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一路顺风

我有些懵,怔怔看着秦远,这才发现他跟以往的不同。以前的秦远,永远是那种不紧不慢,做事情进退有度,身上带着一股儒雅的气质,但是现在的他,却完全是两个极端。

头上缠着一圈绷带,仍然有斑驳的血迹,他明显风尘仆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觉一样,眼里是密密麻麻的血丝。看人的眼光,就像是一头嗜血的狼,我有些心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远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看着我。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怎么?不认识了?”

我已经预感到了不妙,但对方是秦远,我并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而是缓缓举起手,示意自己不抵抗:“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秦远嘴角勾勒出一丝嘲讽的弧度。他偏过头,冷笑了一声,然后转了过来,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豹子死了。”

短短的四个字,让我张大嘴巴,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仿佛有一道雷霆在脑海中炸响。我整个人都失去了反应的能力,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下,才颤抖的说道:“豹子,豹子死了?”

那天的场景,我还记得,豹子拼尽一切让我逃走,而自己则是带着人抵挡,我以为作为洪清会的人,他们应该不会对豹子怎样,可结果却是让我难以置信。豹子,真的就死在了乱战之中?他明明也有机会逃走的,秦远嘴里说出的话,我不会怀疑,他没有必要用这件事情来欺骗我,眼眶逐渐的湿润,我落下了眼泪,想到了一个可能,以豹子的性格,他根本不会退后,他既然说过掩护我走,一定是用最后一口气挡住敌人,除非是踏过他的尸体,不然,没有人能够过去!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无法形容的悔恨从我的心中升腾起来,拉扯着我的心揪着疼,我的拳头紧握住,恨洛夫人,也恨自己,如果不是洛夫人残忍无情,会有那么多人死吗?如果当时我不走,豹子是不是就能留住一条命?

秦远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冷笑道:“怎么,后悔了,还是害怕了?”

我干涩的说道:“后悔什么,害怕什么?”

秦远呵呵一笑,朝前走了一步,枪口顶着我的额头:“洛夫人告诉我,是你临阵脱逃,陷害豹子为你而死,我原本还不信,但现在看你的反应,恐怕是真的了,你好,你很好啊,原来我们一直都看错了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重新认识下,我该叫你叶炳文,还是该叫你周豪呢!?”

我不想反抗,被秦远拿枪指着,跟其他人追杀的感觉不同,心如死灰,四个字能够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直视秦远的眼睛:“洛夫人是这样跟你说的么?”

临阵脱逃,陷害豹子,这种事情我自然没做,当时的情况是豹子以死相逼,逼着我走,所以我不得不走,可洛夫人这样解释,我竟无法反驳,因为我的确是抛下了豹子一个人,导致他因为我而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豹子的确是因为我而死的。

秦远说道:“你可以解释,如果你说不是,我饶你一命,如果你说……”

我闭上眼睛大叫:“是!”

秦远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我。

我脖子后仰,痛苦的说道:“是的,是因为我,豹子才死的,秦远,你开枪吧,死在你的手里,总要比死在洛夫人的鹰犬手上好得多!”

秦远眼里满是寒意,手指扣在扳机上,缓缓的用力,我嘴角带着解脱的笑容,这一切都像是梦一场,现在,就当梦醒了吧,只是叶轻眉,我注定要对不起你了……

咔嚓。

然而,秦远扣动了扳机,发出的声音不是砰,而是清脆的咔嚓声。

我奇怪的睁开眼睛,却是发现秦远已经放下了枪,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就像是最初见我时候的那种笑容,我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道:“如果你刚说不是,那么我会换上弹夹,真的杀了你,豹子的死,你脱不了干系,可你说了是,这证明你没有隐瞒,光明磊落,这样的你,又怎么可能陷害豹子呢?洛夫人算准了你会这么说,所以才让我来杀你,但她却低估了我秦远,我已经死了一个兄弟,又岂会不过脑子就这么轻易的杀掉另一个兄弟?”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嘴唇哆嗦着:“你,还当我是兄弟?”

他大笑一声,抱住了我的肩膀,我无比的激动,同样将他搂住,在双方看不到的角度,我们同时流下了眼泪,三兄弟,豹子已经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情谊,只有男人才懂,当我们重新面对面的时候,已经偷偷抹掉了眼泪,不让对方发现端倪。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黄色的信封,捏在手中说道:“我的大哥是叶炳文,你不是他,所以你不是我的大哥,但你跟我并肩作战,生死之中,我能够感觉到彼此的信任,不管是豹子,还是你我,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心意都是相通的,他可以为了你而死,你肯定也能为了他付出生命,所以,你依然是我的兄弟,我这次想方设法的出来找你,还是要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

我接过信封,在秦远的注视下,缓缓打开,里面的东西是我很熟悉的,曾经每天都带在身上,是我的身份证,上面写的不是叶炳文三个字,而是周豪!

我拿着身份证,看着秦远:“你是怎么弄来的?”

秦远冷笑一声,说道:“洛夫人掌控大局,所有人都投靠了他,那天晚上,你忙着逃命,洛夫人忙着收拢人心,而我呢?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早早就退了出去,可当时,我就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尤其是幕后的黑手,居然是洛夫人,我百思不得其解,打算去找线索,便带着人来到你的住所,在房间里发现了你的身份证,看着你的真实姓名,我已经知道了一切,原来你真的不是我大哥,而洛夫人则一直在利用你,当时,出于侥幸心理,我把身份证带走了,现在物归原主,一定能帮到你大忙。”

我拿着身份证,有些奇怪:“可是,洛夫人难道就没有怀疑吗?”

秦远说道:“我也想不通,莫非她忘记了还有这个东西?事后她压根没有提到过。”

我思忖少许,还是无法解释这件事情,难道洛夫人想放我一马?可这怎么可能,她这一路追杀,可从来没有断过……想不通,那就干脆不想了,我拉着秦远的胳膊,说道:“走,你跟我一起走,我们兄弟齐心,定然能闯出名堂!”

秦远却是掰开了我的手:“你一个人走吧,我就算了。”呆妖吉圾。

我诧异的看着他:“难道你还要回去?”

他点了点头,叹息道:“我跟你不一样,从小洪清会就是我的家,我这辈子,都注定跟洪清会脱不了干系,小的时候,我跟豹子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生是洪清会的人,死是洪清会的鬼,要用一生所有,来守护洪清会,现在,天翻地覆了,叶家的痕迹,正在不断的消失,洛夫人的野心很大,从她做的事情就能看出来,她所追求的东西,远超我们的想象,所以,我要回去,一是不想离开家,二则是我要看着她,守着洪清会。”

秦远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我知道无法动摇他的决定,担忧的说道:“可洛夫人会杀了你的。”

秦远摇头:“她有野心,有野心的人需要人才,我就是个人才,所以她不会杀我,因为留下我比杀了我更有用。”

这句话说得赤裸裸,我想了想洛夫人的做事风格,多半会如秦远所料,只是,好不容易相聚,难道又要分开吗?

秦远抱了抱我,说道:“走吧,周豪,永远不要回来了,你只要记得,还有我这一个兄弟就好了。”

我紧紧捏着身份证,在他胸口砸了一拳,转身离开:“你这个兄弟我不会忘记,但是,你记住,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我的车开向远方,秦远则是没有走,他把车掉了头,竖着挡在路中间,然后自己站在车边上,默默等待。

差不多五分钟,过来了三辆车,阿诚带着一群人下车,说道:“周豪呢?”

秦远拿着打火机点烟:“被我放走了。”

“什么!?”阿诚恨恨的瞪了我一眼:“所有人上车,给我追!”

秦远冷笑一声,就在所有人上车的时候,他换上了弹夹,然后砰砰砰几枪,将车轮胎打爆,阿诚回头看着他,冲上来掐住他的脖子:“麻痹的,你他妈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秦远的脸色涨红:“不想活的是你们才对,真以为这一路上我不知不觉?你们想跟踪我,也不看看我是谁?老实说,甩开你们来见周豪,你们的反应速度比我想的还要慢!”

阿诚脸色铁青,就要直接下杀手,秦远却是冷冷的瞪着他:“你的主子没有让你杀我!”

阿诚松开手,将秦远丢在地上,打了个电话,吩咐分会的人提前去阻挡,他看着几个塌陷下去的轮胎,恨得咬牙切齿,忽然间,他眼前一亮,秦远的车还是完好无损的,他刚要说什么,秦远却又是开了一枪,将自己的车前胎也给打爆了,阿诚直接傻在原地,秦远看着他们,笑的流出了眼泪,他望着前方空旷的道路。

“兄弟,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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