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楚恒坐在车里，目光变深。
“请回答一下。”
“是啊，顾导演，请回答一下。”
……
记者们不依不饶地问道。
顾萌萌脸上的笑容僵化着。
这群记者……
厉楚恒的眼里迸射出恨意，搭在车窗上的左手下意识地握拢成拳，用尽力气，修长的手指只是动了动，没有能力握成拳头……
屏幕上，顾萌萌维持着僵掉的笑容，微笑着道，“我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但若是他能过的幸福，我会祝福他。”
淡定且自然的回答，很聪明的答案。
她现在在这个圈子混得越来越收放自如了。
厉楚恒望着led大屏幕上的顾萌萌，经过四年的沉淀，她比以前成熟很多，只是她化着淡妆，他很不喜欢。
“顾导，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顾萌萌刚答完，记者又抛出尖锐的问题。
“我现在的重心是自己的事业，暂时不谈感情。”这套标准答案顾萌萌已经会背了。
“那你还会和厉三少复合吗？”
……
记者一个比一个尖锐的问题再度抛过来。
叶佳贺又要站出来，顾萌萌拦住他，对着镜头微笑，“不好意思，请大家多关注一下我们的电影和优秀的演员好吗？”
他们整个主创都站在这里，却只揪着她一个人问问题……
外国记者显然对她们中国的电影不感兴趣，寥寥问了几句便放他们走人。
……
回到车上，顾萌萌将踩了一晚上的高跟鞋脱下放到一旁。
“姐，你回答得真官方，还祝福，厉楚恒要真跟别的女人联了姻，你祝福得出来？！”叶佳贺一边往高脚杯里倒上红酒一边吐槽她。
她要真把两人的感情看的淡，就不用他这个心理医生了。
“叶佳贺你敢不废话么？”顾萌萌冷淡地说道，明知道她在镜头面前说的都是官方话。
……
“还有，当年是厉楚恒给你投资没错，但你能红起来也是靠电影的实力，靠自身的努力，这四年都过去了，媒体还是揪着这点不放。”叶佳贺替她打抱不平。
整整四年了，媒体一看到表姐，想到的还是只有一句话——靠爬男人床红起来的花瓶导演。
当她拿的奖都是假的？！
当她能响誉海内外都是假的？！
“他们说的也没有错，这年头肯努力有实力的人很多，但能碰上好机遇的没有几个。”顾萌萌淡然地说道，伸手接过表弟递过来的红酒杯。
她的确是靠厉楚恒的帮助才能红起来，否则，以她一个无名小卒谁会投资赞助她？
……
他这个表姐……
什么事都能淡定，各种冷言冷语都吃得消，唯独一段感情四年了还没放下。
真不知道说她傻还是说她专情……
“刚刚媒体说厉楚恒和什么政治家后代联姻，你信么？”叶佳贺在一旁问道。
“上次媒体不是还说他和她皇家公主走得很近？”
顾萌萌说道，自从厉家财团放过厉楚恒那一张照片后，后面厉楚恒的八卦新闻倍出，却没有一张照片……
她快三年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要是真的呢？”叶佳贺也学记者提问。
顾萌萌立刻冷冷地瞪向他，这个表弟成心要她心里不舒服是么？厉楚恒不会结婚的，那些都只是传闻而已……
顾萌萌的眼神严肃，叶佳贺吐吐舌，知道不能再往她伤口洒盐，不然这个表姐今晚回去又睡不着了。
“祝贺姐成为维尔尼最年轻的最佳导演。”叶佳贺坐到她身旁，优雅地跟她碰杯。
“谢谢。”
这还像句人话。
叶佳贺一双大眼睛深深地看着她，“姐，其实你又年轻又漂亮，又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不去发展一段新的感情？”
……
还问这种蠢问题。
顾萌萌抬起手中的杯子去碰他的杯，再次道，“谢谢。”
“……”
叶佳贺索性整个身体贴到她身上，下巴抵到她肩上，有些暧昧地道，唇风喷薄在她的脸上，“姐你是不是没对象？那我替你安排相亲？要不然，你把我当成假想情人，先在我身上释放一下感情好了。”
……
顾萌萌一掌拍在他的脸上，“少恶心我成吗？”
“又不是让你跟我乱伦上~床，只是让你学会释放感情，这也是心理治疗的一种，感情转移。”叶佳贺十分认真地说道。
“……”顾萌萌又一掌拍过去，“我要转移对象也不会是你。”
跟自己的表弟，别恶心她了。
“那你肯转移了？！”叶佳贺眼睛一亮。
“不肯。”
顾萌萌立刻否决，叶佳贺的眼睛又黯了下去，自顾自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就不明白了，国内国外男人那么多，又不是死得就剩厉楚恒一个男人，你干嘛非一棵树上吊死啊？”
“……”
“那树不在你面前，你还到处找那棵树要把绳子挂上去！你说你傻不傻？”
“……”
“我决定了，我一定要给你找个男人，让你重新获得一下爱情的滋润！”叶佳贺义愤填膺地道。
再让她这么干等下去，厉楚恒没出现，她就熬成老姑婆了……
“这是我的事，你操心自己就行了。”顾萌萌冷淡地说道。
“表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叶佳贺一把搂过她的肩，撒娇地在她身上蹭着，“姐，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燃起激~情，不是，爱情！”
“拿开你的手！”
“不拿！”
顾萌萌毫不犹豫地将杯中剩下的红酒泼过去，尽数倒在叶佳贺身上。
叶佳贺下意识地伸手一挡，不挡还好，一挡，红酒全部泼在了他的两腿之间的裆部……他穿的还是白色的西裤……
“表姐！”叶佳贺大声嚷起来，“我一会还要去tina家！”
这个鬼样子怎么跟tina解释？！
“很显然，你现在必须先回家换条裤子。”顾萌萌有些幸灾乐祸，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换裤子这么长时间，tina的父亲早回来了。”他还准备去速战速决的，现在好了，泡汤了。
……
顾萌萌做安慰状地拍拍他的肩，“表弟，节欲是男人修身修心的表现，有益的。”
“……”叶佳贺欲哭无泪地看着她，双手抱住她蹭着撒娇，“姐你帮我去买裤子，我不管，姐你帮我去买裤子……”
“叶佳贺，你三岁吗？！”顾萌萌推开他，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不管，快帮我去买裤子，我要见tina！”叶佳贺跟小狗一样在她身上蹭着，“姐你最好了……姐、姐……姐你最疼我了……”
“行，我帮你下去买。”
顾萌萌对叶佳贺投降。
司机将房车停在街头，顾萌萌从车上下来往男装店里走去，余光瞥到一旁停在路旁的一排豪车。
很是嚣张。
顾萌萌驻足了脚步，定睛望过去才发现这些车全是e.s旗下品牌，贵到离谱的车……
e.s。
心被莫名地触动着。
很多路人回头张望停在路边的豪华名车，顾萌萌忍不住走过去，还没走近就被车上下来的两个外国保镖喝住，“请离开。”
“请问车上的是谁？”顾萌萌问道。
她想她已经神经质了，看到e.s旗下的车都会忍不住去问车上坐的是谁……
“那与你无关，请你离开。”保镖朝她扬手，面无表情。
能开得起e.s品牌车的不一定就是厉楚恒，不一定就是厉家财团的人，有大钱的人开出这一排嚣张的跑车也没什么……
顾萌萌自嘲地笑了一声。
越来越神经质的自己……
“不好意思，打扰了。”顾萌萌朝保镖们歉意地弯了腰，转身离开，下一秒又忍不住回头望过去。
长长的车队，紧闭的车窗，面无表情的保镖……
厉楚恒，你在哪里？
夜风吹拂过来，吹动起顾萌萌的长发，华丽的长裙却勾勒出一抹落寞。
……
车队的另一面，某个车窗开着，厉楚恒坐在窗边的位置，身影凌厉而阴霾，短发在风中轻轻浮动。
“谢谢对《行走的城市》的肯定，对中国导演的肯定！谢谢！”
大屏幕上重播着领奖的画面，终于播到顾萌萌上台讲述获奖感言。
顾萌萌仪态纤纤地步下舞台，画面没有再播顾萌萌……车内的播音还在发出响亮的声音。
厉楚恒收回视线，冷冷地道，“走。”
“是，三少爷。”司机颌首，终于不用在外面吹冷风，打开车门上车。
司机话起的一瞬，一直注视着车队的顾萌萌正转过身往回走去，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步一步走回去，双手抱着自己……
风声静止，一排的豪车与她逆向而行……
一个表情冷漠，一个身影落寞。
……
走回房车上，叶佳贺正有纸巾擦着尴尬的裆部，看到两手空空的顾萌萌愣了下，“姐，我的裤子呢？”
“忘买了。”顾萌萌这才恍过神来，又转头望向那排车队，“再说前面交通堵着，你也去不了。”
话落，顾萌萌便望见前面堵得跟停车场似的交通开始疏通了。
那一排e.s品牌车已经看不到。
顾萌萌站在车旁，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霓虹闪烁，繁华的伦敦街头，却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伦敦。
中式的顶级大酒楼里，穿着旗袍的外国女侍应生穿梭在酒楼里，剪贴纸的红色窗花显得喜气洋洋。
天花板吊着几十盏红灯笼，中间吊着一个大大的“寿”字。
整层的酒楼摆放着几十张圆桌，座无虚席，东方脸孔与西方脸孔参半，周围的墙壁边上站满了一圈保镖。
人很多，却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神色肃穆，个个仿佛紧绷的弦。
气氛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