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小施主可是在困惑?”迎面走来一位慈眉善目的方丈,一手捻着佛珠,一手向帝兮痴淡淡的行了个佛门礼仪。
这方有些阴暗的角落根本没人会注意,所以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和尚,帝兮痴持着打量的目光,这里,没人认识她,没人知道她,想怎样都行,所以帝兮痴就这样打量着他,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
方丈也不恼怒,依旧微笑着任由帝兮痴打量,手中的佛珠还在转动,人也是这般慈祥,出家人都以慈悲为怀。
过了莫约半刻钟,帝兮痴才淡淡的开口:“我有什么好困惑的?”
方丈笑而不语,亦是看着帝兮痴,像帝兮痴那般看了半刻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那半刻钟。
“老衲能为小施主解惑,若小施主不嫌弃可否跟老衲来一下。”既然她问了就表示她有惑要解,或许是心结也说不定。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她?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好,那……带路吧!”
跟着方丈来到一处幽静的小苑,白莲盛开,幽静清香,偶尔有鸟声掠过,境美声优……这佛家之地果然清静,能除去红尘中人的一颗凡心,投身而入这一方净土。
“小施主,先喝杯茶。”为帝兮痴倒了一杯茶,方丈笑意盈盈的请她喝下。
茶是极好的,绿意盎然,茶香四溢,有种能抚平人心中躁动的作用,望着这杯茶,不温不热,恰到好处,帝兮痴轻轻端起,一饮而尽,尔后放下,那茶到了嘴里是满口的茶香,却又带着无尽的苦涩在其中,滋味是销魂的苦涩。
“味道如何?”方丈轻声问道。
“满口留香,却苦涩非常。”帝兮痴如实说道。
听了帝兮痴的话,方丈在为帝兮痴到了一杯茶,“这次小施主试着慢慢品尝。”
再次端起茶杯,不再一饮而尽,而是听从方丈的吩咐细细品尝,然,同一杯茶,喝出来的效果却是截然不同的,先前一杯是销魂的苦涩,然这杯是清香甜美,令人贪杯。
“如何?”直到帝兮痴放下茶杯,方丈才再次问道。
“香甜可口,有些令人贪杯……不知这是什么茶?好像我以前也喝过,只是有些久了,便忘了,如今有很多事都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很多人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模样了,想想也好,想想也不好。”再为自己添一杯茶,贪杯的细细品茗这其中的香甜,一脸享受的闭上眼,除却浮躁,不安……整个人好像得到了一方净土,一心菩提一般,身心同样是安逸的,安逸到真真切切的可以感受到那一份掩不住的幽静。
“此茶名曰一个戒字,人生苦短,能戒多少算是多少。”戒骄戒躁,戒嗔戒痴,戒贪戒色,人生几何,漫漫长路,滚滚红尘,一切皆是命……
“戒?”有些疑惑道,揣摩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便继续细腻的品茗着这令人贪杯的“戒”。
“小施主,有时候能放下一些事,戒掉一些人未尝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执意而为之的话,受到的伤害只会更多,冤冤相报何时了?”方丈轻叹,亦是为自己倒了杯“戒”,对帝兮痴说的那番话倒是暗藏于玄机,含沙射影。
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帝兮痴有些不明所以,却只一瞬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有些事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也是时候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吗?可其他的呢?
“哼!你在开玩笑的吧?是个人就无法戒掉七情六欲,我只是一个人,不是神,所以我无法做到。”对上方丈那慈眉善目的脸,帝兮痴有一丝嘲讽蔓延至妖娆的朱唇,一个人怎能戒去一切,这是天大的玩笑了。
“小施主,请握住手中的茶杯。”没有因帝兮痴那嘲讽的样子而改变任何情绪,方丈依旧是慈眉善目的请帝兮痴做着一些小事情。
见方丈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提起茶壶,帝兮痴想自己明白方丈要做什么了,可那又怎样?依旧无法改变自己的决心。
把茶杯紧握在小小的手中,帝兮痴对上方丈的眼,毫无畏惧。方丈依旧笑得慈眉善目,提起茶壶慢慢把茶水倒进帝兮痴紧握的杯中,然这一次倒出的茶水不同于先前温热适中,而是滚烫滚烫的,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碧绿的茶水渐渐上升,慢慢的占据整个杯子,却还未停止,一直到溢出来也不见停止。
帝兮痴就是那般顽固的紧握着,不松手,滚烫的茶水把她那白嫩细腻的小手烫红了一大片也不去理会,好像一个失去了知觉的人一般。
“小施主这又是何必?水满则溢,你这般换来的能有什么,不过徒增伤害罢了,罢了,罢了……”终是方丈放下茶壶,摇头叹息,不无慈悲的看着帝兮痴,尔后留了帝兮痴一人独自思考。
“水满则溢……吗?”
“砰……”
茶杯脱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上一角红裳,染了一方干净,终是玷污了华裳之美。
他是告诉了她两件事情吗?
第一,欲速则不达。
第二,水满则溢。
原来是她太执着了,一些事情可有可无,她却执着于那过过程,明明过程并不美好,可她的执着是害死她了的,结果斗一样,可过程却不同,一方可苦涩,一方可甘甜,而她选了苦涩的那一方。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明镜亦非台,菩提本无树,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她,这一世活得太累,太苦,太难,以至于忘了自己的本心,她本来说那般的,可为了最快的速度,她放弃就最好的结果,为了最美好的狩猎,她独自舔着伤口。
没有人会明白,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只会埋怨她,说她欺骗了他们,把他们伤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可真正受到伤害的那个人是谁?没人知道,也没人想
知道。
幽静的流水小苑,白莲盛开,一方石凳之上的人是那么的完美,仿佛是上天特意而为之的,她一袭红裳在这一方素雅中显得别样的美好,那风华绝代的妖孽容颜是百看不厌的,越看越令人沉溺的,她身上淡淡的,不自知的高贵不经意间流露,有些王者的风范,却比王者多出了分稚气。
这样一个人是令人疯狂的,令人痴醉的,能为之倾尽天下,无怨无悔。
在这流水小苑找到帝兮痴时,帝兮痴便是这般模样,钟离未央不免看得有一阵惊艳。
这 世上没人会说帝兮痴是丑的,她便是上天的宠儿,纵然那妖孽的容颜有着瑕疵,可她依旧美得风华绝代,令人为之痴狂,她不是上天的宠儿还能是什么?
放轻脚步,一步一步的靠近,不想打扰到静静冥思的人,不想破坏她此刻难得的安静,就这样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靠近,靠近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令他心悸的人。
“痴儿,你的手……怎么伤了?”待近了些,从她的妖孽容颜移开目光才发现满地的残局,破碎的瓷杯,晶莹的水珠,汇成了一副残缺的美,但那一只柔嫩的,白皙的,修长的小手此刻一大片的红印泛起,还带有些小小的水泡,看起来好不恐怖,好不吓人,就那一片红印毁了一只如此好看的手。
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被开水烫伤的,而钟离未央不傻,在看到这满地的残局便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不免有些心疼。
“很疼吧?”小心的避开脚边的碎片,钟离未央半跪于帝兮痴面前,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烫伤的手,如同对待世间珍宝一般,显得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摔碎了一般。
一口气一口气帮她吹化那滚烫的温度,只想着如何能减轻她此刻的痛苦。并没有觉得此刻他所做的动作是多么的荒唐!他是一个高贵的帝王,是高高在上的,最为尊贵的,什么时候他也会半跪于人?什么时候也有人会得他如此真心对待?什么时候他也会去关心一个人?心疼一个人?这样的他还是他吗?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轻抿着朱唇,不言不语,妖孽般风华无双的小脸不露半分表情,有些淡然,一双凤眸清明如灵台,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美非常,温润醉人的男子,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终是那般复杂难测。
“真的不疼吗?是谁教的你这样,痛极了也不吭一声?”他是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待她,可不见她吭一声,不免有些疑惑,便轻声问道,但抬眼间,只见她这幅淡然的表情,半分痛苦都没有表露出来,心下不免一阵气节,没来由的就怒火中烧。
可话说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怎么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不像他。
“疼?说了就不疼了吗?”凤眸中染上一片疑惑,她早就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了,怎么可能会觉得疼?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麻木了,哪里还有疼的感觉?这不是很可笑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