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统领想要知道,何不回家去找答案?想必忠义候定留了什么东西,给岳统领解惑。”
不知为何,岳繁总觉得宁千雪在说这句话时,那句忠义候咬的格外重。
“什么意思?”岳繁皱眉,愈发的不明白。
这件事他爹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提前给他留下讯息呢?
宁千雪白皙的近乎病态的手指一下下敲击在木椅上,一下下似乎敲进岳繁烦躁的心里,语言尽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令尊那么聪明,想必深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道理。报应嘛,早晚会来,所以令尊早早备下要是发生意外让你解惑的答案,很意外吗?”
岳忠算是那些背叛过顺灵帝的大臣中最有良心的了,这不靠着出卖顺灵帝被封了忠义候,也不知道凤绝是不是故意讽刺他呢?
可是封侯之后,岳忠反而不怎么出现在朝堂上了,要不托病不去要不就是去了也一言不发。
也许是对先帝愧疚也许是觉得不得凤绝信任,反正是将一应事务全交给了长子岳繁,自己则不再过问。
岳繁听着宁千雪的话语,意外的没有发怒,而是眉头深皱,冷冷的追问:“宁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和宁小姐可是有什么仇怨?”
说实话,岳繁听到宁千雪的话有一瞬间的怒,但是他知道父亲也许真的办过一些有愧良心的事。
他曾偶然间听到父母的对话,他听到父亲痛哭流涕的对母亲说什么“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那地步,我只是想……我没想到他会那么狠,竟然都杀了……”。
虽说语音不详,但足够岳繁心中存疑了。
再加上宁千雪这两日的话和表现,他可以断定他爹做过什么错事,而且与宁千雪有关。
只是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值得宁千雪布这么一个局就为了杀他父亲。
要知道若是被人查到,就算是宁国公府恐怕也不能善了。到底是怎样深的仇恨,才会甘冒这么大的风险?
“什么仇怨?哈哈哈……”宁千雪玩味着重复了一句,转而竟然哈哈大笑。
岳繁一怔,满眼惊艳。
只见女子斜靠在美人榻上,青丝如瀑眉目如画,即便是仰天大笑也丝毫不减风采,反而更添一抹狂傲的神韵。
火红的披风因着女子仰头大笑的动作,缓缓下滑,滑下肩头,露出瘦削的肩头。
苍白的脸也因大笑添了几抹红晕,眼角晶莹似有什么在闪烁。
笑了一会,女子便低身咳嗽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咽喉生疼,粗噶的喘息声似乎有石子磨着喉咙发出的声音。
岳繁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站起身来却又不敢上前询问还好不好。
又像是想起什么,退了一步垂着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就在岳繁以为宁千雪就会这样咳到晕厥的时候,宁千雪慢慢的停下了咳嗽声,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直起身子,掏出手帕擦了擦唇角然后站起来,顺便将披风披好,看着岳繁不言不语。
“宁……宁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岳繁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女子因咳嗽而氤氲起水汽的双眼,他怕他一看就心软。
宁千雪本就是清丽无双的女子,平时或文文静静或疾言厉色,还从未出现过如此惹人怜爱的表情。
水蒙蒙的双眼遮掩了平日里不敢让人直视的锋芒,再加上柔弱的身子很容易激起男子的保护欲,更何况岳繁本就对她有意。
宁千雪又轻轻向前走了几步,若此刻有人进来定会误会,宁千雪和岳繁此时离得太近了,只有半步之遥。
岳繁的脸有些发烫,宁千雪却一脸淡定,很是认真的说道:“宁国公府的大小姐能和忠义候有什么仇怨呢?岳统领怕是想多了。”
她不怕岳繁去凤绝面前揭露她,她现在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除非凤绝有十足的铁证否则便不会动她。
更何况宁国公府的小姐可是从未见过忠义候,既然从不相识,自然谈不上仇怨。
“宁小姐冒着刺杀皇上的罪名,也要布这个局,不就是为了置我爹于死地吗?若说没有仇怨,宁小姐觉得我会信吗?”
宁千雪直愣愣的看着岳繁,眼中的水汽早已褪去换上了往日里淡漠的眼神,继续说道:“没有仇怨就不能害人了吗?岳统领未免太天真了些,既然岳统领认定这是我的手笔,还要问我原因。那好,我告诉你,没有理由,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可以了吗?满意了吗?”
许是宁千雪后面的语气越来越糟,岳繁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一个转身踢翻了椅子,怒气冲冲的大步离去。
就在岳繁踏出房门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了宁千雪淡淡的提醒,“岳统领回家去找答案吧,希望你到时候能珍重。”
百里夜曾经说过,岳忠这个人做事喜欢留后手,曾经亲自去监视了岳忠一段时。回来后百里夜就告诉宁千雪,岳忠一旦发生意外横死,岳繁自然会知晓当年之事。
那时候宁千雪就悄悄计算了,岳繁是个十分正直的人,而且很是执拗。
若是岳繁知晓了当年的事,就算知道岳忠死于她手也不会找她麻烦。
不过,广甫寺一行,算是毁了岳繁。
等他回家找到答案,他又如何面对他即将继承的忠义侯府?如何面对凤绝?他那种性子的人,绝不可能做到心无芥蒂。
怕是,岳繁到时候不仅会辞去羽林军统领一职还会拒绝继承忠义侯府。
虽然有些惋惜,但是宁千雪没有丝毫的内疚。
岳忠当年不也是因一己之私背叛了顺灵帝吗?那么多条人命,仅仅要了他自己的命,宁千雪还觉得自己心肠很好呢。
百里琦和竹枝等岳繁走后立刻进来了,百里琦皱眉问道:“你怎么又动怒了?你的身体你不知道吗?”
百里琦,哦,是璃珞,十分不满宁千雪这种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体的做法。
转头对竹枝说道:“我的房里有带小姐的药,你去煎一包,能入口了立刻给小姐端来。”
竹枝连忙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去,走着走着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什么时候绮儿这么……该怎么说呢,反正觉着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