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许从安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举国皆知的小白脸,明明靠的自己能力中的举,奈何亲爹是丞相,岳丈是大将军,那些大舅子小舅子,甚至是侄子也都在战场厮杀,皇上不知如何补偿骆家,就都补偿到了她这个女婿身上,她亦是惶恐。如今却是更了不得,穆王谋反,与外贼里应外合,竟是带着兵马直逼京城,圣上既能从储王之战中胜出,定不是简单的人,他料想这穆王来势汹汹,这宫里定是安插了不少的人,可大将军在外,其余武将竟都不可信,此时,圣上做了个谁人也想不到的决定,竟是封了骆南晴为护京将军,将京城里的兵力宫里的兵力都交给了她。

穆王着实没有料到,这皇上竟会将这一半的兵权交给骆南晴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至此,晋朝的兵权却是全落在了骆家,难不成皇上就不担心骆家谋反吗?他以为皇上纵是猜到宫里有内应,最多换个领兵,这朝中的武将皆是他的人,他自是不惧,这骆家的男子都已在外,就算再忠心也不能被用,谁料这皇上宁肯用骆家的女儿也不肯再轻信那些武将,果然魄力十足,可他实在想不通,若叫骆南晴单单做个没兵权的将军不也可以吗?竟是愿意将虎符交给她,若骆南晴反过身咬他一口,他也得认了,许是看中她女子身份不会篡位吧。

京城上下都道骆家实在了不起,满家儿郎是将军不算,就连女儿也是不让须眉,却不知这骆家的女儿可比得上儿郎,挡得住这乱臣贼子?

许从安惶恐不安,大概因着裙带关系,竟被封了个副将,她想着自己大概是个军师的用处,实在是惭愧,自己这个做夫君的,竟是要做妻子的护着,不过她惭愧归惭愧,真的来了人,躲得也是快极了,身为副将,从来不跟在将军后头参战,是故才有了满城的“小白脸”一说。

“儿时我亦想过,若为女儿身面世,嫁个威武大将军倒是不错,谁料竟是娶了个威武大将军回来,倒是比当初想得还要厉害些。”许从安拿着针线替骆南晴缝着被划破的衣裳,看似对这状况颇为满意。

“看来你对这局面颇是看好,竟还有心情说笑。”骆南晴解下身上的盔甲,想来自己的任务只要在三哥赶回来前将京城护住就行,这京城向来易守难攻,穆王当初也是做好了里应外合的准备才敢兵临城下,如今却是被骆南晴挡在城门外毫无办法。

“倒是不如大将军心情好,还能想着后嗣的事。”许从安说着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腰,脸上并无什么表情,语气却满是怪罪之意,虽说二人不曾出征,不用住帐篷,可战事着紧,随时有小兵进屋来报,这人倒是胆大得很,丝毫不怕暴露了身份,许从安只觉着国难当头,她俩竟还“夜夜笙歌”,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骆南晴脸上也红了红,“若不是你前几日做主将蛊捣碎吃了,我会如此吗?那虫子养了这许久,若是错过这药效,我可还得等多久。”骆南晴觉着这罪魁祸首还是许从安,那虫子那般恶心,虽说和在药膳里,可光想着也下不了口,两人好不容易吃下,总不能白白吃了。

“我怎知这穆王竟是如此沉不住气,以为拖住了岳丈,这皇位便手到擒来了。若知还有这一番,我怎会将蛊吃了。只是药效归药效,且不说时下并不是坏孩子的好时机,单说我们夜夜如此,总归有些对不起圣上的意思?”她亦是担心折腾得骆南晴太累,近几日总是自己受累受着,心里也是想着,若是过几日自己怀上了,便告假与晴儿二人去乡下偷偷将孩子生了。

“这你可多虑了,你难不成不知道随军都有妓子跟着,供将军与战士排遣吗?”骆南晴丝毫不觉一边打仗一边生娃有什么不妥,她娘就是这样生下她两个哥哥和她的。单纯的许从安却是头一次知晓,顿时瞪大了眼,“你是说,圣上叫我做这个副将,并不是要给你出谋划策的,而是要供你排遣?”

“孺子可教也。”骆南晴点了点头,又伸手摸了摸许从安的头顶,“你放心吧,接到线报,三哥过几日便要到京了,这战事就要歇了,你这大将军的侍妾,是做不了多久的。”说着,骆南晴便咯咯咯地捂嘴笑了起来。

“那妾倒是要争着这几日多叫大将军宠幸,届时怀个一男半女,才能母凭子贵不是。”许从安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也的确,她虽说饱读诗书,却是不曾读过兵书的,反倒骆南晴从小接触这些,耳濡目染,哪儿需要自己这个外行人来指点,自己这个副将,也就头一天站在城墙上往下看了看,风太大,差点将她吹了下去,自此吓得再也不肯去那城墙,又回味起这几日京城里的传言来,小白脸就小白脸吧,反正骆南晴还是她的。

果不其然,骆南城没过几日便带着八万亲兵赶到了京城,这穆王的兵,久久攻城不下,此刻又被包围,却是自乱阵脚起来。城内的兵与民皆是重重松了口气。

骆南晴早早回了屋,却不见她家副将大人的身影,问了侍卫,却说用了早膳便出门了,特意叫人不要跟着,也不知去了哪里。骆南晴有些担忧,此刻特殊,若城里头有内应,抓了许从安去,要挟自己,自己可该怎么办,连盔甲也来不及脱,便出门找起人来,却不敢叫人找,怕引起穆王的人的注意。

骆南晴按着许从安的喜好,找了几处地方,皆没有人影,颇有些心急,却不料在一拐角口瞧见了许从安,只是远远的一个人影,还是背对着自己,可她怎会认不出呢?只是那人还与一个女子站在一起,那个女子不是别个,正是孔四儿,她很想上前问问他们为何在此处相会,可又没那勇气抬起脚,怕自己这一脚下去,踩碎的是她和许从安的未来。她实在呆不下去了,匆匆又回了城墙下的屋子里。

许从安回来的时候,瞧见骆南晴穿着盔甲坐在床边,手边是京城的地图,她日日要看的,还道她才回来,“你今日倒是挺早回来的,看来三哥很快就能将穆王拿下了。”许从安想着战事终要结束了,语气也透着轻松,骆南晴却道她是与孔四儿一起才开心,“恩,你方才去哪儿了?”

许从安正要说孔四儿找她帮忙的事,却又想到骆南晴对孔四儿颇为反感,若叫她知晓了,指不定又要多想些什么,便想瞒过去算了,只挑几句也不算骗人,“哦,我方才回府里瞧了瞧,近日因战乱死了许多人,却不知会如何安置他们的亲人。”

“你在翰林院做事,这些事竟也轮到翰林院管了?”骆南晴终究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翰林院自是管不着这些,只是出于关心问问罢了,爹爹说此战过后,我多半是要离开翰林院的,先学一学也好。”许从安不觉有什么不对,事情本就如此,孔四儿的贴身丫头,有个弟弟却是从了军,可惜投的并不是京城里的军,也不是骆南城的军,而是穆王的军,那丫头担心得紧,孔四儿便想替她打探打探,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许从安也只是瞒了孔四儿这个人而已。

许从安说完停了半晌,也不听骆南晴有回话,骆南晴只是那般坐着,许从安这才觉着有些不对来,她走至骆南晴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依旧没有回答。许从安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但见她泪流满面。

骆南晴很少流泪,许从安此番一见,自是慌极了,“怎么了?谁欺你了吗?”伸手要去擦骆南晴的眼泪,却是被骆南晴一把给推了开去,“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如她?”

许从安有些茫然,并不懂骆南晴在问什么,“谁?”

骆南晴还道许从安至此还想欺瞒她,哭得更是伤心,一时说不出话来,许从安伸手要去擦眼泪,又是被推了开去,这下许从安知晓了,大概是自己哪里惹她不高兴了。她走过去将骆南晴抱在怀里,骆南晴自是挣扎,却也没用上多大力,许从安轻轻安抚着她,“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到如今还不肯说吗?”骆南晴方停下的泪又涌了出来。

“我实在不知你在说什么。”许从安也是有些委屈。

“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了,在西城巷口。”骆南晴只觉自己心痛不已,如今说破了,许从安会不会甩袖走人。

“孔四儿?”许从安总算明白过来,却也是头痛不已,“我与她没有什么,只是她央我问问穆王亲兵的家属会有何安置罢了,我怕你多想,才不提她的名字。”

骆南晴此刻怎会听她的,“你就知道拿话哄我。”说着起身要走,却是猛地站了起来,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许从安连忙抱住她伸手把脉,却是一惊,似是不信,又伸手细细摸了脉,喜脉!

许从安自诩医术不错,却也不敢托大,竟是又叫人请来了御医,听着御医连声道喜,才肯相信自家夫人,这是怀了,这般想来,骆南晴月事已是许久不曾来了,当时把脉并没有什么脉象,两人便以为是太过操劳的缘故,两人虽一直念叨着要怀个孩子,却也没真的往心里去,是故一直不曾猜想这竟是真的会怀上。

骆南晴醒来的时候,床前围了一群人,不只是公公婆婆,连自己的亲娘也来了,还有几个嫂嫂,骆南晴有些奇怪,可是自己昏倒之后出了什么事了?开口便问,“战事如何了?”

“晴儿,你就放心吧,你三哥打得过的,如今怀了孩子,就少往城墙上跑了。”开口的是骆夫人,她本就担心自家女儿有个好歹,如今怀了外孙,怎么也不肯叫骆南晴去冒险。

“晴儿,你有什么便叫从安去做,这头个孩子极为重要,定是要好生养着的。”周芳语原本以为许从安是诓她的有生子之道,谁料两人竟真的造出个娃来,她也不想去追究这两人究竟是何感情,自己替女儿选了这条路,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活法吗?如今这注意力皆被骆南晴肚子里的孩子给引了去,怕是要将自己对女儿的愧疚通通补偿到她的头上。

骆南晴这才从她们的嘱咐中明白,自己这是有喜了,她头一个反应,便是伸手用力掐了掐许从安,这人方才害得自己伤心落泪,还没说个明白,又叫自己怀了孩子,要为她受苦,可心里却怎么也怪不起来,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脸上便带了喜色,只是见着许从安依旧没有好脸色。

几人慰问了一番,便离开了,留下小两口。

许从安正要伸手去摸骆南晴的小腹,被骆南晴一手拍开,“你想摸去摸孔四儿吧。”

“我和孔四儿真没有什么的,你大可问问爹爹,我是不是回去问那些事了,你怎能因这没有的事冤枉我。”许从安委屈极了,又想伸手去摸,依旧被打开,骆南晴竟是要下床离开,许从安赶紧将她拉住,“你去哪儿呀?”

“总之不想听你用花言巧语诳我。”

“你要如何才能信我,我甚是不明白,你为何总是怀疑我会对孔四儿有意,你总要跟一个处处比不上你的人闹别扭是为何?”许从安好不容易才将骆南晴按回床上。

“感情的事又怎么说得准,万一你便是瞧上她了呢?”骆南晴说完,自己也觉着无理。

“可我心里都有你了,日后顶多将你肚子里的孩子装进去,哪儿还有地儿装别人。你着实不要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我这几日天天在屋子里等你陪你,你该是清楚我的心意的,我实在是比窦娥还冤。”许从安只差跪下来求这姑奶奶饶过自己吧。

“你对我这般好,可是因为我有了孩子?”骆南晴话锋一转,逼得许从安差点流下泪来,这姑奶奶情绪实在是阴晴不定,灵光一闪,这莫不是孕期的人的通病吧,这一想通,便又安下心来,“我也是今日才知你怀了孩子的,你莫不是忘了昨夜我们还为了孩子在努力,这般想来,却是危险,这几日还是不要再同房了。”许从安想着立马拿过纸笔写了付安胎的方子,命人将药配来。

骆南晴依旧不肯就此饶过许从安,直到许从安应下在怀孕期间都听她的,才肯放她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