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红线

1.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群蠢货自以为很了解别人,人类这种社会化到极致的高级动物本身还是区别于普通动物的。那些动物园里的动物无论是吃草还是吃肉,总是有它们的生存规律,所以它们才进了动物园,供我们把玩。这一点规律人类没有,所以别妄自以为自己有多了解一个人,人终归是善变的。

我曾经以为自己了解占小满,知道她的喜恶,能在她最不开心的时候出现并让她笑出声来。江婷也以为自己了解过占小满,毕竟她与这个女人做了太久的闺蜜,甚至能细致到她月经期的流量。何大河也自以为自己了解占小满,因为很早之前他们就曾经相爱过,不分彼此,哪怕多年后的重逢也不过是前缘再续,岁月再变,真心不毁。

最终发现在这座城市里,最了解占小满的是史健。因为他对占小满没有一点主观的感情存在,全是客观的大数据。

占小满与何大河的这场爱情爆发力十足,他们二人在公园的长凳上抱着坐了一夜。原先和大合适打算送占小满回家的,如果他当时这么坐了,无外乎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占小满碰上在门口苦等我的,并亲切的让我进屋,给我一床毯子让我在沙发上睡到第二天下午。也许这样,我便不会听了张助理的话回去面对老严和妥协自己的命运。那么我可能还是那个固执又不服的备胎。对备胎这件事我是带着几分屈辱的,这些年我花花公子的名声在外,备胎还真是第一次做,而且就结果来看,做得很失败。

第二种结果就是何大河越过了那条我曾经触碰过的情感红线,然后占小满重新恢复出厂设置,变身回女王。

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真命天子的,在这点上何大河比我的待遇好处很多。占小满让何大河别走,她说害怕何大河这么一走,可能第二天她就不记得他了。于是在那条布满细菌和灰尘的长凳上,二人的主要话题都集中在占小满的这个怪病上面。

何大河有些难以理解,他觉得既然这是一场因自己而起的心理疾病,那现在他人就在占小满的身旁,借用中国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老话,怎么也该让占小满好起来了,说不好这一觉醒来,他们二人还是彼此的守护者,可能这才是所谓的矢志不渝。

占小满说矢志不渝都是用来骗后世人的,有病就是有病,自己的病自己清楚,连史健都没确切的治疗方案,她不敢去冒险尝试。这就像俄罗斯轮盘游戏,明明****里就只有一颗子弹,但你怎么知道这一枪就不会是杀死你的那一枪。

后半夜两个人累了,抱着在长凳上睡着了,一直睡到扫大街的阿姨出来,他们才迷糊的起身离开。

两个没有工作的人毫无压力的呆在一块,确实能做到形影不离。在楼下吃了点简单的小笼包子和有些甜的李子园牛奶,就上了楼。

占小满打量着何大河房间里的摆设,何大河也把那些年的备忘录给搬了出来给她看。占小满说听不容易的,看的出来你这些年过的不容易。何大河说谁都不容易,你这些年过的也不怎么样。

两个人互相宽慰着对方,然后坐到沙发上像连体婴儿一样的又抱到一起。

“领导,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离我而去了,我真会不记得你的。”

“我再也不会把你给丢了。”

情话总是最甜蜜的武器,让人无法自拔。何大河是个行事有计划的人,甜言蜜语说的差不多就该勾勒未来蓝图了。现在摆在他和占小满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占小满的爱情距离症,如果这病真的无药可救,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握关键点。

这个关键点就是——距离!

到底多少的距离才是她占小满的爱情红线,这个距离到底是平面距离还是空间距离。何大河拿了张纸过来画了个草图,并解释说:“平面距离就好比我在A地你在B地,两地相隔500米,只要我们之间的位置超过了这个刻度,那么你就会忘记对我的感觉从而变成另外一个性格的人。”

“那空间距离呢?”占小满问。

“纵向的。”何大河在纸上画了个垂直坐标说:“很好理解,比如我在1层,而你在离我500开外的高层,这个纵向刻度也成立。”

“要不要这么系统啊,让我想起了小学时候的数学应用题。”

“问题是,要怎么才能知道这个距离到底是多远呢?”

“不用知道,反正你以后别离开我10米之外不就行了,我们算不好危险距离,那我们就尽可能的靠近安全距离就行了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一直连在一起总归是不太现实。”

“哼。”占小满略有不快,她觉得何大河还是与大学时期一样,直男癌。

2.

就在何大河与占小满密不可分,全靠外卖和跑腿存活的第三天,江婷给何大河打来了个电话,约他去江边私会,这句话里有关键词——私会!江婷说了,让何大河一个人来,有的事情要当面解决,如果何大河爽约,她就从上面跳下去。

这是个十分卑劣的手段,骗不了任何人。就连恢复弱女子身份并且脑容量不太够用的低配版占小满都能看得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心可诛。”占小满说。

何大河笑的有些尴尬,他不禁有些犹豫起来。他自然知道江婷对自己的感情,这些日子江婷对她的种种付出他也是看在眼里,昨晚与占小满的重逢是一场冲动,也是一场意外。何大河是这么定义的,他找回了曾经最为看重的爱情这点没错,可对江婷,他又多了一丝愧疚。

他猜江婷多少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跳河这种说辞虽然概率不大,可概率这种东西真是个玄学,既然他能一时冲动的接受了占小满,就不可否认江婷也会那么一时冲动一下跳了河。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见她吧,如果你怕尴尬,我就找个掩体躲起来。”占小满这句话说明在她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没少跟我玩游戏。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忘记对一个人的好感,但有些习惯早已不知不觉的注入了你的血液中,并顺着血管流进了心里。

何大河的决定是,不见!

他赌江婷不会做傻事,当然如果是我,我也觉得江婷不会跳河,她怎么看也不是那种寻死觅活的女人,如果她真傻,要用跳河来威胁,估计现在黄浦江里的鱼虾都认识她了。

3.

江婷在约好的地点等了何大河整整两个钟头,知道小贩们都收了摊子她才认定,何大河放了自己的鸽子。

晚上史健又来陪酒,这一次他立了规矩,要喝可以,但自己最多只喝一瓶,不能再多了,要知道上次喝完,自己都吐成二百五了。

“是不是男人啊?”

“男人?我不承认!”

“好,你狠,你不喝我自己喝。”这个瞬间仿佛在史健面前的不是那个端庄的江婷,倒更像是他和我都熟悉的某女酒鬼。

“你也别喝了,干嘛呀,不就是被放了场鸽子嘛,这不是坏事。”

史健告诉江婷,正是因为他何大河没有来,才说明何大河的心里还有她。他给举了个例子,什么才叫真正的走出爱情,你以为拉黑好友、不再联系的那些人就都是从爱情创伤里走出来的人吗?不对,反而他们经过有过二人驻足时光的某个街角时会愈发触景生情,这足够让他们悲伤很久。

真正的放手其实是坦然面对前任,当所有的关心与祝福都真诚不浮于表面时,说明你真的在某个人的心理已经没有一点分量了。洒脱不是放不下,忿恨才是!

“真的?”江婷放下手中的酒瓶看着史健。

“师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上次你在给占小满治疗的事情上就骗过我。”

“……你有时候真的挺不给人台阶下的。”

江婷笑了,史健看着也笑着回应她,上次酒吧的事情发生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江婷笑,这就是希望的力量。

“可是现在何大河也不肯见我,这事我还得想想办法。”

史健说何大河不肯见江婷是因为他害怕见面之后动摇,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原因,这是医学专业人士的通病,不会把话说绝了。史健的提议是既然何大河不见,那就把占小满拉到红线以外。

“她?那不是更渺茫,你给我个占小满来见我的理由?她能恨死我。”

“这个我必须得承认,你去约当然不现实,但有一个人可以帮你搞定这件事情。”

江婷看着史健,一字一句的问:“你的意思是,找严肃?”

“聪明如你。”

是的,我再一次被卷入了这场感情漩涡里来。虽然我一直自诩为一个十分帅气、复杂且有心计的社会主义富二代,可在这场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三角关系中,我始终表现的像一个合格的白痴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