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候,你不得好死啊!!!”
发出尖叫的正是被绑着跪在一处的浑身满是伤痕的慧娘。
露华抬眼望去,只见慧娘身上的衣服被抽的破破烂烂的,勉强能遮住身体,一头乱发盖住黑乎乎的脸,看不清样貌。
可是,露华看的分明,那女子的双眼中满是热泪,划过脸颊落下了一道道浑浊的泪痕。
女子身子挣扎着想要往前伸去,却被一旁的刽子手一脚给踢道了,即便跌倒在地上,女子的双眼仍然望着一个地方,满脸泪痕。
露华浑身一震,整个人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一般,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就是大盛的京都么?
为什么她还会看到这般绝望又带着刻骨般恨意的眼神?
露华心里有些难受,她以为她够努力了,可是……
双手猛地握紧,甚至发出了嘎嘣的声响。
露华,你做的还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看看这就是你自以为做的很好的局面,露华,这就是你不够努力才会造成的局面!
“安乐候,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安生!”慧娘趴在地上,杂乱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视线,可是她还是执拗的望向一个方向。
“楠哥……”
“楠哥,都是我害了你啊,值得么……”
为了我这样一个孤女,一个早已失去清白声名狼藉的女子,值得么?
尝遍了酷刑的都没觉得痛的慧娘,在看到自己曾经的情郎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热泪滚滚,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作孽啊。”旁边有人忍不住捂住了双眼,低喃了一声。
为了看着杀了自己儿子的人被砍首,安乐候亲自坐镇,所以就算老百姓十分不满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原来慧娘的情郎想要给慧娘送些吃的,也算是慧娘临死前最后一次说话。
一般来说就算是被斩首的犯人,也会给顿临死前的饱餐,也会允许亲人送行的。
可是安乐候恨极了慧娘,竟然不允许还让人将慧娘的情郎打了一顿。
那个男子也是个痴情人,非得给慧娘送行,结果就是争执中被官兵不小心给杀死了。
而这个官兵之所以会“不小心”杀了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安乐候的意思。
可是,人不是安乐候杀的,再者自古以来都说民不与官斗。
露华抿紧唇瓣,看着离慧娘不远处那个躺在血泊中的男子,咬紧了银牙。
“还愣着干什么,都午时三刻了。”安乐候不耐烦的催促监斩官也就是京兆府尹魏亮。
要不是为了出气,他堂堂一个侯爷怎么会来这个晦气的地方,还听着这个臭婆娘的谩骂?
竟然敢杀了他的小儿子,光死慧娘一个怎么能够,想必杀了她的情郎让这个臭婆娘很痛苦吧。
想想刚刚那个臭婆娘痛苦的表情,安乐候就觉得十分解气。
“好的好的,下官这就下令。”魏亮冲着安乐候一顿点头哈腰,然后转过头将将竹筒中的签子扔到了地上,对着刽子手恶声恶气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等着什么呢,赶紧的别让侯爷等久了。”
说完就冲着安乐候讨好的笑了笑,在安乐候一样点头哈腰的站着。
这个魏亮露华也知道,挺有手段的查案有一手,虽然偶尔会拍拍马屁,但是露华也认为水至清则无鱼。
实在没想到,这个魏亮竟然会这般趋炎附势!
眼看着刽子手往双手掌心唾了两口,抡起大刀就要砍过去。
露华急忙的往前走了一步,厉喝道:“住手!”
“嘭!”
刽子手挥下的刀是停下了,不过并不是因为露华的叫喊,而是因为——
就是刚刚露华喊出住手两个字的时候,一件东西飞快的击中了刽子手手中的大刀,然后不仅将刽子手手中的刀击飞了,同时还带着一股力道砸在了监斩官面前的桌子上。
那东西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就是安乐候暴跳的声音。
“谁,哪个混蛋居然敢暗算本侯爷。”安乐候说完之后还拿袖子抹了一把脸。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件东西是一个茶杯,砸碎在桌子上,茶杯中的茶水一下子就飞溅了出来,这让唯一一个坐在桌子前面的安乐候,洗了一把脸。
不过,这脸洗的不甚高兴就是了。
同时,因为这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刚刚喊出“住手”两个字的露华,露华想了想,又退了回来。
狗腿的魏亮急着献殷勤,立刻狐假虎威的对着众人怒声骂道:“哪个王八蛋缩在壳子里不敢出来?”
“呦,难不成你的王八蛋是缩在壳子里的?”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出来一声有些讽刺又有些轻慢的低沉的声音。
不知为何,露华听到这个声音,莫名的觉得有些耳熟。
“本官敢作敢当,不会像你似的缩在王八壳子里不敢出来。”魏亮闻言立刻反驳道。
“噗嗤——”忽然人群后面传来了一声清越的笑声,紧接着人群纷纷给那人让路。
“原来魏大人是王八啊。”这道声音明显和刚刚那道声音不同,这道声音明显温和不少,比之第一声少了霸道与狷狂。
“萧,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这个魏亮是王八蛋的事你怎么才知道。”
“受教受教,的确是萧孤陋寡闻了。”
几句话的功夫,说话的两个人已经走到人群最前面了。
是两个少年,一个一身玄衣长身而立,观其形体便隐隐感觉到少年骨子里的狂傲。
另一个一身浅蓝色长袍,温润如玉,君子端方。
是凤尘和月萧,露华眉梢一挑。
怪不得刚刚她觉得声音耳熟,原来是这个皮猴子又来了。
真是巧啊。
“你到底是谁,为何暗算本侯?”安乐候见凤尘和月萧气势不凡,便缓了缓口气。
月萧不受其父待见,凤尘常年跟随凤鸣大将军生活在军营中,所以说这两人都不是京都中常出现的人,安乐候不认识也正常。
“怎么,安乐候这是怕了?怎么这么软了呢?”凤尘撞了撞月萧,笑的十分……欠揍。
月萧居然还状似认真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安乐候一番,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的。”
“软蛋一个,小爷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硬茬呢,结果居然是个软蛋啊,真没劲。”凤尘十分失望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