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恒忍着笑道:“忘记当年在楚国了?”
秦旭飞苦笑:“还好他其实没有妹子。”
柳恒郁闷。他也不过就是忍不住幻想下罢了。
秦楚之间深仇难解,若是真有个有方轻尘一半风华的妹妹给这位娶回来,朝堂之上还不炸了锅。若是再有人看不清状况,敢找那位宝贝妹子的麻烦,就凭方轻尘那样的性情手段,天知道又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前段时间燕宫中出的事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只是那件事,牵连着乐昌,自家父亲,还有方轻尘。千头万绪,他作为秦国暗卫的首领,犹豫再三,还是将其压了下去,没有让忙得昏头转向的秦旭飞知道。
那人交游广阔,可是却不会回来见他。乐昌身世可怜,可就算秦旭飞有些许怜惜弱女之心,他也没有干涉燕国政局的力量。更不要说,现在的乐昌,对秦旭飞,心中有恨,帮助她在燕宫站稳脚跟,谁知道是不是会养虎遗患。
还有他自己现在那已经无比失意的父亲……
桩桩件件,说了都只是徒增烦恼。
他摇摇头,决心就此将这件事情忘却,不但永不提起,就是想也不去多想,只笑道:“罢了,我也不和你说笑了,这件事既然定下来了,我就先出宫去了。”
秦旭飞笑一笑,挥挥手:“去吧去吧,我知道,你比我还忙呢。”
柳恒哼一声道:“你也知道我夹在你和大臣们之间,两头有多为难?拜托你以后就凡事多替我担待些,别老让一堆人抓着我说你的闲话成不成。”
他站起身欲走,看看那懒洋洋趴在秦旭飞身上已经睡着的白狐狸,终于忍不住问:“你一直没告诉过我,为什么忽然喜欢养狐狸了?”
秦旭飞干笑两声:“虽然是阿恒你,但这件事,我却不能告诉你。”
柳恒摇摇头便走,走出几步,又回了身:“虽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总觉得,这件事,应该是和方侯有关的吧?”
秦旭飞失笑:“这是你猜的,我可什么也没说。”
柳恒挑挑眉,看看秦旭飞,再看看那睡得甚是香甜的小狐狸,想象着方轻尘懒洋洋衣歪襟斜,散发赤足,在草地上喝酒到半醉的样子,忽得笑了一笑,便不再说,转身径自去了。
秦旭飞看柳恒的表情,也知他在想什么,自己也不由得有些悠然神往,侧首看看趴在肩上的小狐狸,忍不住伸手又去拉拉它的白毛,扯扯它的爪子,外加拔弄一下它的鼻子。
那小狐狸本来半蜷在他左胳膊弯里,头搁在他肩上睡得正香,哪里禁得这般骚扰,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挣扎,伸爪子乱抓,还翻滚着躲,一不小心从肩上翻跌下去,秦旭飞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托住,看着在自己双手之间,还在呼呼大睡的小狐狸,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是笑得痛快了,方轻尘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柳恒和秦旭飞这一番眉来眼去,传递的那个意思,二人心里产生的联想,他哪儿还能看不出来,再看秦旭飞逗弄狐狸的恶劣态度……这家伙,心里在拿什么人替代这只狐狸呢?
再想起,以前自己伤重毒发还有被秦旭飞下药暗算时,都曾迷迷糊糊地长睡不醒,这人当时就在自己旁边,没准也搞过这些小动作,而且更可恨的是,小楼里这帮无聊人士,没准一直一起在旁边看着热闹,拿他取笑……
方轻尘这么专往恶劣的方面,一路联想下去,七窍都快冒出烟来了,恶狠狠哼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快步行去。
“你去哪儿?”又有人在他身后笑问。
“去换个身体。”方轻尘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自动门转眼在他身后关上。
换一个健健康康,内功现成的超一流,绝对在巅峰状态的身体!有空回去,把秦旭飞揍得满地找牙,顺便再狠狠教训柳恒一顿,免得那小子老仗着秦旭飞撑腰,动辄来挑战自己的极限。
他气跑了,小楼主控室内,大家互相看几眼,一个个如释重负。
张敏欣笑嘻嘻地按了通讯开关:“劲节劲节!好消息。那只狐狸换身体去了。”
燕国皇宫之内,风劲节微微一笑,心间释然。
自从方轻尘离开燕宫之后,他就一直在挂心这个别扭家伙的身体。问过张敏欣之后,知道他果然没有照他的吩咐按时吃药,更是担心。照他这样,想吃一粒才吃的法子,不但治不好身体,反而会耽误伤情,一旦身体产生了抗药性,以后就是自己再开方子给他治病,也没有什么用了。
后来方轻尘豁出去,要带狄九回小楼,本来顺势换了身体也就是了,风劲节反而放下了心。可是听方轻尘和教授那一吵,那意思他还要再出来?风劲节当时就急了。
方轻尘素来任性,而且有意无意之间,一直并不怎么愿意医治自己,所以他就算是回了小楼,也未必肯主动去换身体。这家伙的心结还没完全解开,而且就他那固执的性子,要开解他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可难道,就任由着他这样破烂着回去,再破烂着出来?
一番纠结之下,他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张敏欣。那个色女却立马保证,说有把握一个字不劝,就让那只狐狸自己乖乖去换身体。没想到,还真让她给做成了,至于她可能用的手段……
风劲节想了一想,不觉又是一笑。那个同人女……还能有什么手段呢……
那个秦旭飞,居然能把方轻尘弄得不知不觉,放开那么重的心结,在他心中,份量果然是不轻啊,也许就象是东篱于自己一般也说不定……
心念莫名地转到卢东篱身上,不觉有些怅然,抬头望长天,悠悠一叹,心神却是悠悠然,跨越了万水千山,思念起千万里之外的那个人了。
空中适时有一道黑影如电而来,风劲节轻轻抬抬手臂,一只极为神俊的黑鹰便停在了他手臂上。
他一直大大方方地用着燕国最紧急最机密的飞讯系统替他和卢东篱之间传递信息,有事没事,三天两头就要收接传送信件,搞到现在,这几只黑鹰对他已经比对那些燕国的情报人员还亲密了。
风劲节先从怀里掏了他让人特制的一个拳头大小的蜡丸出来捏开,把里面香喷喷的酱肉丸子给鹰喂了,轻轻解下了鹰足上的信件,将黑鹰抛上天空。
黑鹰展翅飞去,风劲节徐徐展开绢帛。白绢之上,熟悉的字迹清晰入目。
卢东篱在那边整天忙着改军制,肃吏治,给他写信的时间并不多,往往要六七天才有一封。不过,比起多年前,自己周游天下时,三天两头给他写信,他却总是一个月难得回一封要好得多了。
相比之下,他接到的更多的,倒是他安排了保护卢东篱的各方势力首脑们的来信,向他报告赵国的各种变化,各方情势。所以他虽然身在异国,但耳目依旧灵通。
他知道现在卢东篱的日子虽然艰难辛苦,倒没有多危险。有他的诸般安排,在上赵王目前仍要利用卢东篱做那些替他得罪人的事,在外有吴燕两国帮着卢东篱造势。现在那些利益被触动的人,虽然恨得牙痒痒,现在也不敢明着联合起来对卢东篱动手。
至于偶尔一二狗急跳墙者,他留在赵国的诸般安排也不是吃素的,绝对不会被谁钻了空子去。只要没有生死大险,一些艰难倒也不必过于计较。所以,风劲节才能安心在燕宫一直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