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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爵斯被厉楚恒这种强势阴鸷的气场弄得有些懵,不禁顺着他的目光往外望去,便见到远处跪在花园里的顾萌萌,跪在那里身影微微晃动着。

她还跪着……

没见过这么犟的丫头。

厉爵斯皱了皱眉,转眸看向身旁满脸阴沉的厉楚恒,“三弟,你现在是去见父亲吗?我陪你去。”

又是陪!

“我不是小孩子!”厉楚恒冷冷地一眼瞪过去,他现在需要别人帮了么?他怕接受惩罚吗?一个一个要陪着他去!

“……”

厉爵斯语塞,厉楚恒把无名火发到了他的头上。

厉楚恒咬紧牙关,将剩余的药全部塞进嘴里吃下,刺激的味道在嘴里通通扩散开来,刺激着他的脑袋。

厉爵斯皱了皱眉,“你在吃什么?”

他把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厉楚恒面色阴冷,没有回答,一双眼睛仍然瞪着远处的花园,望着那抹身影,他的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五指不由得握拢成拳,眼里的恨意迸射出来。

厉爵斯看着这样的厉楚恒不禁被慑到,“你是不是什么都还没吃过?我拿点吃的给你,你再去见父亲?”

“不用!”

厉楚恒冷漠地道,等待着药力发作。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饿死?!”厉爵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厉楚恒如刀锋般的目光立刻朝他射来,“你说什么?!”

厉爵斯看着他的脸,指指窗外,“你不知道兔子去向父亲求情的事?”

“求情?!”

不是老头子刻意罚她的么?!厉楚恒的脸色更加阴沉。

“是啊,她去求情,父亲便要她不吃不喝在花园里跪上整整三天,说如果兔子做得到他就改变主意。”厉爵斯如实相告,耸了耸肩。

跪三天?!

她要在那里跪上三天?!

厉楚恒的拳头不由得握得更紧,眸子里透出的杀气慑人极了。

几个保镖站在后面也不敢吭声催厉楚恒走,只能面面相觑着。

……

厉楚恒往前一步,离落地窗更近,视线落在花园里那抹时而会摇晃两下的纤细身影上。

目光游移到她的腿上,厉楚恒看到一堆模糊不清的东西,冷冷地发问,“她跪的是什么?!”

“花枝,有那种花刺的。”厉爵斯一五一十地说道,他压根没想替顾萌萌瞒着厉楚恒,一边观着厉楚恒的脸一边夸张地道,“膝盖以上全是血,估计扎得伤透了!”

“砰——”

厉楚恒猛地一拳往前揍去,大片玻璃应声而碎,风大肆吹进来。

厉爵斯连忙后退了一步,吃惊地看着那面玻璃,厉家的玻璃都是相当有质量的,居然被他一拳击破……

疯子。

“你的手……”厉爵斯看向他的手,青筋暴突的拳头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厉爵斯连忙道,“我夸张了一点,没那么伤,估计就膝盖的地方扎了很多花刺。”

……

闻言,厉楚恒冷冷地朝他瞪过来,一双眼珠子瞪得几乎突出来一样,像个疯子一样特别吓人。

厉爵斯噤了声。

……

厉楚恒正过脸又望向那片花园,胸口的位置被锐利的刀割得血肉模糊。

【花园里有这么高的花?!】

【我坐着拍的,好看吗?】

【丑。】

【……】

……

风从窗外灌进来,厉楚恒拿出手机拨出电话,那抹身影微晃着动了动,依稀能分辨出她拿出手机。

电话被接通了。

顾萌萌有些讶异的声音传过来,“你不是说你休息了吗?”

“你现在在哪里?!”厉楚恒语气冰冷地问道。

“你怎么了?语气这么差?”顾萌萌清楚地分辨出他语气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我问你现在在哪里?!”厉楚恒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问出。

“我……”手机那端迟疑了片刻,顾萌萌故作轻松的声音传过来,“你不是让我呆在房~间里吗?我现在已经回房了。你还好吗?”

……

回房了……

好一个回房了!

厉楚恒鲜血淋漓的手拿起手机就要砸下去,扬起的瞬间目光滞了滞,又收了回来,没有砸掉。

翻开里边的照片,手机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顾萌萌的笑脸,她说她坐在花园里,她拍起来笑得这么开心……

“厉楚恒,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你对我好,为我做得越多,我就越觉得自己不配,我感觉自己身上被压了一座山,好重好重,重得我喘不过气来……”

“厉楚恒,我也很想为你做点事,真的,哪怕是能还万分之一的也好,可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

那晚她在邮轮上的醉言醉语又在他耳边响起,这就是她为他做事的方式……

她的腿不要了?

厉楚恒低眸,指尖摩挲过屏幕上微笑的脸,血迹模糊了她干干净净的脸……

原来……看着对方为自己不顾一切就是这种感觉。

果然很沉很重……

原来……真的有座山压着,这山太重了……

该死的女人……

该死的顾萌萌!

……

“厉先生,如果失败,顾小姐和小少爷怎么办?”

……

怎么办……怎么办……

厉楚恒缓缓阖上眼,再睁开眼时一派深邃,指尖按下武江的电话,一接通,厉楚恒的嗓音喑哑而不容置疑,“停下。”

武江正在朝花园走去的路上,闻言不禁愣住,“什么?不查顾小姐的事了吗?”

“我说停下。”厉楚恒阴沉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从齿缝间硬逼出来一般,“全部停下!”

……

武江那边沉默了一秒,犹疑地问道,“厉先生,你是说……计划全部停下?!”

毒品给他了,人马也汇集齐了,就等最后致命一搏,现在全部停下?!

厉先生怎么了?箭已经弦上,开什么玩笑?

厉楚恒挂断电话,顾萌萌正拨打着他的电话,焦急地一遍一遍,看着手机屏幕上翻滚的号码。

厉楚恒深深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不能赌失败的可能,不能赌失败的下场,她又赢了……

顾萌萌,全世界……能赢我的只有你!

“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厉爵斯站在一旁好心地说道,厉楚恒的脸色很难看,一只手上淌着血……

厉楚恒惘若未闻一样,径自跟着保镖们离开,朝着厉老的房~间走去。

迎面走来的是厉爵西和曼文夫妻,两人脸色同样很差,厉爵西看了一眼厉楚恒的手,深深皱眉,没有搭话,搂着曼文离开。

厉楚恒的脸色冷冽,继续往前走去。

卧室的门被推开,厉楚恒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打开的门,厉老站在窗前,背对着他。

厉楚恒的眼里迸射出从未有过的恨意,淌着血的手拳头握得紧紧的。

“老爷,三少爷到了。”

厉老站在窗前连头也没回一下。

……

一步一步进去,厉楚恒在中央屈辱地跪下双膝,一个字一个字地道,“父亲,我知错了,您安排什么我都接受。”

闻言,厉老的眼里掠过一抹意外,拄着拐杖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威严而阴沉地看着他,“这么快就知错了?”

厉老的目光停留在他滴淌着血的手上,眼底冷得厉害,他又干什么事了?

“是,您让我娶谁我就娶谁,您让我去哪就去哪。”厉楚恒卑下地道,脸上却仍然透着一股桀骜不逊。

厉老没有说话,一双眼上下打量着他,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着,随即冷笑一声,“你在财团搞那么多大动作,现在一下子就想通了?”

“儿子是真的知错了,请您从轻责罚。”厉楚恒低下头说道,替自己求情。

“砰——”

厉老拿起拐杖一下子敲到他的头上。

厉楚恒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棍,没有闪躲,拳握得越发紧。

厉老拄着拐杖在他面前踱步,冷冷地道,“我长你几十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事没有经历过,你悔改得这么快,我怎么相信?”

……

他的语气冷漠,仿佛面对着一个手下,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立刻离开英国去美国。”厉楚恒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眸深邃,深得不见底。

“好。”

厉老的嗓音苍劲,“你在这给我磕一百个头,这次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

厉楚恒的拳头握得死紧,脸色冷峻到了极点,轮廓的弧度紧紧绷着。

半晌,厉楚恒没有犹豫地磕起头来,额头一下一下撞到地上,眼里的恨意聚敛得越来越多。

毒品的药效在身体里扩散开来,让他整个脑袋都是处于一种近乎模糊却又亢奋的状态,只知道一下下磕头。

机械性的动作没有其它,每一下,额头都重重地砸在地上。

厉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依旧冷漠,没有任何的心疼,手紧紧地握在拐杖上,没有喊停,就这么看着厉楚恒在自己拼命磕头。

一百个头磕过,厉楚恒的脸上没有疲累,眼眸深如寒潭,额头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已经磕破了额头。

“求父亲原谅!”厉楚恒再一次卑下地说道。

“你要好好记着今天,儿子别跟老子斗,我要你拿一分的东西,你就别指望拿十分!”厉老的语气威严。

“是,儿子知道。”

厉楚恒跪在地上说道。

“行了,下去。”

厉老一手拄在拐杖上,一手挥了挥手,脸色冷厉。

厉楚恒站起来,步伐没有任何倦累地往外走去。

直到走出门,他的身形才微微晃了晃,眼前的走廊出现了叠影,模糊地在他面前晃动着。

厉楚恒的步伐这才踉跄起来,伸手扯了扯衣领,一步步朝前走去,眼底的恨意几近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