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乐仁等人进入都龙镇内休整的同时,都龙镇南的山上,一支越南特工队悄悄的趴在山顶的灌木丛里。领头的特工年近三十,黑瘦黑瘦的,穿着一身边境附近村民常见的裤褂,头上包着黑色的包头,猛一看和附近寨子里边民没什么两样。
他叫阮勇,是这支特别工作队(简称特工队)的队长,此时正举着一只62式军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山下的边陲小镇。这次阮勇领着自己所属的十几个队员越境,特地向西绕了一个大圈子,远远的绕开战场,从马关县入境,就是想绕开防守严密的正面,迂回到我军后方,寻找机会进行破坏。
没想到刚刚接近都龙镇就发现两辆装载着货物的军用卡车驶入镇中,不一会儿,空车又原路返回了,而押车的军人和货物留在了镇上。
生性多疑的阮勇带领特工队隐蔽在山顶灌木丛中,试图弄清楚这支带着物资和便装人员的部队,跑到这远离战场的小镇干什么?阮勇举着父亲留给自己的望远镜,心里暗自琢磨:“看样子,这支小队是要在镇上过夜。可是为什么送他们来的汽车返回了呢?难道是要在小镇长期驻扎?十几个人的小队驻扎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会有便装人员随行?一般军人和便装人员同行,要么是官员带着护卫人员,要么是护送技术人员。不过~其他情况也不能排除……”思前想后,阮勇也没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招手叫过来副队长阮文凯。
阮文凯其实不姓阮,他是越南华侨,本来姓马,后来为了让自己融入越南社会,不受歧视,就改姓阮,因为阮是越南第一大姓,据说姓阮的能占越南人口的一半以上。
阮文凯的母亲是从云南文山嫁过去的,小时候中越两国是同志加兄弟,两边民众往来密切,阮文凯(当时叫马文凯)经常跟着母亲回姥姥家,对马关附近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阮勇特地找父亲的老战友把阮文凯调到自己的小队里,给了个副队长干。
阮文凯原本因为华侨的身份备受排斥,一直拼命表现自己但是没人在意他。这次突然有人点名要他进特工队(特工队属于越军的精锐部队,待遇比较好。),而且一来就被临时任命为这次行动的副队长,让年过三十还是大头兵一个的阮文凯受宠若惊。根本不顾这次奔袭的目标就是自己母亲的家乡,一路上甚是积极。现在见队长观察完情况,招手叫自己过去,连忙凑过去:“队长,您有什么吩咐?”“你混进镇里探查一下,看看那支小部队是什么情况。不要惊动他们,明白吗?”“是,不惊动对方。”阮文凯领命而去,阮勇又叫了两个特工队员尾随其后,便于接应。
小镇上,刘主编带着一顶鸭舌帽,挺着肚子,背着手,和方芳在街道上随意的闲逛着,背后不远处,大康扛着摄像机,小柳胸前挂着照相机四处拍摄。镇上的居民对这几个外来客虽说不熟悉,但是镇上唯一的车库被部队租借的事儿还是都知道的。毕竟小镇不大,吃个晚饭的时间就都知道了。
高天鹰带领侦查大队的士兵全副武装的把小镇的主要街道巡视了一遍,然后到镇外观察地形去了。
阮文凯悄悄的从镇边上一家人的院墙边,慢慢靠近进镇的街道,探头看看,亮着路灯的街上除了蹲在街边聊天抽旱烟的边民,就属站在街心四处指指点点的刘主编和方芳显眼了。后面跟着的大康和小柳的照相机闪光灯不时闪一下,提醒着阮文凯后边还有随从。
正在探头探脑之间,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阮文凯一惊,连忙缩回墙角,见无处藏身,一咬牙,脸朝墙壁拉下裤带,假意在撒尿。
从镇外回来的是高天鹰和侦查大队的战士,到了陌生的地方先查看地形,已经是侦查大队的习惯了。几个人看了一眼脸冲墙角正在系裤带的阮文凯,没有在意。只是走过墙角之后一个战士对高天鹰说:“队长,本地的老百姓解手都不去厕所吗?”高天鹰扭头解释到:“谁没有尿急的时候?别让老乡听见了,影响军民关系。”
吓出一身冷汗的阮文凯,连忙系好裤带,转身离开,消失在路边的树丛里。时间不长,阮文凯就回到了山上。气喘吁吁的向阮勇报告:“队长,镇里来了外乡人,口音都是北方的。”“不要急,慢慢说。”“是,不急。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胖胖的,穿便装,旁边有女秘书陪着,后面跟着人拍照,正在街上,有卫队跟着,全是身材高大的北方人,我听见卫队说话了,北方口音。”“看来我们撞到了一条大鱼啊!”阮勇心里暗自高兴:这次抓几个活口回去,看看谁还敢笑话我?自从老爷子死了以后,就没人拿我当回事儿了。这次立个大功让那些势利眼瞧瞧,我阮勇靠自己也能晋级成高干。
阮文凯见阮勇低头不语,连忙表决心:“队长,干吧?我带人摸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阮勇看看阮文凯,轻蔑的一笑:“不行,这是条大鱼,不能轻举妄动。这支卫队人数不多,但是绝对是精锐。一下车就四处查看地形,甚至连镇子外面都有人出来察看,这绝不是普通的部队。而且在战场上能带着女秘书和摄影师的,级别不会太低。可惜啊!运气不好,让我给撞见了。命令:全体就地隐蔽休息。”“是。”……
西南边陲的初春,夜里的气温并不低,大约十度上下。镇外山梁上越军的特工队一人裹着一块防雨布躲在低矮的树丛里休息,镇里慰问团的人已经陆续回到位于镇中的车库。
高天鹰安排了在四周的岗哨,回到车库里。刘主编乐呵呵的和高天鹰打招呼:“高队长回来了?咱们离战场还很远吧?战士们在外面放哨太辛苦了。”高天鹰面无表情的看了刘主编一眼没说话。刘干事赶忙圆场:“刘主编别在意,高队长是为了大家的安全。部队就是这样,不要说咱们现在在前线,就是在驻地,站岗放哨,都是必须的。晚上还要有查哨的,防止哨兵打瞌睡。”
乐仁坐在门口的木墩上,回头对高天鹰开口:“高队,排哨时把我加上吧?还有,给我配只枪吧?这马上就到战场了,我还空着手呢!”高天鹰故意绷着脸说:“你个文艺兵配什么枪?想配枪?到我侦查大队来,配门迫击炮都行。”乐仁知道高天鹰是故意的,转头对刘干事说:“师傅,他当你面挖人,你管不管?”刘干事自然是不会上当:“挖就挖吧,能挖走是人家有本事。你给我专心陪好电视台的同志们,还有,马上到前线了,你得给咱们二十七集团军挣挣脸,在兄弟部队面前露一手。除了录好的那几首歌,还有没有准备新的歌啊?”“新歌随时能写,简单的很。只是不给配枪,心里不带劲儿,影响我写歌的情绪。”“写歌哪有那么容易?乐仁是有天赋,可是也要努力才行啊!”大康在电视台时间久了,知道一首好歌有多难得,所以提醒乐仁不要骄傲。
乐仁连忙表白:“我这算什么天赋?就是喜欢唱歌,把心里的话用好听的曲调唱出来罢了。写谱,配乐什么的,都是台里安排人给做的。”刘主编开口说:“乐仁的天赋是肯定的,后期制作是电视台的强项,咱们是军民一家,不分彼此。乐仁啊!退役了到我们电视台来吧?郭副台长早就给我说过这话了。”人多话跑偏,乐仁只好放弃配枪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山上的阮勇就被值班观察小镇的特工队员叫醒:“队长,镇里有动静。”阮勇爬到观察点举起望远镜一看,镇中已经亮起灯,人影幢幢的往镇东边走。连忙回头命令:“叫醒所有的人,向东,抄到他们前面去。”
慰问团的人一早就被向导叫醒,匆匆吃了早饭就向镇东出发。向导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一身旧裤褂,穿双解放鞋,赶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满满当当拉着给前线的慰问品,拉车的马虽然不瘦,但小小的个子,如果是大康这样的大个子骑上,脚都能接近地面。
方芳有些不忍:“大叔,能不能换一匹大点的马?”向导赶着马车,头也不回的答到:“姑娘,你是看它个子小吧?我们这里的马都是这样,个子小,但是耐力好,尤其是走山路,拿匹大马都不换呐。你就放心吧,保证顺顺当当的把东西给大军(南方一些地方的群众管解放军叫大军)送到。”“这叫滇马,滇马也称矮脚马,以耐力而著称,是茶马古道上最重要的运输工具。滇马的特征就是稳健耐力长,适合山路险路。”一边的刘主编开始卖弄自己的学识……
于此同时,驻守在老山前线的第十侦查大队接到上级命令:派出一支小分队向西接应冀北电视台和二十七集团军的联合慰问团。
侦查大队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正在修整的二连。二连长放下电话,回头看看紧盯着自己的三个排长:“别急,有个任务,不大,一个班就行。谁想去?”三个排长“唰”的一声举起了右手“我去”“接个慰问团”“我不去”“呵呵,又是我去,又是我不去的,到底去不去?”“连长,又接慰问团?这慰问团也太多了,咱是侦查兵,这都快成了勤务兵了。”二连长自己心里也不太情愿,可是任务派下来了,也得完成啊!只好耐下性子给三个排长做思想工作:“慰问团多怎么了?这是全国人民的心意,咋地?还不乐意了?人家大老远的带着东西来慰问咱们,接一接还是要的吧?真要是在咱这出点事,咱这脸就丢光了。保家卫国呢,自己的防线上连慰问团的保不住?”一番大道理说的三个排长都低头不语了。
二连长趁热打铁:“得了,不是战斗任务,我也不硬安排,你们仨划拳吧,谁输了谁去,公平合理。”说完双手抱肩等着三个排长决胜负。一边的指导员看的偷偷直乐,躲在后面给连长伸了伸大拇指。三个排长互相看了一眼,围成一圈开始猜拳。……
十分钟后,一排长领着一个班的侦查兵离开老山向西搜索前进
而躲在山梁上的越军特工队此时正在翻山越岭向东赶路。阮文凯气喘吁吁的跟在阮勇的后面:“队长,直接在路边埋伏好了,等中国人过来一梭子就撂倒完事。干吗要跑这么远的路?”阮勇回头看看气喘吁吁的阮文凯:“你不懂。我判断这是一支护送高级别干部视察前线的小分队。要想活捉他们,就要在一个能困住他们的地方。路边埋伏,一个是容易被发现,造成埋伏失败,再有就是打死了,价值就不高了。我要活捉这个高级干部,回去给上级看看我阮勇的本事。到时候,你们所有的人都能够晋级升职。都加把劲儿,赶到前面的岩龙关设伏,我要活捉中国的高级干部。”“是”越军特工队的队员们齐声回答,脚步越发的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