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春色满园

风劲节本来就俊朗漂亮,出宫去玩耍的时候,还特意挑了宫里最漂亮的一匹马骑走。

那马通体雪白,神骏导常……的确提气,的确漂亮。可宫里最漂亮的马,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当然是燕凛自己的坐骑啊!

可是这位大爷毫不客气地拉去骑,招呼也懒得打一声。管马的太监倒是努力地阻拦,还派人飞报燕凛。

结果,燕凛还在上朝,都没听得消息呢,负责全宫事务的王总管已经苦笑着打发人来说,既然风公子喜欢,这马儿就送与公子了。

风劲节谢也不说一句骑走了马不说,还生生敲走一副黄金马鞍。又找了京城最好的裁缝给自己缝制了好几十套衣服。

他是燕国的贵客,走到哪里自然都有宫里的管事要跟着照料,打打下手,听听吩咐,他要花钱,就替他结帐。

于是他整天就黑发白衣,白马金鞍地在燕京市上来回招摇,出入的都是醉生梦死,一掷千金之地,也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红。

燕京最好最贵的酒楼,从掌柜到小二,不到十天,人人都和风公子混得极熟络。

燕京最出名的青楼,最有名的花魁,不到半个月,全都多了一个知己良友。

有皇帝这种世上最大的冤大头站在身后,风劲节花钱当然不心疼啊,吃吃喝喝逛青楼之余,还爱一口气带了七八个美女出来逛街买东西,从东街买到西街,绸缎庄,胭脂店,首饰屋,那哪里是买,简直就是横扫一遍。美人们笑得百花绽放,奉承服侍地风公子直飞到天上去。可怜后头结帐的管事们,掏出了满身的银票还不够,写欠条之余,还得让人飞马回宫搬银子。

光花钱倒也罢了,燕凛这个皇帝,还不至于被他吃吃喝喝,挥金如土到捉襟见肘,奈何风劲节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有人不知道他的底细,当他是个冤大头,设了局想坑他的钱财,或是设仙人跳,美人局,或是骗他去赌钱。

结果,美人儿会莫名其妙地倒向他一边,赌局的所有本钱会被他赢光,如果无赖混混们还敢不知死活一拥而上,那么……一个时辰之后,一堆鼻青脸肿,呻吟唉叫的倒霉蛋就会被扔在衙门口。

原先燕凛三天两头出宫,大家就都神经紧张到了极点,天天梳理燕京的治安,京城里就已经给折腾得几乎可以夜不闭户了。来就剩下这么几个漏网的小混混们,还都给扔在衙门口了。

老百姓们倒是很高兴了,可京兆尹的脸面上,实在是有些不好看啊。谁不知道这段日子皇帝正在扫荡武林势力,偏偏燕京这家门口,却一下貌似有这么多的流氓帮派……他的政绩啊……年终评核啊……

不过,这些不上台面的人,本也就算不得什么。京兆尹也最多在心里腹诽两句,绝对不敢真发什么怨言的。

但是,风劲节还是真的有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吟风弄月之事难不倒他。能品美酒,也能烹好茶,兴至来时,吹得好曲唱得好调,人又生得好皮相,出手又大方得吓死人,出入青楼没多久,便不知惹得多少美人倾心。

那些名妓花魁,多以识得风公子,与之论交为荣耀,无事时说起他,也多有倾慕,常有人兴誓旦旦,似风公子这等人物,便是一文不名,她们也愿倾囊以交。

这话说出来,竟是在京城风月之地,传颂一时,成为美谈。

美谈是美谈了,可那些个名妓花魁,谁没有一堆裙下之臣。那些仰慕之人,自是个个对风劲节妒恨无比。偏风劲节行事又特别嚣张,毫不收敛,这才小半个月呢,为着争风吃醋的事,就已经不知道闹过多少风波了。

京城本来就是衙内纨绔恶少最多的地方,年轻人寻乐子,谁不爱在青楼里找个美人儿知己,年轻气盛,谁又不喜欢互相攀比,结果让风劲节痛揍的,几乎都是有背景的人。

最初打几个南方富商,北地豪客也就罢了。后来,就冒出什么尚书的公子,大学士的小舅子,甚至还有宰相的兄弟,而现在……

燕凛苦着脸道:“今早上,十二皇叔鼻青脸肿地跑来找我主持公道……”

说起来,他的那个十二皇叔,并不是燕凛谪亲的叔叔,中间多隔了一层。辈份虽高,年纪却比燕凛还要小。虽然那位的位份不是特别尊贵,可到底是皇子龙孙,王族血脉啊,让人揍成这样,确实面子上有些拉不下来啊。

而且,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下一次被揍的皇亲国戚,又该是谁呢。哪天要真犯起众怒,一堆叔叔伯伯跑来跟他闹腾,燕凛也一样头大。

听燕凛慢慢讲述这些事,容谦乐不可支:“那位郡王爷是怎么惹上他的?”

“十二皇叔去百花楼取乐,本是要荫荫姑娘来陪酒的,谁知荫荫有客,竟不曾来……”燕凛叹气。权贵去青楼,抢人家定好的姑娘这也是常事,一般来说,青楼中,也宁可怠慢普通客人,也不敢得罪权贵。

可惜啊,昨晚荫荫倒是想过去应酬下,可喝得兴起的风劲节却不肯放。那位尊贵的郡王爷哪里受过这等冷落,自然带着下人打上门去了,结果可想而知。

容谦失笑:“你看,他虽嚣张胡闹,分寸却也清楚。他虽然有意惹事,不肯收敛,故意激怒别人,但从来不会先出手,总是要旁人闹起来,他自己占足了理,再恶狠狠教训人,便是官司打到御前,他也不理亏。”

燕凛叹气,这年头,哪能事事讲道理……说穿了,他还不是仗着自己有求于他,所以有风驶尽帆罢了。

容谦只是低笑。风劲节本来就是佻达肆意的性子,在结识卢东篱之前,最爱的就是尽情享受人生,美酒佳人,唯求尽兴。如今为着帮卢东篱,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也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胡作非为过了。现在来了燕国,除了照料自己之外,没别的事,哪能不乘这个机会,变本加利地把所有的乐子都找回来。

至于这种过份的招摇惹事,唔……不过就是爱给燕凛找点麻烦。燕凛越是为难,他越是高兴吧。让一帮人围详燕凛哭诉哀叫去吧,看看这位皇帝,一边暗中恨得牙痒痒,一边还要绞尽脑汁,替他开脱,这也确实是桩不错的乐子。

这种事情,就由着风劲节闹腾去吧,容谦还真不敢多管。风劲节自己就对燕凛有许多意见,让他出出气也好,再说啊,燕凛今日多吃些苦头,也许就免了明天的大灾大难。想起上回风劲节用方轻尘来威胁他,容谦就暗中发寒,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方狐狸这种魔鬼,但愿燕凛一辈子也别有机会见着他。

反正这年头,要在权贵纨绔衙内们中找几个不该打的出来,还真不容易。风劲节又是知道分寸的,他就算把人打得看起来再惨,也不会真正伤筋动骨,何况,只要他出手,对方肯定也有过份的地方。

这种事,也算是生活里的小乐趣,小插曲,不用太当回事。哪个重臣真好意思为着儿子弟弟上妓院争风吃醋的事,跟燕凛来抱屈?至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皇亲,燕凛也不过就是不能不硬着头皮听他们诉说不满,忍忍也就过了,算不得什么大烦恼。

所以其实容谦都不怎么同情燕凛。

看容谦兴灾乐祸低笑不止的样子,燕凛就知道不能指望他了,也不敢抱怨什么,只是苦笑着推了容谦慢慢在御园中行走。

罢了罢了,也不过就是几个朝中重臣,有仇不敢明说,拐弯抹脚,用各种借口找麻烦,也不过就是一堆叔叔伯伯,叔公伯爷,常常跑来哭哭叫叫,纠缠不休。

这么多年来,天大的事,容相都替他顶了,这么一点小麻烦,难道他就应付不了。

这样暗自下了决心,他也就不再多说这些事,只随口找些闲话与容谦笑谈。

身旁花柳如荫,碧波轻流,偶有鱼跃波上,鹤鸣花间,又有清风拂面,花香袭人,容谦笑道:“还是多出来走走地好,心情都舒畅很多。这世上到处都是美景,哪能天天闷在屋子里头。”

燕凛默然低头,怔怔地看着容谦,这一个月来越发瘦骨支离的身子。

走走,这样被人推着,也算走走吗?

世上确实到处是美景,可是,如今,他能看到的,却不过是皇宫里的一个小小角落罢了。

他迟迟不答话,容谦笑道:“若是累了,就停下歇歇,我的皇帝陛下,服侍人可不是你的专长。”

燕凛依然沉默。

容谦微微转头,冲他一笑:“不用太担心了,我不正在好起来吗,从来病去如抽丝,何况我伤得这么重,恢复得自然很慢,你也不用太心急。”

燕凛轻轻道:“容相的伤,还痛吗?”

容谦笑道:“说不痛是骗人的。不过,我现在能坐起来,能出房间,有力气说笑,还可以……”他抬手,轻轻拍拍燕凛的手背。

“还可以这样……”

燕凛慢慢地在容谦身旁蹲下,面对面看着他,轻轻问:“容相有什么事总是不在意,受再大的苦,也总是微笑,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你和我说笑的时候,我总会猜,你是不是一边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容相你……”

他极小心地问:“你平时什么时候痛得比较厉害,哪一处伤,痛得比较厉害……”

容谦有些尴尬地笑。这个问题太难答了,因为他根本说不清楚。

如果他是问他,什么时候不痛得那么厉害,身上哪些地方痛得不那么厉害,也许,他还能找出一两处来答……

只是,真的已经习惯了。

那些永远无休无止的伤痛,还有身体里此起彼伏的炎症,真的已经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

痛就由他痛,生活还要继续,快乐地活和悲伤地活,总是一样要活下去,为什么不选择快乐呢。

他可以痛着微笑,他可以痛着温和地凝视身边的人,他可以痛着享受生活,真的不是牵强,不是演戏,不是做假,他只是……习惯了。

他没有答话,燕凛也没有再追问,他只是忽然又把话题转回到风劲节身上:“风公子是个奇人,我曾经想细查他的来历身份,也曾经想把他招揽到燕国来。”

容谦笑道:“幸好你没有,否则真是白废力气。”

燕凛也低笑了一声。其实他一直有些怀疑,这个风公子就是风劲节,只是并无证据。他也知道赵国的风劲节是个极有才华的人,所以确曾生过笼络之心,只是,在目睹了风劲节的一系列作为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狂生就是再有才华,他也不敢收进朝廷来。否则光去化解矛盾,解决纷争,安抚臣下的情绪,就足够他累死了。

而关于风劲节身份的调查,他三思之后,还是停止了。一般来说,这一类奇人都不愿有人在背后查自己,他不敢冒险让风劲节不悦,而且,风劲节是容谦的好友,出于对容谦的尊重,他也不好做这样的事。

不管这个风公子是不是风劲节,不管他背后有什么故事,说穿了,与燕国都无甚相关,他有才也好,有怨也罢,有冤有仇,再世为人也好,那都是赵王要烦恼的。做为燕王,他把这当成传奇戏文来看,也就罢了。

而现在,他提起风劲节,其实只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

“风公子提过他的师门,是天下最神秘莫测的地方,那里有世上最不可思议的医术,也有最莫名其妙的规矩,他说过,如果你去了他的师门一定可以彻底治好所有的伤,不但身体健康,而且可以武功尽复,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容谦轻轻叹息一声:“是的,他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出身来历我也清楚,他的师门,的确是个有如此神奇力量的地方,只是,我也曾对他的师门有过诺言,不能对世人泄露他们的秘密。”

“没关系,不能说就不要说好了。”燕凛轻轻说:“我已经明白,世上有很多事不能说,不该太过强求。”

他低下头,俯下身,慢慢地把自己的头,极轻极小心地依在容谦膝上,然后轻轻闭上眼,不言也不动。

他这样脆弱而孺慕的姿态,让容谦心头一阵柔软又一阵伤怀,轻轻伸手,极柔和地慢慢抚过他的长发,抚上他的额头眉眼。

燕凛闭了眼,静静地感受着他手指的轻柔,指尖的温暖,终于平静地说:“容相,再过两个月,你就跟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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