛苦,便是痒的感觉也没有。”

这····容离不敢相像,这是什么培育技术,难怪小小的南黎国没有人敢去攻打,想来都畏惧他们的蛊术。

终于,一个小孩子忍不住的指着闫夫人恐怖的脸吓得哭喊起来:“好可怕,奶奶,好怕,那个人的脸好怕,好多虫虫!”

闫夫人早就察觉处这些百姓跟着侍卫变化的脸色,大家都一副恐惧的表情,有的甚至已经吐了起来,她不由得朝着一个侍卫走进,却不想那侍卫见着她,急忙下意识的退开步子,犹如见到了鬼魅一般,方才对她的又敬又畏,此刻已经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惧怕。一面小心翼翼的问道:“夫···夫人,有什么吩咐?”

闫夫人瞟了一眼对面马车旁边站着的容离,“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还不赶紧给我乱刀砍死!”

对方不可怕,可怕的是夫人您的脸啊!

侍卫应了声,一面朝着容离那边去,这下好歹与闫夫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闫夫人见此,嘴角溢出得意的冷笑,只是可惜没有谁看到是多么的威风,大家只看到扭曲恐怖的脸。她扬手习惯性的抚过额头上的那一抹刘海,可是手碰到脸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只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腐烂的肉一般,当即被惊吓得不轻,急忙缩回手,却见手依旧白白净净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当是自己这阵子天天伺候皇夫太累,所以导致产生了幻觉。

这么想着,她又扬起手去抚刘海,然这一次她碰到的依然好像是腐烂的肉,而不是自己白皙细腻的脸蛋,这下真的被吓住了,丢下手中的马鞭,两手惊慌的捧起脸蛋来,摸到的依旧好像是腐肉。

可是不可能啊,她的脸从来都很是细滑的,也许是手的问题,于是她开始打量起手来,可手也是好好的。闫夫人终于无法忍受了,朝着护卫大喊起来:“镜子,给本夫人拿镜子来!”

“夫人,还是别看的好了。”一个侍卫斗胆劝说着。

然他越是那么说,闫夫人就越是要看,一面不顾一切的朝着旁边一家店里冲进去,只不过那是茶馆,自然是没有镜子,于是就着水看了一下。

然到水中那张长满了红疮,甚至还有虫子来回的出进之时,她就这么给吓晕了。

侍卫不放心都追着进去了,容离等人到是有了极好的脱身时间,那阿加纳塔便遣开四周围观的百姓道:“大家散了吧!闫夫人随便诅咒他人,不将庶民的性命当回事,这下遭到报应了!”

“果真是报应!”人群里有人赞同道!大家一面散开。

阿加纳塔急忙让沈掌柜等人上了马车,于是两驾马车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么一闹,客栈什么的,还真不敢在去住了,幸亏笪丹青以前游历中原的时候,在这里置了一套宅子。

阿加纳塔从南黎娑罗城出来的时候,那会让笪丹青正好在娑罗,因担心容离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因此便将自己在中原的几处宅子牌子给了阿加纳塔带来。

宅子算不得多大,里面有几个仆人看管着,他们都只认牌子不认人,所以见到拿着牌子来的人就当时主子了。

沈掌柜三人现在万万是去不得他儿子那里的,因此便与容离等人一起住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沈夫人总算好了许多,两眼哭得通红,见着容离更是话都说不出来。

沈掌柜在一面扶着她,一面感叹道:“本来还邀请你们一起与去我儿那里,不想眼下却是我们还得麻烦你们!”

“说的什么话,咱们算起来也是老熟人了,在经过今日这事情,也算是共患难的了。”容离笑着说道,随之想到今日的事情,“那闫夫人究竟身份不一般,即便是毁了容,不再受宠,可是她究竟是女皇钦封的,所以我看这几日里,只怕是不能出门了。”言下之意,他们夫妻近几日是不能回去了。

沈掌柜的连连点头,“老丈晓得,细数起来,每次都是我夫妻二人帮倒忙,反而连累了娘子。”从当初的小镇子开始,到今日闫夫人一事,无一不是因他们而起,然后才将容夫人卷进来的。

原来在小镇子的不提也就罢了,可是今日容离他们完全可以不理会,那闫夫人撞了人之后,最后骂一顿就走了,可是······

沈掌柜想到此,不由得满脸歉意的叹了口气。

大家今日都被吓得不轻,所以也没多说话,便早早的歇下来了。

次日一早的,便听出去买菜的婆子说起那闫夫人的事情来,听说她昨晚已经自缢了。

只是她一个胆小妇人,也不敢多论这些皇家闺事,所以容离便让阿加纳塔夫妻出去打听。

待他们晚上回来之时,夫妻俩人的神色就有些怪怪的,尤其是那沙玛瑶,更是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容离的面容。

容离被她看得有些不耐烦了,不禁瞪了一眼,“有什么便说。”

沙玛瑶回头看了丈夫一眼,便趴到桌前来凑近容离问道:“夫人,您与这燕国的皇夫认识么?”

因他们夫妻以前没经常在容离身边,而容离对过去的事情又很少提起,若非不是商墨羽那一次去娑罗城,只怕好多人都不知道,容离就是那名镇天下的商家夫人。

因为是主子的事情,所以他们更是不敢任意妄为的打听,所以并不知道容离与这柳文洲之间的旧事。

沙玛瑶那里问得小心翼翼的,可是容离这里却是毫无忌惮回道:“是啊,据说是青梅竹马,还私定终身了。”

“啊?”沙玛瑶一阵意外。

阿加纳塔也忍不住自己的八卦心理,凑了过来,尤其是容离这话回得太过于别扭,便道:“夫人您确定是在说您自己的事情么?为什么要用据说?”

容离喝了口茶水,似乎觉得茶不好,有些嫌弃的看了一下茶叶,“哦,我后来生病,把以前的事情忘了。”

“这么说是夫人负了他?”阿加纳塔闻言,饶有兴味的问道。

沙玛瑶却觉得他问得太胆大了,便瞪了他一眼。

“那会儿年纪尚小,他不过是寄住在我家里,正好我又是没娘的孩子,算是同病相怜,谈得来罢了!”容离却觉得什么私定终身的话,太重了,那会儿还是毛头小子,懂个什么啊!

“这么说来,他还是个长情的,可惜寄错了情!”想到今日打听来的种种,阿加纳塔不由得叹道。

“少废话,今日打听到什么了。”容离瞪了她一眼,“说重点。”

“重点啊。”阿加纳塔还是忍不住的想八卦,但是看到夫人的神色,只好老实的回道:“这柳文洲与女皇陛下成亲数载,只生了一女,而且是有眼无珠。所以听说这位女皇陛下近几个月来便开始位她的皇夫纳妾,标准不是良家秀女,只需与···”他说到此,顿了一下,忍不住的看了看容离,“只需与夫人容貌相似便可。昨日那位闫夫人,便是与夫人最相似的一位。”

“哦,这么说来,与我从前的模样长得相似的,还不止她一个人?”容离挑了挑眉,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敲起来。

闻言,阿加纳塔干咳了一声,“不止是宫里有几位,而且现在这大都各家青楼的头牌们,据说都与夫人您有几分相似······或是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家里,也养着一两个容貌与夫人您从前相似的姬妾。”

容离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然后问道:“我的脸有那么大众化么?”

“咱们没见过夫人从前的样子。”沙玛瑶嘿嘿一笑,回道。“不过听说昨日那位闫夫人与夫人您原来的模样最是相似的,如果以她为标准的话,那夫人您原来那张脸,还真比不得现在这个模样。”

容离心中却是在想,如果常欢找来那些与自己相似的女人给柳文洲做妾室,那是贤良淑德大度。可是任由官员,还有这青楼之中的头牌与自己相似,这不是在打柳文洲的脸么?而且她是柳文洲的正妻,同样也是削她的脸面。

当然,还有商家的与自己的。

所以容离想不透,常欢这算是什么意思?

“那夫人要不要把这些女人全部·····”沙玛瑶见她不语,便小声问道。

容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因此便道:“杀一儆百,去挑两个不知道好歹的便罢了,用不着全部都诛尽,何况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相似的人,不过都是妆容画出来的罢了。”所以只要吓吓她们便罢了。

只是容离觉得,这么一闹,势必是要惊动柳文洲等人了,还有商家的人。

不过眼下已经弄成了这样,有道是覆水难收,开弓无回头箭,所以容离既然已经闹了,那么就闹得越大越好吧!而且容离很好奇,常欢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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