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寻手指捏诀,默动意念,一柄天蓝色的油纸伞,颤悠悠入手。
他踏前一步,手一伸,那雨伞便遮在了午泽的头顶上。
看了看头顶上的雨伞,又看了看站在雨伞外的“色狼”,午泽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在这一刻变的柔软、细腻起来……
目光交织间,雨丝打湿了青寻的道髻,匀净的打湿了他那俊朗的面庞,更打湿了他身上那雪白的道袍……
“啊!”
晃神儿间,手中一滑,酒坛子向树下跌落。
就在午泽的低呼声中,青寻将衣袖一扫,一道白光托着那酒坛子,落入了他那只空手中。
“今晚上喝了,明天便少喝些。”青寻的声音柔柔轻轻,将手中的那个大肚子酒坛,向午泽身前递去。
午泽心头登时大乱,她一把从青寻手中夺回那酒坛子,口里气呼呼的说道:“要你管啊!不就是变个伞么!有什么好神气的,当谁不会啊!”
午泽手一转,勿忘从她的衣袖中飞出。
看着那朵蓝蓝灵灵的小花,青寻心中暗暗大痛,这让他记起了那日在雪海,她为自己所承受的一切苦痛……
午泽挥袖间,那勿忘在她身前幻化成了一柄大伞,足比青寻手中的那柄,大了有三四倍。
看着午泽得意的冲自己挑眉的模样儿,青寻也不撤回举在她头顶上的雨伞,轻声浅笑:“这果林中林木密集,像这样大的伞,恐是拿着不太方便吧?”
雨势渐大,青寻原本湿润的脸上,已有水珠汇集,正顺着他那尖尖的下巴点点滴落。
看着他那张俊冷的脸,看着那无言无语滑落的水滴,午泽心中似有东西要撕裂开。
“你就继续留在这里,等着骗人吧!姑奶奶不奉陪了!”午泽手一招,那柄大伞化回勿忘,飞入了她的袖袋儿中。
“你……”青寻一双星目中,浅浅的露出失落之色,“也好,这林中太过湿冷,你早些回去喝上杯热水,记得要换身干燥的衣服,别让湿邪之气侵体……”
天呐!变态吗?怎么还管人家换衣服的事儿啊?!
午泽觉得他的唠叨,简直跟鸦公公有一拼,可是,给自己的感觉又有些不同……
她觉得自己的脑中已是一片凌乱,忙将那酒坛子塞入了袖袋儿中。随即,她的身上便有蓝色的灵力闪现,雨水再近不得半分。
看着那对隐隐显出轮廓的蓝色双翅,青寻挂着水珠的下巴似在轻轻颤抖。
就在午泽抬步要离去时,瞥眼间,望到了他额间的那个玄青色的印记。
她稍稍止步,挑眉笑道:“别说,你那额头上的印记,描画的还真是挺漂亮,早上没少花心思吧?人也长的挺俊,只可惜……品行着实不咋地!”
说完,午泽便将衣袖一挥,化作一抹蓝光,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果林中。
青寻怔怔站在树上,撑伞的手,缓缓低垂下来,他也不用仙气护体,任由那凉凉的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一百多年未见,她竟真的将自己给忘了,还将自己当成了……
色狼……
碰瓷儿的骗子……
而且,还是……大骗子?!
兔子正趴在暖暖的被窝里打着盹儿,“哐当”一声,门被重重的推开了,她被惊得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
蓝光闪过,午泽现身,她慌乱的将房门一关,跑到桌子旁,坐到凳子上,一阵大喘。
“啥情况?是不是被人家发现了?正放狗追你呢吧?啥品种的?个头大不大?带回去给我做护卫吧!”兔子的一对红眼睛,闪着比宝石还亮的光芒。
自从当年被饕餮吓到后,她便一直盘算着想养一个护卫,在脑中将各色生物过了个遍,还是觉得狗狗最合适,可是,想法刚提出来,便被飘飘、午泽、老乌鸦三票否决了。
理由不是一般的充足,养只兔子费点儿胡萝卜也就罢了,还得给她准备额外的漂亮衣服、首饰,且这份额外的付出,远不是几根儿胡萝卜能比得上的,这已严重的超支,已严重的超出午泽阿娘的预算,哪还能任由她再养条狗。
兔子自然是敌不过三人联手,只能委委屈屈的将这个梦想埋在了心中,这一埋藏,便是几百年。今天白天时,意外的碰到了饕餮,不由得又将她这个尘封的梦想,从心底的那个犄角旮旯里勾了出来。
午泽还顾不得搭理兔子,顺手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后,才神思稍定。
随即,她心中便不禁的一阵懊悔。
自己怎能如此慌乱、如此不淡然呢?落荒而逃的,该是那个色狼才对啊!
“没有得手吗?”兔子见午泽神色间有些古怪,向她继续追问道。
午泽瞥眸,定定的看了兔子一会儿后,才站起身来,向床边走去。
她颇为感喟的摇头叹道:“你是不知道,我今晚上,可是碰到了一件千万年难得一见奇遇!就我方才碰到的那玩意儿,可比狗可怕多了!”
兔子一听,立马来了兴致,竖起一对长耳朵,连声催问道:“是什么玩意儿?是饕餮吗?公的还是母的?若是个母的,就介绍给那个小饕!快说来听听!”
在兔子眼中,这六界中最可怕的,恐怕就数那种叫“饕餮”的动物了。
午泽七手八脚的将自己那湿漉漉的外衣脱下,便往兔子的被窝里钻去。
“哎呀,凉死了!你这都多大了,就不能自己一个被窝么!”兔子被那凉气激的毛都根根立起来了。
午泽也不管她惨嚎,硬是任性的将自己的双手,向她是身上揽去。
直到将身子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后,午泽才一脸阴森、神秘,语气低沉、缓慢的对兔子讲道:“方才,我在那百果园中,碰上了……碰上了……”
“飘飘啊!太可怕了!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兔子声音发颤的将一对前爪,死死的抓住了午泽的衣领。
“咳咳……快放开我!”午泽真是不晓得这兔子成日的哪里来的这些蛮力,“你想勒死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