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要看着对面的午泽,顺带瞥到了一旁师尊那无奈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甚:“出门在外,师妹要好好照顾师尊。”
“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咱师尊的。”午泽大力的点了点头。
青寻心中不禁暗叹,云要这句话就应该反过来问,是自己照顾那万事不能自理的徒儿才是。更可气的是,自己那笨徒弟还答应的那般郑重其事,似乎不能自理的是自己。
“师姐,真希望有一日,你加上我那卿苏师侄,还有我那两个小徒孙,能一起随师尊出门。”午泽甜甜笑道。
“嗯,那就要看咱师尊有没有心情了。”
青寻在旁神色微滞,这谈话必须要立即打断,再继续下去,自己那稳重的大徒弟都快被拉下水了。
午泽聊得的更在兴头上,忽然,青寻抬手将那铜镜从她手中夺了过去。
“你忙吧。”青寻冲云要草草说了一句,便将铜镜收入了袖中。
那边的云要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句什么话,抿嘴笑了笑,将那铜镜也收了起来。
“师尊,人家还没跟师姐聊够呢。”午泽嘟嘴。
“你师姐忙的很,你以为她跟你似得这般清闲。”青寻扫了她一眼。
午泽撇了撇嘴,继续啃她的干粮。想起方才与云要的对话,她心中欲望越滚越大,若是真的将云要、卿苏、朗月,一起拐回苍梧之野就好了。
青寻在树下盘坐好,开始吐纳调息。
午泽吃完干粮,喝足水,看了一眼如同入了定般的师尊,一点点向他身旁靠去。
青寻那长长的睫毛微颤,眼珠动了动,没有启目。
“师尊——”午泽盯着青寻的一侧脸颊,轻轻开口,“你说这林间,会不会有狮子老虎之类的野兽啊?”
青寻闭目道:“就算有,看到你也被吓跑了。”
午泽立即捂上了脸,师尊可真是煞风景,如此美景如此夜,大好的套近乎机会,都被他这句话弄没了。
“师尊是说徒儿长得丑么,可徒儿再丑,也总比那些野兽好看吧,怎就能把它们吓跑……”午泽委屈的低声嘟囔。
抬眸间,午泽口里一下子没了声音,一双眼睛死死的钉在了青寻的脸上。
青寻那惊世骇俗、几百年难一见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师、师尊……”午泽眼前一阵眩晕。
青寻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自己方才无意间,怎会如此自然的笑起来?
这笑容在常人看来是最平常的表情,在青寻脸上却是吝啬至极,以至于连他都觉得自己不正常。
青寻慌乱的瞥了一眼那痴傻的望着自己的徒儿,赶忙闭上眼睛,沉声道:“累了就睡吧,为师吐纳完后,便会在四周设下个小结界,不会有野兽来的。”
良久,午泽的口中才低低传出了一个“嗯”字。
午泽看着青寻,心头一阵乱跳,是自己方才的话,融化了身边的这座几百年的冰峰……
那笑容,与岚枫当年的笑容,一模一样……
青寻的心间又何曾不是乱跳不止,唯独与午泽不同的便是,他多了些懊恼,似是方才做出了极其失态的事情。
四周陷入无尽的沉寂中,他却不敢睁目,唯恐睁目间,自己那傻徒儿还在盯着自己,若是那样,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软软的东西向自己怀中倒来。
青寻一惊,睁目间,午泽已伏在了他的膝盖上。
看着脸上挂着笑意、已经睡去的徒儿,青寻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竟一时不想将她从自己的膝盖上扶起。
青寻就那么盯着午泽,直至林中那一声清脆的虫鸣,才使他的神思清明起来。他在懊恼中,凝神动念,让午泽的身体向身后的树上倚靠去。
青寻将午泽安置好,又挥袖在四周设下了结界。他想安心打坐,却是心神难宁,神思被自己今天的那个笑,彻底的被乱了……
自离开那荒漠后,青寻便放慢了飞行速度,不过,他似是不喜人多的地方,一般都是在郊外停下休息。午泽虽喜热闹,但更喜欢跟青寻独处,便也就一切都顺从他。
…………
这日,临近傍晚,青寻在祥云上俯瞰地上,寻找今晚的休息之处。
午泽在旁忙阻道:“师尊,弟子知道不远处有个林子,咱们到那里露宿吧。”
青寻看着午泽目中那满满的兴奋之色,稍加迟疑后,便点头答允了。
在午泽的指点下,青寻将云朵落在了一个城郊的林边。
青寻扫视四周,心中有一丝异样之感生起。
“这里是……”
午泽细细打量青寻面上的神色:“师尊,你来过这个地方?”
青寻茫然摇头。
黑漆漆的夜间,午泽的双眼黯然失色,她抬指向一侧林中指去:“师尊,徒儿说的就是那片林子,咱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青寻默默点头。
午泽伸手拉起青寻的衣袖,心中无比忐忑的引着他向林间走去。
月光下,等那条河流幽亮的出现在青寻面前时,他眼中的迷茫之色更重。
逆流而上,午泽虽抱着的希望已十分渺茫,但还是不觉的紧张起来。
几近那株枫树时,青寻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师尊,你是不是……”午泽眼中有希望之光隐隐闪烁。
青寻皱眉扫视四周,最后目光一寒,低声道:“小心,有魔气!”
魔?!
午泽心中咯噔一跳,紧走几步,向那古老的枫树下看去。
先是那依偎在树下的饕餮,而后是饕餮旁斜斜坐着的那黑袍男子,午泽眉间紧皱。
“师尊,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午泽的神色间透出一丝慌乱,声音压的极低,拉着青寻的衣袖,便准备离开。
“你?”
一个略显讶异、疑惑的男子声音响起,午泽背对着树下,愕然止步,心中暗道,糟了!糟糕透了!今日自己这徒弟是算做到家了!
青寻打量着树下那缓缓站起的黑袍男子,看着他额间那抹魔界的红云印记,皱眉道:“阁下认识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