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香港,虽然台风已过,但依旧细雨迷蒙,闪电雷声,不断地在城市上空亮起炸响。
萧云被那个女人一路飚车,带到了位于香港浅水湾富豪区的一幢别墅,后面就是细软沙滩。
在车上,萧云也通过旁敲侧击,初步了解了这个女人的一些背景,全名杨梓棋,芳龄25岁,富商杨超成之女,英皇集团杨受成的侄女,家财万贯,毕业于美国波士顿大学,现任香港TVB当家花旦,也是蔷薇会香港分会的核心会员。今晚恰巧在庙街实景拍摄《怒火街头3》,在散场放工之后,她回到自己的座驾白色保时捷boxster,刚发动,就赫然见到萧云像一只孤魂野鬼一样,无声无息就上了车,紧接着遇上火光四溅的枪战,一度噤若寒蝉,现在回到熟悉的家,劫后余生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和下来。
浑身湿透的萧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发蓬松,衣服沾泥,稍显狼狈,黑亮双眸打量着四周。
不多时,换洗一新的杨梓棋从二楼走下来,一身宽松的鹅黄色睡衣长裙将姣好身材遮掩住了,可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还是让人目眩,一头柔顺长发扎成马尾,如同一帧完全展开的画卷,她脸庞整个精致秀美的轮廓就呈现出来,但神色却好像外面的冷风细雨,对萧云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只是良好的家教还让她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递给他一叠衣服,不咸不淡道:“这是给你换洗的。”
萧云接过来,发现有男式衬衣、男式西裤,最让他浮想联翩的,就是还有一盒未开封的内裤。
啧啧,该不会是这娘们儿的男人的吧?要是她男人这时候来个突然袭击,这场戏码就精彩咯。
“这些都是我给我爸准备的,他有时候会过来住。”杨梓棋似乎看穿了萧云那点龌龊心思。
“不知道合不合穿。”萧云摸起了鼻子,赶紧转移话题视线。
“他比你矮点,应该差不多。”杨梓棋翘着二郎腿坐下来,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这么大一间屋子,你一个人住?”萧云试探问道。
“我刚才说了,我爸有时候会过来住。”杨梓棋双手环胸,只盯着电视,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我在这打扰你几天,不介意吧?”萧云尽量将自己伪装成一头毫无恶意的喜羊羊。
“三天。”杨梓棋用纤指将“3”这个数字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在她眼里,他却是灰太狼。
“足够了,谢谢。”萧云微笑道。
杨梓棋只是撇了撇嘴,对于这个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被仇家追杀的窝囊废,她算仁至义尽了。
“你好像不大喜欢跟我讲话?”萧云摸着鼻子道。
“我是摩羯座,性格就这样。”杨梓棋拿着遥控器,不停换着节目。
“你是觉着我是一双摆在路边摊的胶鞋,而你是一双放在橱柜里的高跟鞋吧?”萧云轻声道。
“我没说,这是你说的。”杨梓棋耸耸肩道,富家小姐的那股傲劲不言而喻,眼高过界啊。
萧云没再自讨没趣,问清浴室的方位,就起身上楼,到楼梯时回头道:“问个问题,可以吧?”
“说。”杨梓棋惜字如金。
“b京的戏剧简称是什么?”萧云问道。
“京剧。”杨梓棋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却还是回答了。
“s川的戏剧呢?”萧云又问道。
“川剧。”杨梓棋轻声答道。
“那洛阳的戏剧要怎么简称?”萧云再次问道。
“阳剧。”杨梓棋不假思索道。
“嗯,看来你也要从橱窗里下架了。”萧云泛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缓步上了二楼。
杨梓棋一时没反应过来,撑着下巴思索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忽地顿悟,站起身狠狠瞪着楼梯。
阳_具……
这下杯具了。
浴缸里满满一池水,铺着一层如奶油般的沐浴露泡沫,萧云舒服地躺在其中,肌肉随之放松。
天杀的,这可是杨梓棋闺房里的浴缸啊,她的体香很可能都还阴魂未散呢!
本来外面有一个客人专用浴室的,可满肚子坏水的萧云寡廉鲜耻,贼眉鼠眼地观察了一阵,偷偷摸摸就进来了,一边放水泡澡,还一边幻想着刚才杨大小姐在这洗漱时的雪白胴体,那抹猥琐淫荡的笑容,让人顿时生起向他秃噜机关枪的念头。而与前些日子被人在轮船上埋伏不同,他今晚丝毫没有被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而影响到心情,泰然自若,甚至还哼上了一曲太平歌词。
《韩信算卦》。
他来香港这么多天了,一直按兵不动,还要装成一副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做派,整天东逛西晃的,目的就是想让黎枝叶率先沉不住气,找上门来,这样耍手段或者玩阴谋就有机可乘。可没想到这老谋深算的14K坐馆比他还耐得住性子,都被人踩上门了,却愣是忍住井水不犯河水,整盘局势,就如同一潭安静的死水,表面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要不是今晚的这个宴会,可能还真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势。
不过,尘归尘,土归土,该来的总需要来的。
今晚庙街的这场暗杀来得正是时候,恰如一颗巨石落入了这潭死水中,往后的棋路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萧云能不心头窃喜么?先失踪几天吧,让外面无头苍蝇乱窜一阵,呆在这温柔乡英雄冢里乐不思蜀醉生梦死,岂不惬意?铁板一块的地头蛇,不可撼动?哼哼,想当初,太平天国如狂飚般席卷整个南华国,大清朝眼看就要溜檐儿了,可是这等狂暴的力量却让整个大清中间甚至下层的实力派都结合起来,曾国藩以书生领乡野农夫,竟成大功。老子就是要做这曾文正公,等14K动荡如洪杨乱华的时候,一鼓作气破天京,除长毛。
“帅字旗能立在谁的门前?谁能饮高皇三杯酒?黄金印能挂在谁的胸前……”
萧云一路唱着《韩信算卦》,一路洗刷刷,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却发现杨梓棋不见了人影。
电视上正好播的是TVB翡翠台的晚间新闻,镜头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女记者站在一条大街上,身后拉着警戒线,无数警察正在忙碌着,女记者有粤语讲述:“各位观众,你可以看到,我现在就在庙街,较早前这里发生了一起汽车爆炸案件,据附近的街坊反映,爆炸完之后,还响起了无数的枪声,初步怀疑是黑社会寻仇,警方那边还是守口如瓶,不肯透露更多的消息,如果电视机前的你在汽车爆炸的时候,刚好在现场,目睹了事件发生经过,又或者用摄录器材拍到了当时画面,欢迎和我们联系,我在现场的报道就到这里,下面将讯号交回给演播室。”
萧云静静看完这段新闻,嘴角淡淡一弯,然后随手关了电视,因为他已经看到杨梓棋了。
沙滩上,雨落万点坑,海浪卷起细沙,轻拍暗礁,茫茫大海蔓延至远处天幕的那一端。
杨梓棋撑着伞站在那里,出神地望着大海,大团大团的乌云,就层层地压在大海的上面。
“下雨天,好像不适合吹海风吧?”萧云也撑着伞,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喜欢。”杨梓棋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天大,大不过喜欢,这种天气吹吹海风,也蛮特别的。”萧云附和道。
“我对趋炎附势是免疫的。”杨梓棋轻蔑地笑了笑。
“难怪你单身。”萧云摸了摸鼻子。
“你又知道?”杨梓棋转过脸瞪了他一眼。
“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带一个大男人回家,到家手机都不随身带,拍拖就见鬼了。”萧云笑道。
“要你管!”杨梓棋没好气道。
“跟你商量个事呗?”萧云没再逗她,掏出根烟,点着抽起。
“你要再敢占我便宜,我丢你下海喂鲨鱼。”杨梓棋冷哼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我这些天将要吃你的住你的,无以为报,要不给你当几天保镖?”萧云吐了一个烟圈。
“就你?只会抽烟打屁的一个小白脸,还保镖?到时就不知道谁保护谁了。”杨梓棋不屑道。
“要不要这么直舒胸臆?”萧云一脸苦笑。
杨梓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清丽柔媚之处,如琼花堆雪,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我虽比不上长板坡的赵子龙,景阳岗的武行者,但花拳绣腿还是会两下的。”萧云推销道。
“真假的?”杨梓棋一脸的不相信。
“我轻则可以把人捶成泰迪罗宾,重则可以把人打成郑智化。”萧云弹了弹烟灰道。
“吹牛。”杨梓棋忍着笑道。
“真真的,要我给人点面子,火候掌握好了,还能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萧云王婆卖瓜道。
“试用两天吧,要不趁手,你自觉哪凉快哪呆去。”杨梓棋的翘舌音说得比很多北方人还溜。
“那这工钱……”萧云得寸进尺道。
“要脸吗你还?趁本小姐还没后悔,赶紧滚蛋!”杨梓棋双眼瞪着这恬不知耻的登徒子。
萧云知难而退,一根烟抽了一半就扔沙堆里了,往回走几步,问道:“问你个问题呗。”
“问!”杨梓棋咬着牙道,以本小姐的智商,就不信还会栽他手上。
“知道为什么麦当劳的薯条要比肯德基的好吃吗?”萧云问了一个无聊问题。
“因为麦当劳的薯条比较脆比较硬,肯德基的都软趴趴的。”杨梓棋很认真地回答道。
“嗯,这就是叔叔跟爷爷的区别。”萧云点头道,然后转身往屋里走。
杨梓棋琢磨了一阵,明白过来,脸腾地红了,冲着那个孤寂而伟岸的背影怒吼道:“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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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樱花老街。
今晚,香港下雨,而远在千里的宁州也是大雨滂沱,形成遥相呼应的景致。
雨水敲打在窗台铜做的一个飞檐兽吻之上,发出密集而又清脆的声音,像是无数精灵在歌唱。
燕中天饶有兴致地听着这雨趣,枯枝般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大腿,忽然想起70年多前,在j西万家岭周边的山岳地带,与薛岳兵团合力围歼冈村宁次麾下的106师团的那一晚,就是这样的雨天,那一仗打得痛快啊,1万3千人的师团被歼灭了4个旅团,击溃一个旅团,最后仅剩下1500人了,要不是小日本第27师团以及101师团及时支援,106师团很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不过瑕不掩瑜,想起这桩往事,还是身心愉悦的。
站在身后的马踏飞燕看到将军嘴角的那一丝笑意,心情也莫名其妙地被外面的雨精灵感染了,微微跳跃着。在庞月明那里的潜伏任务完成后,他就回到了燕中天的身边。作为一名不世出的九品高手,他很少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武艺,除了那一次在三都岛的礁石上,跟仙子痛快淋漓的一战,深厚的内力,即便是贵为九品上的仙子也要集中精力应付。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默默无闻地站着,无论是在庞月明身边,还是在燕中天身边。
其实他的真实姓名叫马飞燕,只是其他人觉着叫马踏飞燕更顺口,也就多出来了一个字。
“听说孩子在庙街被伏击了?”燕中天开口打破宁静。
“嗯,出师传回来的消息,车子被炸了,还有带枪的,人现在还没联系上。”马飞燕轻声道。
“呵呵,这孩子,能耐见长啊。”燕中天尖笑道,显得阴森,竟没有一点忧心忡忡的样子。
“七少爷福大命大。”马飞燕低头道。
“这些都是虚的,关键还是靠他自己的实力,庆幸我没有揠苗助长。”燕中天微笑道。
“枝叶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马飞燕提醒道。
“瞅不上,他是现上轿子现扎耳朵眼儿,临阵磨枪,斗不过孩子的。”燕中天自信道。
“我多虑了。”马飞燕轻声道。
“可惜啊,孩子在香港的对手可不是黎枝叶一个,还要多操点心啊。”燕中天平静下来。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马飞燕轻声道。
“你去趟香港吧,帮帮孩子,我可不想孩子这趟折腾变成黄巢闹长安。”燕中天淡淡道。
“好,那枝叶他……”马飞燕欲言又止。
“必须死。”燕中天的语气平淡得如同枯藤老树昏鸦的静景一般。
“明白。”马飞燕凝重点头。
燕中天听着雨声,哼起了《玉堂春》:“你本是宦门后,上等的人品,吃珍馐,穿绫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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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老书迷的风雨相伴,感谢新书迷的青睐有加,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