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承回来的时候,柳琴在卧房,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她先是很吃惊,之后就是害怕。
“我拿了瓶红酒,想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喝杯酒了,今晚,我们该好好喝一杯。”他的语速很平稳,察觉不出半分的异样,仿佛他把之前的事情全部都忘干净了。仿佛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没有横亘在他们中间构成阻隔。
男人极其自然地将柳琴拉到卧房中央的沙发上,倒了杯红酒递给她,举起手里的被子碰了下柳琴手里的杯子。
慢慢地,一杯接着一杯的酒,空气中被染上红酒的醇香气息。
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意识到的时候,柳琴的唇瓣被男人包裹着,细致的轻柔的吻着,好像是在呵护什么宝贝。
她的后背贴着柔软的床。
鼻端是红酒的气味混合着男人的体味,女人酡红着面颊,被他身上一波又一波地温热气息,渐渐迷了眼,心思开始飘渺,到一个欢悦的地方去。
男人做了充足的前戏,柳琴的每一处细胞都被唤醒,那种复苏的感觉一直延伸到神经的末梢。
她配合着他,在云端飘渺。
累了,男人伏在身侧,喘了会儿粗气,又加入到新的一轮战争。
这一夜,柳琴的身体一直在海岸上颠簸,几度浮浮沉沉,而男人是她的主导。
放肆过后,她红着脸靠在他怀里,未穿衣服的身体紧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他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黑色的天幕现出一抹白色的光。
就在这安谧的时候,脑袋突然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从它的构造来看,不需要看到它的真面目,柳琴大概就能猜到了抵住自己脑袋的是什么。
他拿着枪指住别人的样子,柳琴看过,所以这场景觉得太过于熟悉。
而今天,他的枪终于对准了自己,这是无数次噩梦里的场景,今天真的上演了。
柳琴勾着唇角,心里的苦涩一点一点地溢开。
“柳琴,假装瞎子很好玩吗?你欺骗了我,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看着女人红色的可爱的面庞,宋奕承拨开她脸上散乱的青丝,极其温柔地它笼在她耳后,这是情人间最贴心的动作,而他的声音温柔至极,包括他的笑容,都让人产生一种如置身在一个美丽梦幻的场景里。
柳琴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了她假装瞎子,目睹他杀人一事了,这样他对她的误会又加深了一层,永远也去除不掉了。
此刻没有她所想象得那种害怕的感觉,早在她愿意为了让他相信自己,而跳天台的那一刻,她就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宋奕承的手上。
手指扣着枪的开关,宋奕承试了几次,发现自己并没有就这样一枪打爆女人的头颅的勇气。
“就罚你真的看不见,可好?”他凑近她,笑的越发温柔。
早在男人说破了那一刻,柳琴已经无法思考,她想到了只有接受。
这些日子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她不是没有想到过,在忐忑中揣摩着男人的心思,那种感觉也很痛苦。
至少,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过的很不快乐。
她闭着眼,睫毛在颤抖,说是不害怕是假的,只是做了心理准备后,没那么害怕而已。
天色亮了一点,青白的光照着屋子,同时也照亮了男人手里举过来的东西。
是一杯绿色的液体。
顶住自己脑袋的硬的东西被拿开,眼底下那杯绿色的液体仿佛冒着毒气,柳琴极其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喝了它。”这句话他说的很决绝,面上不带一丝感情。
颤抖着双手,柳琴伸手去接。
她此刻别无选择,不是失明,就是变成死人。这两者,她根本不用去选择。
手触上杯子的那一刹那,柳琴看到男人右手臂上那个半月形的红色印记。
心里的苦涩化开。
曾经,他为了救自己,连性命也不顾,如今,依旧是这双手,却是用来夺去自己的性命。
微笑着,柳琴道了声好,而后将盛着液体的杯子接过来。
看到女人的样子,宋奕承的心不可抑制地抽搐着疼痛,他拼命压抑着自己去阻止女人的冲动,他告诉自己,这是她应收的惩罚,背叛了宋奕承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的。
绿色的液体很清透,在里面还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眼睛,柳琴看着水里的女人,脸色差的厉害,勉强挤出来的笑容真的很难看,比哭还要难看。
她看眼宋奕承,而后在男人的目光下,举起杯子凑近唇瓣,一仰头,绿色的液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起进入咽喉。
把空了的杯子放到一边,柳琴拉开杯子,离开了男人的怀抱,没穿衣服的身体离开温热的来源,此刻冻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柳琴穿好拖鞋,起身,一步又一步地向着门口的方向,走的极慢,在离开了男人视线的那一刻,脸上僵硬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
紧接着就是等待了,也许不能等到天完全亮起来,她的眼睛就看不到了。
从来不知道,等待失明是多么的难受。
等人的时候,她偶尔会不耐烦。
可是,等待失明的每一秒钟,她得到的是绝望。
从今以后,她的眼睛便再也看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盲人。
此刻想想,如果当初知道自己会遇到这一幕,也许她就应该当场被男人结果了,反而快,而不是像这样,每天活在恐惧之中。
柳琴蜷缩着抱着自己,目光贪婪而又迷茫地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世界。
女人的背影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视线,直到没有。
宋奕承目光落在哪个盛着绿色液体的,此时已经完全空了的杯子。
脑子里回想着陈博士的话。
“这种药,给小白鼠喝个几滴,都会失明,一杯的分量相当于给一只大象的分量,若是人喝了,失明是百分之百的。”陈博士向宋奕承介绍时,说话慎重而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