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你便跟我回苍梧之野好不好?我来前老乌鸦已经醒了,他非得跟来我没让,你再不回去,他都得能担心死。我这都多少年没见过黑丫儿哭了,你一走,他便哭个没完没了,连疯丫头都劝不住了。这冰棺太冷,你体质又那样,还是别趴在上面的好,咱们就将王上跟飘飘带回闻泽庐好不好?”
午泽没有丝毫的回应,真如同死去了一般。
兔子放弃了,她将手里的药重新装回袖袋儿中,化出了兔身,往冰棺旁凑了凑,趴在了那里:“不走便不走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午泽的眼睛,似是动了动……
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午泽在那里趴了七天七夜,动都没动。兔子再没有劝她一句话,就那么默默的陪着她,云要、朗月每天都会用铜镜跟她联络,她们看着这边午泽的那副样子,真是又无奈又心疼。
卿苏却没有跟她联络过……
绿灵来过两次,放下些衣服、用品、食物便会离开,他知道,午泽心里有多么的恨他。
黑丫儿和紫棠结伴来了一次,兔子什么都没说也没拦着,任由他俩又哭又闹,她也希望午泽会因此而动一动。
黑丫儿哭唧唧的没完没了,又是撒泼又是打滚儿,把午泽以前最吃的拿一套,从头耍了一遍,到后来嗓子都哑成破锣了。
紫棠一见黑丫儿法子的不成,便直接来横的,飞扑过去便要拉她的胳膊,午泽在兔子来后的那天夜里便已将周身的灵力撤去,如今见紫棠如此,就又故技重施。
两人败北而归。
在那天夜里,朗月来了。门中虽还乱糟糟的,但云要与卿苏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派她先来看看,又加上她跟午泽的感情深厚,或许能劝上两句。
午泽仍旧穿着那身沾满血迹的衣服,脸上也脏兮兮的,完全没了以前的那股子灵气。
朗月满目疼惜的站在树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是。
兔子趴回了她的老地方,不打算插口。
就在朗月好不容易思虑好了措词,往前走了两步时,午泽干脆在自己的身周设下了一个小结界。朗月的脚步硬生生的止住了,站在那里无措的很。
兔子那低低的叹息声响了起来:“她听不进去的,你别费力气了……”
朗月颓然坐到了地上,盯着那幽亮的河水不再说话。
就那样沉默的到了半夜,她忽的站起了身,把兔子吓了一跳,可结界里的午泽却仍旧。
看着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朗月心疼的说道:“师尊和师祖都很担心你,可是师尊一时还走不开,门中遭受重创,他必须得留在那里稳定人心。师祖说,她再过两日便会过来,现在看来我也无用,这便回去请她尽快前来,你……”
朗月还是没能将话说完,哽咽着便上了她的青铜剑,急急向雪海方向飞去。
兔子没有向她问起卿苏的事,就那么趴在地上,望着她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其实,她和朗月都没发现,在朗月提起卿苏时,午泽的眼皮曾微微动了动……
又过了三日,云要来了,她来后什么都没有说,盘膝于树下一待就是两天,似是没有劝说午泽的意思,也没有离去的意思。
兔子最后还是忍不住了,瞅了一眼结界中的午泽,化出人身走到云要的身旁坐了下来。云要知她有话要说,侧脸向她看去。
“仙子还是回去吧,天壹宫遭此重创,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她是不会听劝的。”兔子面色沉静。
“我知道她心里恨我,恐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云要幽然叹息,“雪海的确事务繁杂,可我又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走吧,她的心意不是千八百年就能更改的,那伤痛,恐怕……”兔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那你呢?”云要眼中露出关切之色。
兔子故作轻松的一笑:“我打出生起,便从未离开过她,她在哪里,我便会在哪里,这没有什么。”
云要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吭声。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兔子那十分平静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小桃酥他做掌教还好吧?”
云要的眉间微动,盯着河水没有看向她,轻声回道:“还好,也是总想过来看看,可就是实在不能分身。”
兔子浅浅一笑,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尘土:“天色不早了,云要仙子还是回去吧,不必总挂记着这里,等门中稳定下来后,再和淳于来看看便是。”
云要迟疑起身,向结界中的午泽看去,隔了一会儿见她真的不打算有任何反应,便叹了口气,离开了。
…………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过去,午泽在树下待了二十天没动地方,也没和兔子说过一句话。
兔子听绿灵说,这段时日,一直都是黑丫儿在闻泽庐中照顾老乌鸦,这让她安心不少。后来又听说魔灵被他爹抓回魔域受了重责,被关了禁闭,她特意把这件事说给午泽说,可午泽仍旧没有丝毫反应。
那一天,天气好的很,兔子仰躺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的落在她那雪白的肚皮上。她正在有一搭无一搭的跟午泽说着话,其实,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你这么多天不换衣服、不洗澡,就算是个灵仙,也不得劲儿吧?”
“也不知道老乌鸦的伤好的怎么样了,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挂记他吗?就照他那脾气,若是能动了,一定就忙不迭的飞来了,不会是绿灵在骗我吧?”
“对了,你想喝酒吗?要不要等下次绿灵来时,我让他给你送些来?”
“你知道吗?那边有颗野果树,等秋天到了……”
兔子的声音戛然而止,躺在地上望着那个立在结界外的人影儿,愣住了。
是卿苏来了。
兔子用灵匙把结界打开了一道缝隙,随即,他便御剑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