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说什么?人一个都没抓到?!”耗子苦着脸把手机从耳边拿开,铁豹的咆哮,离好远都能听到,耗子和老三都浑身哆嗦,

“是,是的,对,对不住,豹哥……”耗子对着手机不停地鞠躬,语气里带着谄媚,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已经约好了?还有那个保安,一个重伤病号,还能消失!”铁豹不依不饶,听筒里的声音让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

“我,我们也不知道咋回事……,”耗子快要哭出来了,别人不晓得,他可是知道发怒的豹子是有多么恐怖,“我们在门口等了有快两个小时……”

听筒里沉默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耗子和老三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的眼里泛滥的恐惧,本来简单的事情,谁知道会出现这种变数,

“你们都回来吧,回来再说!”几秒钟后,铁豹撂下一句话,就挂掉了电话,耗子无奈,和老三两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医院。

而此时,方雷终于艰难地挪回了自己的宿舍,见到了同样不安地在屋里不停的来回走的林安宁,

“辉哥,这里有我呢,你先回去值班吧,被老大抓到逃岗就不好了,晚上我给你电话,今天的事,谢谢哈!”方雷很感激地对着明辉说道,

“雷子,这你就见外了,那我先回去,有事赶紧给我打电话,你这伤还是要注意,不能感染了!”

明辉又多嘱咐了几句,临走时,他还多看几眼林安宁,对于这个女人,他总是感觉在哪里见过,奈何她把自己包裹的实在太严实,更何况,他是方雷再三请求自己保护的对象,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好奇心,匆匆离开了宿舍。

“你,没事吧,”林安宁看着全身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一般的方雷,有些担忧,说着话,便走过来扶着他往那张单人床挪动,

“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你就是他在太平间里看到的那个丢失的尸体,会是什么反应,”

方雷摆了摆手,借着林安宁的劲儿坐在了床上,龇牙咧嘴地说道,很明显,他嘴里的“他”指的是刚刚离开的明辉,

“你是说,他就是那天晚上被你打晕的保安?”林安宁惊讶地捂住嘴,脑中不由得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在太平间里的,让她记忆犹新的一幕,

按照阿姐的计划,方雷在出事的当晚,预先把太平间里的监视器手动调整到一个无法看到停尸台的方向,然后藏在停尸台后,等到林安宁的“尸体”送来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她离开,谁知道中间出来一个小插曲,明辉突然出现,还跑到林安宁身边,对她拜祭了起来,方雷心中暗暗叫苦,按照排班计划,明辉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没有办法,方雷瞬间做出了决定,他让林安宁保持安静,然后用随身带着的警棍对着明辉的脑袋就来了一下子,明辉应声倒地,他才带着虚弱的林安宁贴着墙边溜出了太平间,当时,林安宁迷迷糊糊中,只知道一个保安被打晕了,现在方雷说出来这个事,她也有点不好意思的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已经远去的明辉的背影,

“他不知道是你么?”林安宁有些不安地看着方雷,

“我试探过几次,他只是说当时被袭击的很突然,直接晕倒,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我想应该是不知道,”

“哦,那就好,”林安宁走到方雷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后看着他,“你这……,也是被那些人打的?和抓阿姐是同一批人?”

“应该是的,你也确定阿姐被抓了?”方雷紧张地看着林安宁,

“嗯,”林安宁点点头,“我就是接到了她的手机打来的电话,才到这里的,她的手机都没来得及给我发暗号,看样子是被突然抓住的……”

“哎,都怪我,如果我听她的话,不在那天晚上出来,就不会被那些人盯上,也就不会暴露阿姐了,”方雷懊恼地使劲捶着头,

“你不要这样,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们需要想办法救出阿姐,还得看看后面的计划怎么改,”

在确定阿姐遇到危险后,林安宁反而冷静了下来,她需要破局,这个时候,必须要找到萧成,不能再犹豫了,她拿出手机,找到萧成的号码,然后递到方雷面前,缓缓的说道,

“事到如今,我不方便露面,体力虚弱,你又重伤在身,都不可能完成任何事情,所以,我需要你去联系这个人,他叫萧成,我弟弟!”

方雷楞了一下,从她手里接过电话,默默地抄到自己的手机里。萧成他是知道的,阿姐要求他跟踪过一段时间,可他很清楚地记得阿姐说过,林安宁和萧成千万不能见面,那会让事态发展的不可预计,他不会和林安宁说这个事情,但目前这个情况,他该怎么选择呢?

“我还是回到安全屋去,你联系到他后,让他直接去那里找我就好,记住,如果发现他身边有任何其他的人,就立刻挂掉电话,不要多说一句,”

“让开,让开,快让开……”祁伟一脸兴奋,手里拿着一

堆文件,在所里一边大喊着,一边快跑,听到声音的人纷纷让开道路,生怕被碰到,

“报告!”很快,祁伟来到张明所在的办公室,声音洪亮,震得门上的玻璃都颤个不停,

“进来吧……”张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些慵懒,祁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进去,

张明确实有些懒,连续几天的审讯和案情分析,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头条,让他的疲惫雪上加霜,自从放走了许静深,就没再有个连续的时间休息,这不,好不容易刚眯着,就被祁伟的大嗓门吵醒了,看着祁伟那因为兴奋而变红的脸色,张明哭笑不得,哎,还是年轻好啊,

“说吧,是屁股着火了,还是出门捡到宝了?”

“张局,省里的报告发过来了,”祁伟把手里的文件扬了起来,然后放在张明面前,打开,指着其中一页说道,

“经过比对,证实,中心医院太平间,那条废弃的长廊里发现的掌纹,和林安宁之前登记的指纹99%的吻合,也就是说……林安宁确实没死!”

“什么?!”

张明闻言立刻精神起来,他一把打掉祁伟压在报告上的手,从桌上拿起报告,逐字逐句地读了几个来回,然后放下老花镜,抬起头微笑地看着祁伟,

“很好,报告来的很及时,那么,我只想问一句,如果你回答得出来,我们立刻召开记者接待会,把林安宁未死的消息公布出去,”

“好,张局,你问吧,”祁伟信心十足,这指纹比对结果都出来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漏洞,

“这个报告证实了,林安宁确实是从那条长廊里离开太平间的,那么……,你怎么证明,离开的是活着的林安宁,还是死的林安宁呢?”

“呃?”祁伟压根没想到张明会这么问,他以为之前的讨论已经把这个前提设定好了,他在大街上看到了疑似林安宁的女人,又在长廊发现了她的指纹,这还怎么不能证明,这个女人就是活着的呢?“我,我不明白张局的意思?我都已经在大街上看到了林安宁……”

“打住,事后事发现场周围的店铺监视器都没有很清晰地找到这个女人,不是么?”张明严肃地问道,

“是,是的……”这也是让祁伟懊恼的地方,他查遍了那条街相关的所有店铺,唯一一个有高清摄像头的地方,也只是照到了背影,看不到正面,

“那么,你提到了长廊里,这个掌纹前面还有一道印记,另外,掌纹的位置比较低,那有没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背着尸体的时候,蹭到了墙上?”

“……也有这种可能,”祁伟歪着脑袋想了想,无法推翻这个结论,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张明当时没有提出来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想为什么我当时没提到这个可能性,”张明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当时没有新的线索,你的想法很好,我只是想鼓励你去做,”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同意你直接把林安宁没死这个结论定性,虽然,我也和你一样,希望她没死,这样我们的一系列证据链就会贯通,“

“可,张局,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祁伟憋着一肚子的话,被张明生生地堵在嘴,让他觉得很苦,

“我建议,还是以林安宁没死为前提,继续派人秘密调查下去,不能轻易跟外界泄露,”张明苦思了一会儿说道,“另外,那个监控录像,省厅有反馈了么?”张明忽然想到,既然指纹比对都出来结果了,那么先前送去的太平间里的监控视频也应该有结论了才对,他低头翻看着桌上的文件,

“我记得是有的,哦,在这呢,”祁伟也跟着过来找,不一会儿,就在最底下找到一页纸,上面写着“视频分析结论”

张明戴上眼睛,仔细地看着,嘴里还跟着念叨着,

“视频没有剪辑的痕迹……,逐帧检查的结果发现保安是被……,被人用棍状物品袭击……,棍状物品?”

张明连忙往下看报告里面附的一个截图,那个是保安明辉倒地前的一帧镜头,画面上有一个模糊的影像,他仔细地辨别着,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你来看看,这个像不像是……警棍?”

祁伟也凑了过来,他看到那个影像确实是一个条形的,黑色,肯定是一根棍子,可为什么是警棍呢?他不确定的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你再看看,这个上面有一个横杠,像不像警棍的抓手那个地方?”

“咦?你这么说,还真的挺像……”祁伟接过张明递过来的放大镜,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次他的语气肯定了许多,

“嗯,这么说,明辉确实是被人袭击的,而且对方使用警棍,那……使用的警棍的有哪些人呢?”张明看向祁伟,两人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保安!”

淮阳路,牛角茶屋。

整座茶楼的造型和它的名字很是匹配,门脸就是一个牛头的造型,两只顶向天的大牛角极为引入注目。店内的布置更是别具一

格,六层楼,分别按照中国茶文化发展的历史来命名和装潢,比如:三国,晋代,隋唐,宋代,明清以及现代,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不同的楼层来品尝应时的茶品。店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终日里以汉服示人,说话温文尔雅,态度真诚,给人的印象极好。因此,喜好茶道的人,无论多远都会慕名而来,这也让它一座难求,店主无奈,只好挂出会员制,而且是时限会员。就是说,你即使注册了会员,也只能按照会员卡上规定的时间段来此品茶,过了时间,就算你是会员也不能进楼。这条件已经够苛刻了,可还是每日爆满,错过了时间的客人除了懊悔,却没有一个抱怨的,一时间,也是临江市的一个奇景。

许静深和店主的关系很好,这个时间早就过了属于他的时段,但是他可以逗留在店主的私人包间里,店主跪坐在他的旁边,带着微笑,

“怎么?顶着那么大的名头,还敢往我这里跑啊,首先声明,我这里不是世外桃源,没法替你挡住那些警察和记者的,”

“欧阳,你放心,我什么时候连累过你了,今天只是路过你这里,约见一个朋友,就是冲着你这里的清静,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话说的,我哪里是怕你连累,只是我这里虽然静,但绝不隔音,只是提醒你隔墙……”说着,欧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嘴角还是带着微笑,

“好的,我晓得了,过会儿有人来问我,就麻烦你给领过来吧,我就不方便出去了,”

欧阳留下一壶茶,理解似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去。木拉门在眼前关上后,许静深挺直的身子才软了下来,他确实是累了,心力交瘁,哪怕是一分钟,他都无法继续保持着淡定的姿态下去,趴在茶桌上,闻着壶里透出来的茶香,他闭上眼睛,摒弃了脑中所有的念头,只想静静地休息一会儿,

“呼啦”一声,隔壁的拉门被人用力拉开,声音很大,许静深眉头一皱,若要在平时,他一定会要求欧阳帮他把左右的隔间清场,可如今他不想多出是非,只好忍耐,希望对方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安静下来,

“请问几位,是想点什么茶呢?”欧阳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缓悦耳,不带一丝烟火气,只是许静深有点奇怪,什么时候轮到欧阳亲自出来应客?

“哪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老子不喝茶,来一打啤酒,再来点下酒的肉就行,”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来,让人听起来会在大脑里勾勒出一张猥琐的脸,

“对不起,各位,本店不经营酒水,如果想要喝酒,麻烦几位到对面的酒楼即可,”欧阳还是不愠不火,只是语气里的温度降下了许多,

“耗子,哪那么多废话,给我们一些小菜,再随便来壶茶就行,我们主要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不会闹事的,你放心……”另外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好的,那请几位稍候,我随后给各位送上来,”接下来是拉门打开再关上的声音,

许静深此刻已经坐直了身子,隔壁的对话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隐隐觉得最后那个发声的人很像是那天给混江龙打电话,跟自己说话的那个人,一时间,他又精神起来,把身体贴过去,听着对方的对话,

“豹哥,看你平时也没这么文雅啊,咋挑这么个地方说话,我浑身都不自在,要不你打我一顿得了,别折磨我了,”另外一个憨憨的声音也开了口,

“老三,哪凉快哪待着去,豹哥这是要谈大事,肯定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你不懂就闭嘴,”耗子讨好一般的口气,老三闷着声哼了一下,不再吱声,

“你俩都给老子闭嘴,没抓到人,我没处罚你们,竟然还不知足,难道真要逼着老子给你们用家法不成?”豹哥再次发声,许静深眼睛一亮,是他,没错,

“是,豹哥,我们闭嘴,”耗子和老三连忙小心翼翼地应和着,这时拉门又拉开了,欧阳的声音传来,

“几位,这是一壶碧螺春,这是配送的几碟小菜,请慢用,有事的话,按一下桌角的这个按钮就行,告辞,”

拉门关上了,紧接着被拉开的却是自己这边的门,许静深不动声色地看着欧阳走进来,两个人都没有出声,欧阳递给他一张事先写好的纸条,转身又退了出去,许静深看着他把门关上,这才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混江龙的人,来者不善,多加小心,”原来是担心自己,欧阳才亲自接待他们,许静深暗自感动一下,又把耳朵贴了过去,既然是混江龙的人,他就更要探听一下了,

“豹哥,有啥事,你就吩咐吧,林安宁那个娘们跑不了,这次是兄弟们失手,下次她就没那么幸运了,”耗子忿忿地说道,

果然林安宁没死!!!许静深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把自己吓个不轻,她怎么会没死,这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还没等他站起来冲过去,铁豹接下来的话让他停止了所有动作,

“有阿姐在,林安宁肯定跑不掉,我找你们来,是想谈谈老爷子的事……”铁豹声音压的很低,

“豹哥,是要动手了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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