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没有错,自己很有先见之明,错的就错在他手段不够凌厉,竟然让这些人都活着,所以自己现在才会这么被动。
段绍祁看着皇上目光的不断转变,有些彷徨转而阴狠还有些后悔,也说拿不定他在想什么,但是他没有看到一点忏悔。
“当初我对闵州围而不攻是看到在兄弟的份儿上,这次我依然会围而不攻,但是这份榜文我会在三天之后开始发,你想想清楚吧。”段绍祁说完就走了。
皇上看着段绍祁背对着他,转即就拿起座位下的弓箭。
“你都多少年不碰这些东西了,越是好的弓箭,估计你越拉不开了。”段绍祁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皇上气恼的用力拉了一下弓,果真没有拉开多少,他反复的试了几次结果自己从龙椅上跌下来了。
“孩子都睡了?”段绍祁进了营帐看着叶青瑶在看账本。
“恩。”叶青瑶看到段绍祁回来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就算他们现在围了京城,那京城里面也是十分危险的:“你进宫怎么样?”
“没事,皇上会答应的。”段绍祁不在意的说:“等我们的事儿完就离开京城,不等小民登基了。”
“真要废了皇上啊?”叶青瑶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自古以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段却生生的要把皇上给逼退位了,偏偏别人还支持他。
段绍祁揽着叶青瑶的腰笑了一下:“这天下本就是明君贤臣,若不如此也早晚不会姓绍的,你的先祖不也是如此。”
叶青瑶瞪了段绍祁一眼,她是真的没有在意过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身份:“我不懂这些,我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叶青瑶不在意的说。
皇上在意自己的皇位,在意自己的声望,就是这些在意让他不得不对段绍祁低头,没有等到第三天皇上就以身体不适为由退位,传位给九皇子,下面却是一片叫好,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十分萧瑟。
虽然他们都知道皇上这是被逼无奈,可是这对他们来说却是好事啊,不用打仗对谁都好。
亲王带人进城的时候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这个少不了一些大臣的功劳,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秦王后面的那辆马车,不知道里面究竟坐了什么人,竟然有此尊荣。
老百姓不知道那些手眼通天的人自然知道,于是就连进皇宫也没人过问那辆马车。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皇上不准任何人进入大殿,众人之间秦王一行进了大殿,后面还跟着一家人。
这是叶青瑶第一次见到皇上,她想过很多见到皇上是怎么样,真的见到却只感觉是一个老人。
皇上比她想象的都要老,那是因为他一夜之间头发花白,再无之前是丝毫意气。
皇上也是第一次见到叶青瑶,这样一个人若是放在平常他肯定不会多看一眼,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让明王为她生生的逼的他低下高贵的头颅。
“娘请,他是谁啊?”段梓莘有些好奇的说。
也许跟着大军跑习惯了,见到人也不怕生,哪怕见的人是皇上。
皇上看着一脸好奇的问话的段梓莘,即便是他的子嗣,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的,而这个小丫头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样,也许是不知者不惧。
“他是皇上,大绍的皇上。”叶青瑶很认真的回答了小辛的话,同时好像也是在回答自己。
“哦,就是小民哥哥的爹爹。”段梓莘很快就理清了其中的关系。
皇上听着一个小孩理清了这样的关系,心中生出了一种自己什么都不是的感觉,他只是一个孩子的爹而已。
段绍祁看着十分苍老的皇上,知道他做这个选择不易,可是最后还是做了这样一个选择,不是他愿意不愿意,而是他别无选择。
皇上从龙椅上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叶青瑶面前,每走一步他都怕自己会后悔,不过他还是走到叶青瑶面前了。
叶青瑶也不回避的看着皇上,就像曾经段在她后面她就有勇气出去做任何事情一样,只要段在她身边,她俯瞰江山都不回避。
皇上咬了一下牙:“我对之前派人追杀人向你道歉,是我太心胸狭隘,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请你原谅。”
“你是个坏人,你竟然派人杀我娘。”段凌泽立马挥舞着小拳头站在叶青瑶身前。
皇上不愿意低下的头猛然低下了,他到现在没有一个儿子愿意为他站出来,而叶青瑶的儿子那么小,竟然知道保护他娘。
“小豆。”叶青瑶拉了一下段凌泽蹲在地上看着他:“娘是怎么教你的?”
“遇到事情不要激动。”段凌泽有些理亏的说。
“恩,有些事情呢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能理解的,所以遇到事情不要激动,知道吗?”
“知道了。”段凌泽有些不服气的看了皇上一眼认真的说。
叶青瑶这才牵着段凌泽的手站了起来:“你是一个君王,所想自然与我们普通百姓不同,一家之主为一家着想所以是一家之主,一城之主为一城着想所以是一城之主,一国之主是要为一国着想的,而不是为自己的皇位。”
皇上听着叶青瑶这样说只能低头听着,他的一生都是为了自己的皇位,现在被人生生的从皇位上拉下来了,然后让一个后生丫头站在自己面前训话,偏偏说的又没有错。
“一个人负责多少,就会得到多少敬重,你因为百姓而成帝王,自然要为百姓负责,而不是百姓为你的王位负责。”叶青瑶很平静的说。
“是啊。”皇上声音变的十分苍老。
被叶青瑶这样质问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这一生还剩下什么?
是一生的荣华吗?可是他身在荣华之中,却没有一天安心的,锦衣玉食没有给他内心的安稳。
那么太平盛世吗?战火几年何来太平。
纵然是普通人的天伦之乐他也没有享受分毫,却是像敌人一样处处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