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宅光治明白这是支那人发现诱敌深入之计失败后恼羞成怒的炮击,这沒什么可怕的,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就算支那人现在全面出击又有什么可惧怕的,皇国陆军的士兵们在陆地上不会畏惧任何进攻。
谁知这一炮过后,整个海滩又陷入了此前的沉寂,原本挥动铲子在挖掘工事的士兵们全部都停下來进入戒备状态,趴在沙滩上,双手紧握着步枪,枪口直指已经逐渐黑洞洞的陆地伸出。
结果再沒一发炮弹落过來,也沒一个支那兵出现。
这一番紧张的折腾足足过了一刻钟海滩才又恢复了先前的忙碌,因为戒备而集结在海滩上刚刚登陆士兵被分散开去,士兵们私下里揣测,刚才那一炮应该是支那军的误射。
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三宅光治心底突然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支那人那一炮真的是误射吗,如果是误射为何偏偏不歪不斜的正好落在自己登陆的这片海滩,并且登陆这么大的阵仗,动静不小,就算支那人的侦查能力再底下,皇国军队都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难道一点都察觉不出來吗。
在三宅光治的疑虑重重中,滩头阵地很快构置完毕,期间沒有半点意外,他长长嘘了一口气,看來是多虑了,小艇被拉上沙滩,他的双脚落在沙地上,安全感随之又回到了体内,到底是陆军,对于海上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实在让人心里不安定。
就在三宅光治嘘气的空挡,通讯小队的士兵背着最新的无线大功率步话机电台也从小艇上跳了下來,这是他和指挥部联络的重要器材,所以整个通讯小队都被编入了自己的贴身行动序列。
三宅光治从电台上拿起步话机,放到嘴边大声喊道:“登陆成功,请求进行下一步计划,登陆成功,请求进行下一步计划!”
电台扩音器杂乱的电流声里传來了几句依稀可辨的确认声。
“允许执行,允许执行……”
远处海面的军舰甲板上,冈村宁次正拿着望远镜在观察海岸上的情况,但天已经黑透,他只能看到依稀闪动的点点火光。
突击队沒有遇到一丁点抵抗,如此顺利的登陆大大超乎他的预料,一种异样的预感同样填满了他的胸腔,是支那将军的诡计吗。
几番考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纰漏。
“栗林君,该出发了!”
站在冈村宁次身后的骑兵旅团长栗林忠道等的就是这句话,三宅光治在海滩上站稳脚跟就该他大显身手了。
栗林忠道不在乎掖县的支那守军,他眼里只有身在济南的支那将军,只要他的骑兵旅团踏上陆地,便会一刻不停的直奔济南而去,至于其它的,他相信岗村中将和三宅少将会替他搞定。
战马在船上已经很不安了,登陆更不能用突击队那种人力小艇,运送骑兵用的是新近才装备的大型登陆舰,这种舰只吃水浅,前方舰艏呈平板状可以直接向前以超过200度的角度打开。
信号灯和无线电台的双重信号很快向数十艘登陆舰发去,这些原本躲在战斗舰身后的舰只很快冲出了队列,向海滩方向急速驶去。
与此同时栗林忠道也与部下一同搭乘小艇冲向海滩。
站在岸边的三宅光治立刻察觉到了海面上突突作响的引擎声,好快的动作,等骑兵旅团一登陆他才有些傻眼,不是应该派步兵一举突袭邺县守军,并拿下这个冲要之地吗,怎么派骑兵來了,顺序不是错了吧。
但他随即就明白了,冈村中将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看來之前的计划被修改了,出击济南不会等在拿下掖县之后,看來岗村中将还是心急啊,如果是寻常军队里,对于这种不符合常识的命令,在战斗序列中相对独立的旅团一级指挥官完全可以,拒绝执行这种计划,而选择更加合乎规矩的计划,但他们的身份和处境注定了不能选择以下克上这条途径。
他们这些败军之将在陆军中已经沒有任何根基,唯有抱成一团,就像酷寒的荒岛上唯有抱团取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一样,所以,三宅光治即便再有异议,还是选择了默许配合岗村中将的命令。
岗村宁次的命令从电台中被传达出來,计划有变,三宅光治的任务也随之改变,滩头阵地会由陆续登陆的第九师团接防,他的旅团首要任务是配合骑兵旅团的行动,并掩护其后路,作为后援步兵一路跟随骑兵旅团奇袭济南。
艰巨而又充满了诱惑的任务。
三宅光治暗想,如果充任骑兵旅团的后续步兵,那么他们就必须与骑兵保持相当的距离,所以在行军速度上绝对是一次相当严峻的考验,如果是甲种师团的兵他对此绝对不会有半点质疑,士兵的体力和战术素养都是皇国陆军中最优秀的。
现在他带的这些兵是由预备役转为现役的预备兵,平时的训练能达到什么程度,这次任务又能执行到什么程度他沒底,实际上这也是兵家大忌,一军主将竟然不了解手下士兵的极限。
但这也是沒办法的事,能再有这样一个洗刷前耻的机会已经实属不易,他实在沒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正纠结间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官來到他的面前,正是骑兵旅团长栗林忠道。
“进攻开始,三宅君一切都拜托了!”
只此一句话,栗林忠道颔首微微一躬身后,干脆利落的踩蹬上马,冲黑暗中而去。
对于栗林忠道此人,三宅光治并不熟悉,仅有的几次交谈也是在冈村宁次的座舰上,仅限于一般性的交流,看他一副郑重其事而又有礼有节的做派,还真是和那些少壮派不一样呢。
出发吧,三宅光治随即也下达了全军开拔的命令,辎重一概留在海滩,所有人轻装前进,并且为了不暴露行踪,全军不能举火,只能在黑暗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