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叔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捡子居然在打这个主意。他盯着捡子,说道:“这件案子太大了,一旦被牵扯进去,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你光看到利益,却没有想到后果。你牵扯进去,并不是什么好事。”
捡子说道:“河叔,我不想就这么一辈子。我不是不想努力干活,也不是想不劳而获一辈子,可我没有机会啊。
现在我眼前就是一个机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苏家这次虽然有很大危机,但不一定会输。
他现在缺人,我要是能帮了白一弦这一次,以后就可以跟着他,我就能改变我如今的这种每日乞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了。”
河叔叹了口气,说道:“你肯上进,是好的。可世上道路千千万,何必冒这么大的危险呢。
再说了,你想帮他,你怎么帮?你有这样的能力吗?”
捡子看着河叔,说道:“河叔,我现在是没有这样的能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打听。可我能学,我知道河叔你会。河叔,你教我,好不?”
这打听人,或者获取什么消息,都是需要一定的天赋和技巧的。不是你找上门去,大大咧咧的去问别人,或者找个人,随随便便打听就能行的。
像是白一弦这件事,他要打听王二,要不能暴露自己,还要打听出对自己有用的消息,而且还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没有一定的本事,是做不到的。要入这一行,一是要有天赋,有些人天生就会。二是要有师傅,只要师傅肯教,但也得徒弟聪敏,那也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而捡子认定,河叔一定有这样的本事。只要他肯教,自己就一定能学会。
河叔看着捡子,久久没说话,捡子也不催,就那么一脸倔强的看着河叔,显而易见,他这是下了决定了。
河叔又叹了口气,捡子见他神情有所松动,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河叔,我无父无母,从小被抛弃。
是养父养母捡了我把我养大。后来灾荒,他们都死了,我活了下来,流浪至此。我是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的。
河叔,您教我,我以后有钱了,一定把您当亲爹一样孝敬,给您养老送终。”
最后的这些话,显然是打动了河叔,这个年代的人,非常讲究养老送终,就怕自己老来无依,无人送终。
河叔无妻无子,也是孑然一身,现在还能动,能讨口饭吃,等到老的走不动了,饭也讨不了,怕是非常凄惨。
又想到这个捡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平时对自己也还不错,有时候自己病了,他讨到了饭,会来分给自己一半,可见品性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河叔盯着捡子问道:“你当真愿意为我披麻戴孝执子礼送终?”
捡子也干脆,直接开始磕头,说道:“干爹。”
河叔心中高兴,笑着将捡子扶起,说道:“好,好好好,想不到我孤身一辈子,老来还多了个养子为我养老送终。既然如此,那我便教你吧。”
捡子大喜,急忙说道:“多谢干爹。”
河叔说道:“你一会儿,先去将那王二最近与谁有过来往这件事情打听出来,然后带着这些消息去找白一弦。
这也是为了获取对方的信任,否则你就这么找上门说要投靠,那白一弦不会信你。”
捡子点了点头,河叔便跟他慢慢的细说起该怎么打听,从哪里入手,以及一些技巧来。
白一弦如今并不知道他不过是去打听个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他也不知道乞丐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才。
其实乞丐是个很大的群体,这里面有许多人,都多多少少有一定的本事,只不过没有被发掘出来,所以掩盖了自身的能力罢了。
白一弦回到家,那门房看到他,急忙把他拉到一边,有些神神秘秘的说道:“白少爷,您可回来了。小姐刚才出去了一会儿,带了个男人回来。”
白一弦一愣,抬头看了看天色。他是一大早就出去了的,找人花了点时间,又跟河叔聊了一会儿,如今回到家,也不过就是后世的十点左右。
这苏止溪也一早出去了?对于门房神神秘秘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问道:“带了什么人回来?”
门房说道:“高家的少爷,高原。”
高原?他倒是有些印象。这印象说不上好坏,虽然在醉仙居有过不愉快,但最终其实也没多大的冲突,他来做什么?
门房又说道:“白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小姐带着高少爷来了之后没多会儿,便还有一些人上门来了。
那模样,气势汹汹的,看上去来者不善呢。小姐本想派人找您回来,可谁也不知道您去了哪里。”
白一弦闻言,拔脚就走,心中对这个门房腹诽不已:有人气势汹汹的找上门,你丫的不赶紧说,还拦着我说些八卦。
走了几步,突然停下问道:“是些什么人?是昨天那些闹事的人吗?”
门房说道:“不是,好像是老爷生意上的一些人。”
高奎生意上来往的人?这个时候来苏家,又是来者不善的模样?白一弦心中有数,便又急匆匆的往前厅赶去。
到了门口,白一弦并未急着进去,而是走到了一边,从窗口往里看去。
厅中除了苏止溪和冬晴,之外,管家也在,而和苏止溪并排坐着的,正是高原。
在苏止溪的对面,还坐着三个人,三人都是中年人,一个大腹便便,跟苏胖子一样,又矮又胖。
还有两个,样貌普通,身材中等,但一个看上去一脸温和,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另外一个,则尖嘴猴腮,一副精明样子。
苏止溪此刻脸色难看,眉头紧皱,手边放着一些账簿。身后的冬晴,也是一脸气愤的模样。
旁边的高原,还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做派。
就听那大腹便便的胖子说道:“止溪贤侄女,你也别怪叔叔们逼你。你也知道你们苏家如今的情况。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苏家这次啊,有可能就真的,啊,过不去这个坎儿了。你们到时候若是完了,这账,我们找谁要去啊?”
那尖嘴猴腮的人说道:“是啊,我们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但生活所迫啊,我们一家老小,也得吃饭不是。
不能因为同情你们,就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最后那个笑眯眯的人则说道:“更何况,我们这次是站理的,苏家这次确实违约了,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到哪里说,就算是到了衙门里,那也是我们站着理呀。
那县令大老爷,也得为我们做主呀,你说是不是啊,贤侄女。”这人一边说,还一边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纸。
苏止溪紧紧的捏着账簿,用力到手指节都泛白了。白一弦明白,苏止溪如此表现,肯定不是真的如表面上这些人来讨账这么简单的。
高原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三位叔叔,你们已经和苏家合作多年了。苏家此次出事,确实是事发突然。苏伯父的为人,相信诸位叔叔都知道,也实在不是故意违约。
苏家刚出事,三位叔叔便来逼迫苏家女儿,这若是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对三位叔叔的名义,也会有损害吧。三位叔叔,就不怕别人说你们无情无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