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不知道, 当时站在我后面的只有你!如果不是你把我推出去,我才不会被他们抓住当人质。”虽然后半句话十四有点夸大其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如果陈家堡是杀人不眨眼的匪窝, 被推出去的他很可能就成了炮灰而不是人质!
----------------------------------------------
“你被抓的时候我也被他们抓了, 我怎么可能推你。”潘巧儿说着, 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别吵了, 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苏应麟把十四拉到一边。
陈家堡的实力他们早上已经见过,他们这一行七人硬闯是没有机会的,为今之计只有期望事情水落石出。
中午时分, 陈家派人送来了午饭。
七人份的午饭观澜一口气就风卷残云掉了三份,看那虎视眈眈的表情, 十四和蓝彤彤动作一致的把自己的份抢到了安全境内。
苏应麟那大好人的性格摆明了不会抢, 倚在窗边脸色阴沉一声不吭的窦剑痴眼睛根本就没朝那饭菜瞟过一眼, 周虎更别说了,他帮自己的主子抢还差不多!
面对剩下的两份, 潘巧儿和观澜对视一眼,双双进入了无我境界。
十四和蓝彤彤端着饭碗幸灾乐祸的站在边上,准备看好戏。谁知,那俩人各自拿了一份,相安无事。
蓝彤彤失望的‘啊’了一声。
十四突然眼珠子一转, 拉着苏应麟到床边坐下, 双手捧上饭碗, 眯眼一笑, “一起吃~”
“我不饿, 你自己吃吧。”
“你和我一样早上也没来得及吃东西,又不是铁打的身体, 怎么可能不饿?你不吃我也不吃!”
“……”
“拜托你们俩个打情骂俏也看一下场合好不好,这里还有只未成年的郡猪呢。”蓝彤彤话音刚落,观澜就被饭粒呛到了。
“老巫婆,你嫉妒的话就去找司马金那只铁公鸡啊~”
“他?我呸,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本小姐也不会找他!”
“那你就准备一辈子做老处女吧~我看这天下间也没人敢娶一个又老又丑又野蛮又暴力的巫婆~”
“苏应麟,你怎么不管你的人,我好歹是个姑娘家吔!”
此话一出,坐在桌边进食的观澜和潘巧儿表情各异,站在观澜身后的周虎更是瞪大了眼睛。
“呵呵……”苏应麟干笑,要是十四肯听他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有这些事情。
十四冲着蓝彤彤得意的做了个鬼脸,不巧撞上窦剑痴看过来的视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低头扒饭。
蓝彤彤突然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暗示的瞄了眼窗边沉默的窦剑痴,对苏应麟低声道,“喂,陈家的丫鬟真的看清楚了?”
“恩。”
“你也相信?”
“窦飞之所以被传为剑痴,是因为他对亡妻的一片痴情全寄托在那柄剑上。我相信他的为人。”
“我也觉得不是他。”十四插嘴道,如果见过窦剑痴当初因为被秦湘蓉斩断亡妻留与他的剑穗而发狂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痴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
“如果丫鬟没看错,窦剑痴又没有做过,那会是谁呢?唉~”蓝彤彤长叹了一口气,“如果那个司马金在,就能知道窦剑痴有没有双胞胎弟弟了。小十四,你干吗用这种同情的眼光看我?”
“唉,司马大哥,被老巫婆喜欢上,小弟同情你。”
“你胡说什么,谁喜欢他?!”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个屋子里的人都知道~”
远在百里之外的司马金打了个喷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黄昏,那陈老爷和女儿一反白日的态度,请了苏应麟一行人去院里喝酒赏花。到时的第一眼,苏应麟就落在那花圃的红泥上。
而在去之前,十四突然闹肚子,没赶上和大家一起去。等到他从茅房里出来的时候,脚几乎都麻了。
‘砰’的一声,隔壁茅房的门被一股蛮力推开,十四捂着鼻子连连退后十步,看着观澜那庞大的身型艰难的从茅房里挤出。
双方见面的那一霎那,都是同一个反应。
杀千刀的,一定是中午的饭!
两人同仇敌忾的翻了个白眼,都朝同一个方向走去,而那方向并不是摆了宴席的院子。
“猪头,你干吗跟着我?”
“放肆!你知道本郡主什么身份?”
“我管你是郡猪还是郡猴,别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
两人互瞪一眼,一同经历了刚才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炼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俩人不敢再吃陈家堡准备的饭。不吃饭总不行,这不,就想到一块儿去了。
自己弄得总干净了吧。
十四真是感到可耻,居然会和一只猪脑袋想的一样。
正一路摸索着厨房在哪里,走在前面的十四猛地收住了脚步,后面的观澜一撞上去,差点把十四压成肉饼。
“你这人怎么走路?!”观澜的郡主脾气一上来,又要开始口水乱喷,却倏的来了个疑问句,“她在那里干什么?”
从窗户的缝隙里看进去,本应该和苏应麟他们一起的潘巧儿却在这间看似储物的房里翻箱倒柜,走廊上的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房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身,十四立刻拉着那头郡猪的头一起蹲下,跟着苏应麟他们混了这么久,十四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预防措施。 ωwш⊙ ttk an⊙ c○
可是显然,这样的补救做法太过拙劣。
周围的安静似乎在告诉十四,房里的人正在一步一步走近窗口。
“你在找什么?”
听着这突然冒出来的淡定声音,熟悉到每天都能听到,十四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为什么苏应麟和潘巧儿都在这里?不是那个什么陈堡主的请客吗???
而房里的情形完全和十四的臆想背道而驰,那面对面眼对眼的对峙气氛,根本和所谓的奸情扯不上一点边。
“怎么,这顿饭这么快就结束了?”正走至窗前的潘巧儿嘴角一扬,转过身看向门口站着的人。
“我很奇怪,上午我们回来的时候你问我们‘陈小姐怎么样了’,像是一口咬定陈家堡发生的事和陈小姐有关,那个时候被押去大堂的我们也才晓得事情的大概,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关心你们,从陈家堡的下人那里花钱打听的,不可以吗?”
“那你昨晚鞋子上的红泥怎么解释?这种红泥,方圆百里之内,只有陈家堡的花圃里有,而他们也正是根据散落的红泥才找到我们。你虽然及时赶在我回来之前换回了衣服装作熟睡,却忘了把鞋子换掉。”
“那又怎么样?有人故意留下痕迹引他们来,还把红泥粘在我鞋上混淆视听,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吧。”
“你不用装了。陈小姐说,昨晚偷入她房间的人的确和窦剑痴长的一模一样,可是你不该选择高出你一个头的窦剑痴来易容。”
“这只能说明有人栽赃嫁祸,你凭什么认定是我?”
“你最不该的是易容成小曼来接近我们,反而让我更加注意你。陈老爷热情邀请,你却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出席,因为你知道你的计划泡汤了,所以急着来这里找你要的东西。”
“就算你分析的没错,我是有事瞒你们,难道你们互相之间就没有一点隐瞒吗?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过去吗?你敢说你没有欺骗过周围的人吗?你敢对天发誓,你说的都是真话吗?”
潘巧儿扬手,抄起了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包袱,从容不迫的打开,从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你是为了这个才易容成她?”苏应麟一动未动,只是眼底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心。
“干吗用这种表情?要是你舍不得出手,我可就走了。”把东西往怀里一收,潘巧儿带着蔑笑朝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之际,苏应麟拽住了她的胳膊,嗫嚅了一下唇,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如果我是罗小曼,我也会选择柳羽城,而不会要你这样优柔寡断的男人。”
苏应麟,我既然敢易容成罗小曼来接近你们,就把你打探的一清二楚,罗小曼的自尽是你心中永远的痛!
果不其然,潘巧儿的一句话让苏应麟整个人都仿佛黯淡了下去,前者微微转头,垂肩的珠铛叮咚作响,迸发出脆耳的乐声,仿佛远古的呼唤,浇灌在了身体里最软弱的那一处心田上,渐渐萌芽的是无尽的后悔和难以宽恕的自责。
“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自以为是,是我不相信你,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可以再看到你一面。”
“你会求我原谅吗?有鲨鱼帮五湖盟的千金大小姐对你死缠烂打,你还会想到我吗?”
“蓝姑娘只是我的朋友。”
“那十四呢?你们的关系好像没那么普通吧。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不敢承认你背信弃义?”
“十四是我的外甥,他是二哥的心头肉,我以前跟你说过,二哥待我很好,于情于理,我对十四好都是应该的。”
“好到不惜欺骗对你疼爱有加的外公把男扮女装的他娶进家门?”
“十四太倔了,我唯有先安了他的心,我们只是舅甥,等他再长大些,他会明白的,到时也有一个台阶可以下。”
“是吗?”
“我说过,除了你,我不会娶别人的。”
乐声制造的幻觉中,一切是那么美好,仿佛回到了最初。听着困于环境中的苏应麟那口口声声的誓言,潘巧儿既觉得可笑又感到悲哀,可笑天下还有这样痴情的男人,可悲这个男人痴恋的是个死人。
突然,蓝彤彤跨进门,拿起被收起在墙上的金丝蛇骨鞭,一鞭子抽落潘巧儿头上的珠铛,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惊醒了幻境中的人。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蓝彤彤斜了一眼方才被迷惑了心神的苏应麟,眼神就像是在看柳羽城那种见了漂亮女人就会轻飘飘的家伙,“你说有事半途离席这么久也不回来,还好我们觉得事有蹊跷来找你。我就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
而窦剑痴一眼看见自己的包袱被打开在桌上,显然里面缺了一件东西,二话不说就拿起自己被收缴在屋里的剑朝潘巧儿攻去。
蓝彤彤突然意识道,窦剑痴当时居然会把视为性命的爱剑心甘情愿的交出来,不是很奇怪吗?那时被当作的人质的似乎只有十四、郡猪、和潘巧儿……
正当她奇怪这会儿,那边苏应麟意外的拦下了窦剑痴,放跑了潘巧儿,并请求陈家堡的人不要追究。
“你疯啦?就算她长的再漂亮,你也不能见色忘义放走她啊!”蓝彤彤气不过的大吼道。
“就是说,本郡主也看不下去了。你和那女人的谈话本郡主都听到了,就算她长的像那什么曼的,做错事就要罚,君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观澜一脸正义的从门口走进来。
“什么?”一听到这个劲爆消息的蓝彤彤哪还有时间去和那头郡猪抬杠,“潘巧儿长的像罗小曼?所以你放走了她?”
“……”苏应麟对蓝彤彤的暴跳如雷一概无视,把刚才情急之下从窦剑痴手中夺走的剑还给对方,“抱歉。”
想想那盒子是窦剑痴拼到重伤才夺回来的,此时居然因为苏应麟的徇私而再次失去,窦剑痴足以有十万个理由翻脸,却不见他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反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放在包袱里?你又怎么会让她知道?既然她拿走的只是一个空盒子,何必赶尽杀绝。”苏应麟缓缓道来,明明是徇私,似乎又讲得有情有义。
不管如何,蓝彤彤此刻只庆幸一件事,“幸好十四不在。”
“他在啊。”观澜心直口快的辩解道,指着窗外的走廊,“咿?他刚和我一起躲那里,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