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没有跟着宋奕承去国外,男人将他留在江城,照顾东方集团的生意。
临上飞机前,男人嘱咐唐淼暗地里保护柳琴,无论女人遇到什么麻烦,都要想法子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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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虞家大宅门前,看着这苍翠的树木,古老的建筑,柳琴突然胆怯起来,她不敢下车,不敢踏进去。陈勉阳告诉她那里有自己的亲爷爷。
虞立拄着拐杖,一家子的仆人都有序的站好,他们知道今天将迎回虞家的亲孙女。
虞心柔终于知道爷爷为何不帮她制止陈勉阳与柳琴的交往,原来他一早就知道柳琴是他的亲孙女,而自己不过是被抱回来收养的孩子。
柳琴的到来,就意味这20多年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即将易主,她再也不是虞家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公主,甚至于成了一个与虞家无关的人。
女人嫉妒、充满恨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陈勉阳搀扶走近的柳琴,红唇几乎被咬破。
“柳琴,回来了。”还未等柳琴走过来,虞立就激动地拄着拐杖迎了上去。
“他就是爷爷。”陈勉阳为柳琴做着介绍。
“爷爷?”柳琴尝试着喊出了声,她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她想爷爷一定是一个头发全部都白了的和蔼的老人。
“小姐好,欢迎小姐回来。”温管家带头喊,下面的仆人也跟着呼喊出声,合在一起的声音很响亮。
“跟爷爷先进去吧。”虞立目光落在柳琴的眼睛上,喟叹一句。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握住柳琴的手。
接下来的几天,虞老爷子一直安排名医为柳琴的眼睛诊治,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结果。
这天,柳琴让陈勉阳带自己去看了沈亦佳。
女人疯疯傻傻的,一直咯咯笑个不停,柳琴本来以为她是装傻,如今看来,是真的疯了。
“因为有规定,不能对心智不健全的人运用法律,只能等着沈亦佳有一天清醒过来,再将她缉捕归案。”
这是警察对柳琴所说的话。
之后的一段时光里,在柳琴面前,几乎没人再提起宋奕承,她也不敢去想他,每次想起,就是心痛,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却叫她不得不想起这个绝情的男人。那一段忐忑的时光,那一段她既甜蜜又痛苦的日子,在她每次觉得自己快要忘记的时候,每个夜深人静,又清醒地重现。
陈勉阳在身边,一直对她很好,什么都为她设想周到。
她回去的时候,虞立拉着她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对她说过几天要帮她举办一个欢迎会。
她到口的拒绝,被老人殷切的语气阻断,她自己过得很不快乐,希望其他的人能快乐,看得出来,爷爷很想把她介绍给别人。
自从柳琴进了这个家,虞心柔已经将自己藏得很好,也掩饰地很好,可是,听到虞立要为这个女人正式办一场欢迎会,将她的身份公布于世的时候,她还是控住不住的恼怒。
虽然爷爷跟她说过,她还会是他的好孙女,但是,会和他真正的亲孙女一样吗?
而且,最近勉阳哥哥一直围绕在柳琴身边,对自己总是冷着一张脸,虞心柔心绪难平,也不能接受。
这从天堂瞬间就到了地狱的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晚宴,虞心柔邀了几个平日玩的好的姐妹对柳琴的眼瞎进行了讥讽。
锋利的言语,以及故意的刁难,柳琴全然不放在心上,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让她痛,而那人所加注给她的疼痛,已经让她的心都麻木了。
“宋奕承……”这是女人滚下楼梯的最后一句话。而后,身下鲜血如水流般溢出。
医护人员在极力抢救,门外是一张张担心的面孔,虞心柔的更甚,心里还夹杂着害怕。
因为柳琴的事情,一向亲厚的爷爷对她呼喊:“若是柳琴出了事,你就等着随她一起。”虞心柔身子都在颤抖,可眼神是恶毒的。
她不甘心。
为什么那个慈爱的爷爷就此消失了?再也不会护着自己。而勉阳哥哥面上所以的焦虑都是为了里面的那个女人。
急诊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
“还好抢救及时,母亲与孩子都没有出事。”
午后的阳光洒在白色的病床上,柳琴惨白的脸上如今已经红润了起来,幸好孩子保住了。
她温柔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唇瓣露出笑容。
之前女人被保护地很好,虞心柔想见她一直都没有见到,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推开门,虞心柔没有开口,只是走到柳琴病床前,细细地打量着她的面孔,她想知道到底是哪一点让陈勉阳被她所吸引。
“是谁?”
“我真不明白勉阳哥哥到底喜欢你哪里?你不应该出现在虞家的,我也不会为了当日所做的事后悔,那是你来到这个家里应受的惩罚。”
“是你。”她知道她恨她,确实是自己闯入了她原本宁静快乐的生活,柳琴并不怪虞心柔。
“你现在该高兴了吧?爷爷为了你,要惩罚我,说让我离开虞家去,从此以后,你就是虞家唯一的公主了,享受了我之前的一切,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的地位。”
“爷爷要让你走?你放心吧,我会跟爷爷说,让他留下你。”
“为什么?”虞心柔不理解,她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不是该恨自己的吗?
“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说到“家”这个字的时候,柳琴脸上现出一种很美丽的光芒,耀眼地让虞心柔怔愣了下。
“你别以为你这么做了,我就会感激你的。”
柳琴出院后,重新回到虞家,陈勉阳已经开始帮她挑选一些婴儿的用品。她肚子渐渐显形,孩子也在一天天地成长。
此刻,她全副心思都集中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孩子是她心中的维系,也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勇气。
唐淼有时候会过来看她,没听他说起过宋奕承的消息,也没有听过唐甜甜的消息。
提起唐甜甜时,男人已经很平和,还能微笑着与柳琴说起他们以前的事情。
因为柳琴的话,虞心柔得以继续留在虞家,虽然这件事她对她是感激的,但是更多的还是恨她。
这个女人抢走了她的勉阳哥哥,她每次去找他,他总是一副冰冷的表情,尤其在自己推了柳琴下楼,害的柳琴差点出事后,陈勉阳对她的态度就越发不好了。
“勉阳哥哥。”虞心柔终是不甘,上前唤住男人,并且挽上了他的手臂。
陈勉阳面露嫌恶地看着虞心柔放在自己臂膀上的手,虞心柔在男人的目光中,不得不一点点地收回。
“勉阳哥哥,我听说最近有好看的电影,是你最喜欢的类型,我买了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我没空,你自己去吧。”
陈勉阳说完,就迈着步子离开。
“勉阳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柳琴她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她根本就配不上你,你为什么还要喜欢她呢?”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陈勉阳听了,却没有回答。虞心柔从小被娇惯了,总是有股子凌人的气息,若是她有招一日能够认识到自己的缺点,与柳琴和睦相处,那才是最好的。
哼。看着陈勉阳走了,虞心柔气的将眼前的花草摧残了一遍,花草的另一边,柳琴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与陈勉阳在一起的,无论这个男人在自己的身上花多少心思,一切早已经回不去了。虞心柔的为人虽然她不太喜欢,但是好歹她有一颗全心全意爱着陈勉阳的心。
“怎么又是你?你干什么坐在这里偷听我和勉阳哥哥的对话?你是一早知道我会被勉阳哥哥拒绝,所以躲在这里看笑话的吧?”虞心柔绕着花草走了一圈,抬眼便看到恣意的柳琴。
“是我先过来的。”
“我告诉你,虽然勉阳哥哥现在喜欢你多一点,但是我一定会让他喜欢上我的,你等着。”虞心柔发着狠,气恼地对柳琴说。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但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听听我的意见。”
虞心柔假意在玩花草,其实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调动起来了,听着柳琴的话。
“你要试着去理解他,在他累的时候递上一杯水,而不是耍小孩子脾气。陈勉阳他是虞家的少爷,以后自然要担起整个虞家,压力不轻……”
柳琴的话,虞心柔回去思考了一夜,最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她专程跑到了公司,了解到陈勉阳正在做的项目,而后运用自己在学校学到的知识,为男人的项目做了报表,陈勉阳看到报表时,眼中闪过一阵亮光,还很鲜见地对自己说了谢谢。这大概是近来一段时间,陈勉阳唯一好声好气地对她说过的话。
虞心柔很受鼓舞,虽然不想承认,却也在心里赞同了柳琴的话。
之后一段时间,女人一直很忙碌,为陈勉阳做事,陈勉阳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好了,因此,虞心柔对柳琴的态度也好了起来,毕竟在这男人对她好的态度里,柳琴是居功的。
现在有的时候,她已经能不带着嫉妒与愤恨的感情跟柳琴相处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柳琴曾向她承诺过,绝对不会与陈勉阳在一起,也不会对陈勉阳有任何非分之想。
陈勉阳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柳琴好,但是女人很多的时候都会拒绝。
今年的冬天很冷,皑皑白雪覆盖着万物,鞋子踩上去,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一声一声很清脆的在耳边响起。
不知不觉中,柳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会用其他的感官代替眼睛,更好的感受跟领悟这个世界。
刚刚去做了检查,医生告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样子,是个很健康的小家伙,柳琴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近来,爷爷总会与她提起一个话题,让她与陈勉阳订婚。爷爷愈发老了,身体比之前也差了些。
当时是拒绝了,但是,她想,若是爷爷一直说下去,答应也是迟早的事情。她舍不得让年迈的爷爷为自己担心,她也知道,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自己与陈勉阳在一起,让陈勉阳能够好好照顾她跟孩子。
路上的行人不多,远远听见一阵琴音。
忽而想起来,钢琴,她已经很久没有碰了。柳琴循着声音找到了地方,问了身旁的人,说是新店开张,雇人用钢琴弹奏一曲,送给奖励。
“老板,我来弹。”
众人循着声音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柳琴,也看到了女人眼睛的不方便,本来个个都是怀疑的与同情的目光。
当柳琴坐在钢琴前,弹奏《梦中的婚礼》,她漂亮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灵活的跳动,琴声悠远绵长,意境非凡。
当灵魂与曲子合二为一的时候,柳琴看到了自己梦中的婚礼。
她看到了梦中的自己穿的白色婚纱,在清风中飘扬,她笑着,身旁站着同色衣服的她的心上的人。
在一切都刚好的时候,一阵风吹散了所以的幸福,她醒了,那一切的想法片片破碎在梦里。
琴声哀婉起来,像是在悲鸣。
一曲毕,众人开始鼓掌。
柳琴手里拿着跟树枝,慢慢地在黑暗中探索,纤细的背影一直向前,地上是一串脚印。
“老板,这钢琴帮我包起来。”一个身着银色西装的男人对琴行的老板说道,之后,他迅速地跟上了那抹纤细的背影。
随着女人的脚步,深深浅浅地走。
有些冷,柳琴的脸颊都被冻紫了,她放下手里的树枝,磨搓着自己的身体,而后对着掌心哈了口热气,揉搓着自己的左右手,借此驱赶寒冷,让自己温暖一点。
天空中又飘起了雪,刚开始只是一小片一小片的,后来越下越大。
伸出手,是能摸得到雪的,可是自己的脸上竟然没有雪,也不寒冷,柳琴抬着头,轻轻的呼吸,面前还是一片漆黑。
穿着黑色线衣的男人身上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白雪,宋奕承唇角颤抖着打着哆嗦,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举在女人头顶,替她阻挡风寒。
女人每走一步,他紧紧跟着。
“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好奇怪啊,他不穿衣服,把衣服举在空中,像风筝一样。”
路边小孩对身旁的妈妈说。
柳琴顿下脚步,转身。
宋奕承随着女人的动作,转到她身后。
而后,唇角勾起自嘲的笑容。
他大概忘了,这个女人看不见,是被自己亲手迫害的。
“柳琴……”人群中,传来一声又一声急促而紧张的呼喊。
宋奕承循着声音看到了陈勉阳,男人举着手,近在柳琴面前,始终没有抚摸上去,而后拿着自己的衣服匆匆隐到别的地方。
“柳琴,司机说你不见了,你怎么到处乱走。”男人口气很不好,他是真急了。
“陈勉阳,我身边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
“快跟我回去吧,爷爷在家等你呢。”
“嗯。”柳琴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了头,她看不见一路走过来,她的脚印旁边,都会有一个更深更大的脚印在陪伴。
白雪一直下个不停,最终将所有的印记全都覆灭。
宋奕承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
爷爷再次对柳琴提及她与陈勉阳的订婚一事,这一次,柳琴应下了。日子就定在了一个星期之后,考虑到柳琴的肚子大了起来,遮掩不住了,所以很赶。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虞心柔地一脸气愤地过来质问她。
“柳琴,说话不算数,你明明答应我不再与勉阳哥哥有牵扯的,可是现在你竟然听爷爷的话,要与他订婚了。”其实虞心柔也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她一直知道陈勉阳将来是要娶虞家的孙女的,但是以前她一直都以为陈勉阳要娶的是自己,但是柳琴出现后,她就明白了,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你放心吧,我不会与他订婚的。”虞心柔近日来肯踏实地埋头工作,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为了陈勉阳,柳琴都是看在眼里的。她想,这个女人只要坚持下去,陈勉阳一定会接受她的。
“可是,爷爷都宣布了你们要订婚的事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改不了了。”虞心柔不解。
“你过来。”狐疑地看着柳琴,虞心柔走上前去,听完了女人的话。
“可是这样真的行吗?勉阳哥哥会生气的,爷爷也会生气的。”
不管结果如何,她考虑不了那么多,等事情发生后,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到时候木已成真,他们想改也改不了了。”
“心柔,我问你,你是真心爱着陈勉阳吗?”
“当然是的。”
“那么,对于他的生气与不解,你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陪着他吗?”
“愿意。”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一辈子与勉阳哥哥在一起。
“那么不就得了。结果是一样的,现在只是方式不一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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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出门,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柳琴总是感觉自己身后有人,但是他看不到,那个人又不愿意现身,真相如何,她也无法考证。
下过雪的路上,结了层冰,路上很滑。
她想去试探,但是又担心着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女人很巧妙地摔了一跤。
宋奕承看前面的柳琴停了下来,他也在隔了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因为女人是背对着他的,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近来,他像发了疯一样地跟着她,看着她。
慌了神,再抬眼时,却见女人坐在了地上。
她还怀着孩子,如今这一跤一定摔得不轻。
想也没想,宋奕承就风一样地跑上去,将女人搀扶起来,一遍又一遍地询问。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有没有摔到哪里?”
“还是哪里不舒服?”
……
握着的手,传来男人温热的体温,柳琴愣了神,听着男人一遍又一遍的询问。
她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想,那之后呢?该如何。
“你是谁?”她本想微笑,发现笑容很难凝起。
“我……我不小心路过的,看到你大着肚子摔到了,所以扶你。”宋奕承替自己感到悲哀,为什么他不敢对这个女人说出自己的身份,明明很爱她。
手术的时候,是这个女人让自己意念坚强这才支撑了下来。
回来不过就是想见她。想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此刻见到了,竟然自己的身份都想隐藏。
“哦,谢谢你。”柳琴道了谢。她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怎么?
握着女人的手,宋奕承不想放开,可是时间长了的话,他就扮演得不是一个路人的身份了。
“请松手吧。”女人面若寒霜,声音里也有股子寒冷,比这冰天冻地的气候还要冷。
男人的手一点点撤离,划过她掌心的纹路,划过她的手指,在指尖处,柳琴突然下意识地反握住。
宋奕承原本失望的眼此刻露出惊讶之情。
“宋奕承,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心,痛的不行,冰冷的空气中,氧气本来就很稀薄,呼吸变得沉重。
“柳琴,我回来了。”女人的指尖冰寒刺骨,她绝情地挥掉了最后的温度。
“我说了,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女人歇里嘶底地喊了句。
“我做不到。”男人无奈道,声音夹杂着丝丝点点的心碎,像是掉进了某种无以言语的悲伤之中。
那日,柳琴回去后,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原以为不会再有的泪水,竟然又那样不争气地落下来。
那个男人,永远有那种魔力,可以叫自己瞬间情绪就失控。
一连几天,柳琴并未再出门,宋奕承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订婚宴前夕。
陈勉阳在柳琴门外站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敲开了柳琴的门。
“柳琴,明天你就要与我订婚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陈勉阳不敢相信,他原以为错过就是错过了,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个机会去弥补。
“勉阳……”柳琴想了下措辞,纵使她不想,不管怎么说都会伤了他。
“勉阳,我说如果,如果你与心柔在一起了,一定要善待她,我知道你会好好待她的。”
“心柔是妹妹,我自然会待她好。”陈勉阳没明白柳琴的意思,男人无措而又紧张,明天的订婚宴,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错乱起来,回想起来,自己还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忐忑过呢。
陈勉阳出去的时候关好了门,柳琴对着男人的背影道了声对不起。
一私人高级住宅里。
男人坐在钢琴前,手指反复弹奏那曲《梦中的婚礼》。
琴身上摆着一杯红酒,鲜红的液体折射出头顶上那盏水晶灯的光芒,妖冶而又魅惑。
“老板,明天是柳琴小姐与陈勉阳的订婚宴,你难道不去劝阻吗?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唐淼在这屋子里听宋奕承弹了一下午的琴,反反复复的一首曲子,男人不厌其烦地弹了几十遍。
“老板,要不然我将您的苦处告诉柳琴,她知道真相后,肯定会原谅你的。”
回应唐淼期待的神情的是男人反复地弹奏。
宋奕承极其认真的,练着这首曲子,一遍又一遍,脑海里是柳琴弹着它的样子,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订婚当天,宾客如潮,来的人很多,虞家在江城的地位,叫很多人挤破了脑袋地想进来。
休息间里。此刻坐着三个女人。
令柳琴意外的是消失了许久的唐甜甜回来了,而且女人告诉她,她的脸已经彻底好了。这次因为是柳琴的订婚宴,唐甜甜求了很久,容哥才愿意让女人出来一会儿,她的肚子大了,如今,去哪里也终归不方便。
这对于柳琴来说算一个很大的好消息,唐甜甜好了,她对她也就不需要背负着那么重的负疚感了。
“甜甜,谢谢你。”她握着她的手,真诚地说。
唐甜甜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柳琴拉着虞心柔坐着,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给了她。
李代桃僵。
这是她不得已的做法,她想了很久,觉得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姐姐,不会有事吧?”虞心柔担忧地说,她害怕陈勉阳发现不是柳琴,而是自己,会直接离开,不顾她的面子,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放心吧。勉阳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拍着她的肩,柳琴安慰她。
“唐小姐,容哥在车里等着了,我们走吧。”
一个男人态度恭谨地候在唐甜甜身旁,唐甜甜此刻的目光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个男人。
唐淼是自己过来的,他劝了宋奕承很久,可是他完全没有反应,所以,他就先过来探探情况。
目光与唐甜甜相撞,唐淼对着女人笑。
微笑着,唐甜甜看眼车里的容哥,而后跟着身边的男人离开。
不一会儿,唐淼的手机响起来,是一条短信。
一切安好,找个好女人吧。
一条陌生的短信,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
盯了片刻,唐淼唇瓣露出微微的笑容,他手指按向删除,将信息给删掉。
外面主持人很快将现场嗨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过来找柳琴上场。
虞心柔心里很不安稳,她一边忐忑着,一边走。她给自己打气:加油,迈过这道坎,幸福就是你的。
这些日子以来的锻炼,已经将女人身上的娇惯除去,而她也蜕变成了一个不一样的人,比起从前的自己,她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但是,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没有让陈勉阳有一点点喜欢的感觉。
陈勉阳是亲自来接柳琴的,看到的是虞心柔,当时男人很急,找遍了休息室,女人也不在,他很失望,看着面前偷看着自己的虞心柔,他突然明白了柳琴昨晚话里的意思。
这些日子以来,从女人的抗拒,他其实隐约知道柳琴还是喜欢着宋奕承的,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而已。
男人自嘲地笑了笑。
“勉阳哥哥?”虞心柔走到男人面前。
“走吧。”他拉着她的手。虞心柔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的手,这样的举动,是说明他肯接受她了吗?
“勉阳哥哥,你是要与我订婚吗?”
“心柔,我现在还不能做到去爱你,你可以等等我吗?”陈勉阳觉得自己不该那么自私,虞立抚养自己长大,除了爱情,他还有责任需要去完成。
忘记柳琴,他一时是做不到的,但是,他突然想尝试一下,也许,未来会不一样。
“愿意,我愿意,勉阳哥哥,我可以等你一辈子。”虞心柔惊愕的回答,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情可以飞起来了,从未有过的开心。
只要与他在一起,等一辈子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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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陈勉阳与我的孙女订婚喜宴,感谢大家的光临。”虞立面露喜色,看到出来的是虞心柔的那瞬间,他也是惊讶的,但是很快便恢复平静。
自己亲孙女的事他从未说破,不代表他不知道。如今她做了选择,他便不再去勉强了,原本就亏欠柳琴太多,这次,就让她自己做主吧。
原本欢喜的场面被人闯入意外的打破。
“柳琴,你不能嫁给他,你忘了,我们是结过婚的,有法律证明的。”男人一身白色的西装,俊美无邪的面庞,像被光环笼罩,黯淡了满室的流光溢彩。他的声音很亮,穿透了整个会场。此刻,除了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会场里极其安静。
要让这个女人在自己眼前嫁给别的男人,他终究做不到。
“我是虞心柔,今天是我与勉阳哥哥的订婚宴。”虞心柔一脸娇笑,依偎在陈勉阳身旁。
陈勉阳看着会场门口的宋奕承,收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
柳琴没有与陈勉阳订婚……
知道这个消息,男人眼里涌现狂喜,心脏急速地跳动。
他要找到这个女人,这是宋奕承脑里唯一的想法。
手机铃声在这安静的会场上响起。
宋奕承边往外走,便按下了接听键。
“宋奕承,柳琴在我手里,想要救她,只身来到8号仓库。”宋奕焕的声音,将男人的欣喜瞬间浇灭。
吱嘎一声,推开了门,宋奕承按照宋奕焕电话里给的地点,飞速赶来,男人喘着粗气,看着正中央坐在凳子上的柳琴,以及站在柳琴身边的宋奕焕。
“奕焕,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是我伤害了你,这一切都与柳琴无关,你放了她,我来了,有什么仇恨都对着我狠狠地发泄吧。”
“宋奕承,你来干什么?”她离开了会场,便被宋奕焕抓到了这里,柳琴试图去劝导宋奕焕,可是发现这个男人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满心里只有仇恨与报仇。
“柳琴,你别怕,这一次,我会在你身边的。”宋奕承眼睛紧紧盯着宋奕焕手里的枪,此刻男人手里的枪正抵在柳琴的脑袋上。
“你倒是有这个自觉,知道自己对不起我,如今来送死。”
“对了,这样有没有让你想起你当初杀我妈妈时候的样子,我妈妈那时候被你一枪毙命,死的很惨。”宋奕焕冷笑了几声。
宋奕承目光睇向四周,将周围的场景打量了一遍。
“站住,你别走了。”宋奕焕呵一声,宋奕承停下了脚步。
“奕焕,你别伤害你嫂子,她是无辜的,她并不知道这些事。”
“错,她是知道的,她是知情不报,也是犯了错,但是错不致死。”
“那你放开她,来杀我吧。”顺着他的话,宋奕承继续诱导。
“不,奕焕,他是你哥,你怎么能杀他呢?”柳琴隐忍着哭腔,与心里的害怕。被枪指着脑袋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每一次都是胆战心惊。
“你闭嘴,他不是我哥,他是我仇人,宋奕承。”宋奕焕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我是你仇人,你杀了我,放开柳琴。”
宋奕承趁着宋奕焕放松懈怠的时候一点点往他们身边走。
“那你过来,用你自己换柳琴,不准耍什么花样。”宋奕焕看眼凳子上害怕的女人,其实他也不想杀害她,即使她骗过他。
“好、好、我过去。”宋奕承举着手,压抑着声音,男人漆黑的眼染上猩红,心里像是被双手揪着,稍不注意,就会被连根拔起,他从未有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别过来。”柳琴着急地喊一声,她已经听到宋奕承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了。她相信此刻的宋奕焕一定会杀了他的,所以她祈求他别过来。
“别再说话。”宋奕焕出声警告。
每一秒的时间,都因为紧张的气氛,变得难耐。
“好了,我到了,你放了柳琴吧。”
柳琴被宋奕焕从凳子上拉着站起来,男人推着他向前,擦过宋奕承的身子的时候,宋奕承立马握住了女人的双手。
当时柳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这个男人出事。
所以,她迅速地踢了宋奕焕一脚,试图为宋奕承争取时间。
宋奕焕成功地被她踹中,男人手里的枪却依旧举在受伤,此刻他的目光更加冰寒。
他举着枪,瞄准了柳琴。
宋奕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拉过柳琴,身子挡在女人身前。
“宋奕承……”身后传来女人闷闷的声音。
柳琴试图挣开宋奕承的束缚,可是这男人握得很紧,把自己固定在他的身后,她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要自己的身躯为她挡子弹。
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傻。
用手臂帮她挡热水。
如今,用身体帮她挡子弹。
泪水被女人逼在眼眶里打着转。
“别动,安心呆着。”宋奕承说,目光一直防备地盯着宋奕焕手里的枪。
“奕焕,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的外婆,我的妈妈全都被你残忍的杀害了,我跟你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唯一的,就是我要拿了你的命,去为她们祭奠。”
“那好,用我去抵偿那些命债,你放了柳琴。”对于那些事,他不想试图去解释什么,他们都是被仇恨束缚住的人。
“你放心,只要你死了,我就会放了柳琴。”
“不要……”柳琴哽咽着开口。
她不要,不要这个男人死去。
她是在乎他的,她一直知道,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
“别怕,以后,好好地生活,没了我,你也可以好好地生活的。”男人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抚摸她柔顺的黑发,柔声安慰。
“不要……”除了这句话,柳琴似乎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拉着宋奕承就开始跑。
“我们逃吧……”
“砰”的一声声响,紧接着是子弹没入肉的声音,白色的西装上立马被大片大片的血渍晕开。
“啊……”柳琴尖叫一声。
她看到宋奕承胸前全是血,大片大片的血……
“宋奕承,宋奕承……”她紧紧抱住男人的身子,用手去捂住他受伤的地方,似乎这样,可以让男人身体里不要再有鲜血流出来。
“好多好多的血,宋奕承,你会不会死?我不要你死……”柳琴嚎啕大哭。
“什么?你说你……看到了……我……流出的……血……”男人眼里淬上欣喜。
“嗯,我看见了,你流了好多的血……”
“你看见了,太好了……”宋奕承从未如此开心过。
横在他们之间的束缚终于没有了。
老天,可不可以给他们再多一次的机会。
看着宋奕承中枪倒地,“啪”,宋奕焕丢了手里的枪,不住地后退。
他杀了人了。
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我杀了人了……”
“我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男人一边奔跑出去,一边抓着头,不住地摇头。
宋奕焕五岁的时候,发现一只小鸟受伤了,他便拿回去让宋奕承包扎。
“哥哥,我不想把这只小鸟放掉。”宋奕焕抱着小鸟,一脸的依依不舍。
“可是,小鸟要回去找爸爸妈妈啊。”
“那小鸟有哥哥吗?”
宋奕承想了下,说:“有吧。”
“那我放了他吧,不跟哥哥在一起,小鸟一定很孤独的。奕焕也要与哥哥永远在一起。”
“好,那哥哥和弟弟永远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