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剑飞的脸上刚才还挂着笑意,可听到萧遥的这话之后,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也算在燕京古玩圈里的老人了,看上的宝贝可从没有失手过。可没想到在这偏僻的西川古河县却偏偏失手了,要说这唐窑他也得到过,不过都被他安排去境外上拍了。
这四个茶盏是一套的,而且是唐窑之中最珍贵的唐英自制自用的影青瓷,原本他是打算买下来自己收藏的。
可是偏偏遇到个顶真的卖家,非要十块钱卖给这老师。卖了就卖了,最多花大价钱买个二倒手,可又偏偏这老师也是个油盐不进的。
楚剑飞的表情让站在他身后的荀辉看在眼里。
不过他不能出手,这楚剑飞到古河来是有另一件大事要办的,而且这事就着落在一旁的郭棒槌身上。这老头子脾气古怪,今天这架势摆明了就是郭家和这老师关系很好。
如果他插手强夺了这瓷器,不一定能够讨楚剑飞欢心,可砸了楚剑飞的大事反而一定会让楚剑飞拿他出气,这事得从长计议。
楚剑飞刚刚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宏大度,已经把话说到了一个非常高尚的程度了。如果现在要反悔却是会给旁人特别是郭老头一个很差的印象。平素就十分爱惜自己羽毛的他自然是不能出尔反尔的。
“呵呵,看来我是和这唐窑茶盏失之交臂了。那就希望萧老师能够好好珍藏,如果以后要是想出手。倒是希望萧老师能够想着楚某。”楚剑飞楞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满脸的微笑。
这微笑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刘东,给萧老师留个联系方式。”楚剑飞对身边的一个跟班说完后又转回头对萧遥说道,“萧老师,看来你也是个同道藏友,以后倒是要多联系。日后到燕京来可以找刘东。”
萧遥也没在意,收下了那人的名片之后笑这说道:“我也不算圈内人,只是个兴趣爱好罢了。”
“郭老爷子,我会派人和您联系时间地点的。再会!”楚剑飞谦逊有礼地伸出双手和郭棒槌握了一握之后,带着一帮人离开了春芸茶楼。
不过跟在楚剑飞身后的荀辉在上车之后对身边的一个跟班说了句:“查一查这个萧老师的底。”
萧遥回到学校之后,迫不及待地将这四只茶盏拿了出来。在桌上一一排好之后,一个个的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以他的鉴赏知识还不能从那些器形纹饰之类的细微处看出这唐窑影青与那些其他瓷器的区别和特征。
但是今天的事情无论是这款识还是那楚剑飞这个行家对于这四个茶盏的重视态度来说。今天他真的就算是第一次拣漏成功了,而且拣了个天大的漏。
一直跟着萧遥的水仙,见他如此认真和仔细,竟然彷若无物,心里不由有些吃味了。
“这四个小碗,真的是宝贝吗?看你和那楚公子都像是着魔了呢!你不是说家里还有把茶壶吗?怎么不拿出来看看。”水仙有些妒忌的出声说道。
“茶壶?我哪来什么茶壶啊!”萧遥楞了一楞,随即又想起自己为了得到茶盏对周春和编得瞎话,呵呵笑了起来,“那只不过是个借口。”
“啊!你骗人?!”水仙瞪大了眼睛气愤地说道,“周哥那么老实巴交的人,你也好骗他!”
“那不叫骗,按行里的话说叫故事,这种宝贝藏在他家他不一定会卖我,我要是强要他会觉得这东西一定很珍贵,那我就不能低价买到手了。所以搞收藏的人为了拣漏都会编个借口,表示这东西我要是有我的缘故的,当然它实际并不值钱。”
萧遥见她真的生气了,就解释道,“这是一种行业内的习惯,时间长了也就不拿它当做欺骗了。不过周哥今天的反应的确是让我有些太不好意思了。关键是之前对他并不了解,所以也不敢说实话啊!再说真说了实话这个价钱怎么可能买下来。他答应我也不能要啊!”
“那倒也是。”水仙想了想那五万元的价格的确很难让人选择,“那你为什么不把东西卖给那姓楚的呢,有了五万再把钱想办法给周哥分一份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们是欢喜了,可我该哭了啊!”萧遥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了。几百万的东西呢,就卖五万?除非他萧遥的脑子进水了。
“你干嘛哭?”水仙笨笨地问道。
“没了这么美的茶具,我又哪里去欣赏美人饮茶的美妙画面呢?”萧遥想道今天编得又一个瞎话,又忍不住他那见美女就要调戏的恶习了。
水仙听他这没来由的调戏之语,却是一楞,旋即一张白皙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红晕,粉扑扑地有种别样的风情。
萧遥随口那么一说之后也没在意水仙的反应,反倒是起身在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包从省城带来的碧螺春来。
“说了这么多倒真有些渴了,喝点我这个茶吧,应该比外面茶馆里的茶好很多,这是我一个同学家自己栽种的。”萧遥拿出一把普通的茶壶把茶泡上,宿舍里条件简陋也没有好水,只能将就些了。
在萧遥看来喝茶其实不是习惯,反而应该是一种仪上看到这么一句话,至今仍深以为是。
落雪宜喝酒,而喝茶,雨天最佳。
同样是水,酒是阳刚的,而茶是阴柔的。或许晴天喝茶更为科学,阳气上升,可补茶的阴柔。要不然怎会有“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的闲情雅致?
不过萧遥一直觉得,饮茶最好在雨天,当然决不能下暴雨。
刚刚回来路上快到学校的时候,天上开始淅淅沥沥地落雨了,这时候水仙既然回不去,那孤男寡女的最好还是喝些茶吧!免得尴尬。
而且对着这连绵的秋雨,听雨,饮茶,恰是再好不过了。
将茶倒好之后萧遥笑这说道:“我记得蒋捷有一首里描写的听雨,非常契合现在的情景呐!”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我们都是青年人应该没有老年人那些忧思,听听雨喝喝茶倒是十分惬意的事情。”萧遥轻吟了一遍那诗之后将两人面前的茶盏倒上茶,端起一个慢慢饮了起来。
他却没注意到对面的水仙看到他拿起这茶盏的时候心里又是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