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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阴谋与爱情(下)
我从宫里回来的当晚, 京城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在半醒半梦之间, 听到了侍女的对话:
“雪……好漂亮啊!”
“那里……”
模模糊糊听得不太真切, 感觉又有一人进来, 周遭便安静下来, 在心里默想着:千万不要是王爷!
但天不随我愿,来人正是在那废院里枯坐一宿的端王爷。听下人讲,每年的第一场大雪, 王爷都会在那院里枯坐一晚,思念王妃, 今年自不例外。
脑子里迅速转动起来:王妃, 小郡主, 废院,雪, 手下,王曾,还有那不知名的凶手。
昨日小郡主的一番话我大致能猜出个究竟,可惜还有一事不明,也是我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项——他杀妻的原因。
隔着屏风, 依然能感受到他浓浓的杀气, 他呼吸并不自然, 似在挣扎。
不好意思, 我还不想死, 更不愿死在此人手下。
“王爷,有话问我吗?”成功在此一搏, 如果他不答,我必死无疑。
屏风后的人影稍稍晃了晃,大概没料到我已醒来。
我觉得这是一段漫长的时光,也许在下个瞬间他就会命人杀了我,而我已经醒了,死时估计会很疼。
“王爷,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王妃,为何而死?”
……
最怕的就是沉默,他在试探、思考我值不值得活下来。也许我与他的王妃有些相似,也许他也确实对我动了情,可连王妃本人都死得那么怨,我又算哪根葱?
“是为了皇权吗?”我希望他说是,这样我们就会有合作的机会;若不是,我怕也逃不脱。
“说说你猜到了哪些?”在考验我的价值是吗?
“王曾,在王府里护卫多年,以他管教的方式,王府内必然高手如云,普通的刺客很难进入王府;二,位置,那废院建得极其偏僻,王府树繁叶茂能将其隐入其内,王妃去那的理由甚奇;三,小郡主的记忆有很大的问题,要么是看到母亲被杀受到强烈刺激,要么……王爷能告诉我原因吗?”支起身子,披上放在床头的貂皮大衣,竟还是觉得有些冷。
“五年前,皇后被废,太子地位不稳,大臣对皇帝的决定多有不满。诸子联合各个王爷意图篡位,本王也参与其中。那夜,我与几个皇子派来的人密谈谋反之事,不想云娜多次发现我夜半外出,不由起了疑心,尾随我至废院。这事我本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那几日更是撤了园内护卫,所以她跟着我也没人发现。”他停了下来,故事快到结尾了,他会痛自是当然。
“她听到我们的谈话,要向皇上说去,众皇子的人自是不会让她去,她……”他的哭声阻止了那个残酷的结局的说出,但我已猜到:
“你看着她被乱刀砍死,又不能孤身一人对付那些人。所以你决定倒戈,提前告了秘,黑的被你说成白的,王妃又惨死他人刀下,皇上定会相信你。可你,如果不是那些人先站出来,王爷,你会不会是第一个杀死你爱的女人的凶手呢?”我先还担心是王妃红杏出墙,现在看来还是为了权力,又想到小白那副天真的样子,对屏风后的男人也不再客气。
在这些人心中,爱早已扭曲,只有有利和有害之分,王妃成为他的绊脚石,我绝不要!
他绕过屏风,直接走到我床前,“燕玲,你太聪明了,也知道得太多,本王……”
“王爷不想要那王位了吗?”一语点到他心尖,
“要,为何不要?本王连最重要的人都牺牲了,为何不能得到皇权?”
“我有方法助你得到皇位,但你要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事成之后再告诉你,不会危及到你的皇位就行了,不是吗?”皇位,你的心里现在只有皇位,但不保证事后你不会想别的,我要让那条件天衣无缝。
我们互相盯着对方,就像是两只狮子正在争夺地盘,都试图用身上的气压住对方。
“好,本王答应你!”我胜!
“王爷,你就让燕姑娘再去看一次十皇子吧,十皇子病重昏迷之中,尽叫着燕姑娘的名字,若燕姑娘能去看看殿下,兴许殿下的病就会全好了呀!”刘公公这三天,天天在端王府里求着王爷,可王爷却总不答应。
哎,都怪皇上一时糊涂,看到十皇子为了女人自杀,气愤不已,当即就允了王爷的婚事,现在只差过门了。这王爷不让燕玲去见皇子倒也能理解,就冲他对燕玲那份亲热劲,这醋自是吃得满满的,可皇上那又拉不下脸来求王爷,只能天天遣他这个倒霉鬼来求,可一点用都没有啊~
“王爷,您就可怜一下奴才吧!这燕姑娘终究还是王爷您的,您又何必和晚辈过不去呢?”再这么下去,我就只能拎着自己的脑袋回宫面见圣上了。
“父王!”
“王爷!”我牵着小郡主到处玩,不想却碰到这么一个情况。
刘公公见到我,两眼冒出金光,“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哭喊着:“求求燕姑娘去见见十皇子吧!自那日姑娘走后,十皇子三番五次地折磨自己,他……”
“您老回去吧,就跟他说:我燕玲要不起,自然也给不起!”拉起小郡主的手,转身便出了屋子。
不能听这些,我只要知道他没死就成。
小白,为了我的自私,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太子殿。
床上那人浑身缠着纱布,有些地方血还渗了出来。他的四肢被绑在床板上,口里用上好的丝绸塞着,却还是发出呜咽声,早已哭干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床顶。
“皇上,药来了!”一名小太监胆战心惊地走上前来,这几天已不知有多少宫女太监无故被仗毙,他真担心自己小小的失误引来皇帝的不快,遂走得很慢。
“呈上来。”皇上已经在这守了三天了,除了每天的早朝,皇上基本上就在这里守着十皇子,从没看过皇上对任何一位皇子这么好过。
“是!”小心的将药放在皇上手上,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皇上轻轻拿开罗慕白口里的那块帕子,看到他口里还未散尽的血,心疼不已。那天他虽及时制止了罗慕白,将那金簪打掉,可没想到从那之后,这孩子就变着花的找死,有次差点咬断自己的舌根。自此,皇上就只能这么固定住他,塞上帕子,避免他再次自杀。
“慕儿,来,把这药喝了~”慈爱的语气换来的却是他的无视,罗慕白只是直直地向上看,药灌到他口里又流了出来。
“你这又是何苦呢?”皇上此时真是后悔应了端王爷的婚事,早知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当初就不应放了那女人。
此刻,刘公公在殿外犹豫了很久,终觉得还是不要把燕玲的话告诉给十皇子。
“皇上,奴才今日在王府,还、还是未见到燕姑娘。”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十皇子的眼睛,刚才在提到燕姑娘的时候,十皇子的眼珠飞快地转了转,可转瞬又黯淡了下来。
“哎,皇弟这醋吃得真是……好了,待明日朕亲自下旨,让她进宫来见你。来,把这药喝了!”带有一丝乞求的语气,高贵的帝王还是无法撼动这孩子的心。
“你,你!罢了,朕现在就命人去请她来总可以了吧!”床上那人动了动,总算吱声:
“人来,心没来,又有何用?”说完,又闭上眼,不去理会周围的人。
“你!哎~”皇上气急了,想抽他几巴掌,但又舍不得打,手上的药碗便成了替罪羊,被摔了个粉碎,拂袖而去,留下刘公公立在床边侍奉汤药。
“殿下,您就喝点吧~”刘公公在心里早把这主子骂了个半死,一个要做太子的男人,却像个妇人一样哭哭啼啼,还这么难伺候,真是……
“十皇子~”稍稍凑近一些,仔细看这十皇子和他母妃长得还不是一般的像,难怪皇上近二十年来为了让他继承大统,杀了那么多皇子和兄弟,就是在为这孩子扫清障碍,只可惜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争气……
“呀!”想得正出神,床上那人却突然睁开眼,死盯着他,刘公公险些弄翻了汤药。
“小主子啊!您可真吓死奴才了~”
“大人可有话要你转告我?”大人?哪位大人啊?刘公公想了一会儿,才知道这小主子还在把自己当燕玲的下妻,可这时候也不好说他什么。
“没啊~奴才没、没听燕姑娘说什么。”说完就发现自己露馅了,十皇子怎么会知道的?
“一个人,闭上眼睛时,听觉会很好,你在外面踱了半天,一定有什么事犹豫不决。”阴沉沉的语气,把刘公公吓得冷汗直流。
“殿、殿下,有些话,奴才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
“殿下与燕姑娘本有可能,但燕姑娘既已拒绝,那……”话还没说完,罗慕白再也呆不住了,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可四肢被固定住,怎么也松不开,力量太大,还把手腕勒出了红印。
“小主子啊~您就别再折腾您自己的身子了,这……燕姑娘说她给不起啊!”一边说,一边将罗慕白按在床上,可对方一点也不配合,情绪更激动。
“她要不起?我什么都不要倒贴给她怎么不行?我只是想做下妻,连夫都不敢奢望,怎么不行?大人,我要去找大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突然停住,昏死过去。
“来、来人呀!十皇子、十皇子晕过去了!”
王府,小院内。
我现在的身份是未来的王妃,虽然最近皇上找来各种理由推迟了婚期。
这样也好,我倒希望在事成之前都不要结婚,否则……一想到这几天头痛的事情,我就后悔当初的计划。
这几天,赏赐不断,府内的仆人俨然把我当成女主人,大小内务事情都要我决断,累死我了。
不过他们都很服我管(因为有王爷给我作后台),除了现在这种情况……
“主子!求主子让王爷留下我们吧,我们以后一定不给主子添乱。”秋碧领着府里四个侍妾,不停地给我磕头,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
“那个……你们……”我不介意你们留下来,反正我总有一天会离开。
“不行,统统出府!本王会让王管家安排的。”我总结了一下,基本我要拆他台的时候,他都会适时出现,而且都会带着小郡主。
“我母妃在时本就没有你们,你们休想留下来!来人啊!将她们统统赶出去!”小郡主一发命令,旁边的奴才哪敢不快,四个人就这样被拉了出去。
小郡主一转脸,满脸堆笑地望着我,搞得我恶寒不已。
“小娘,你看我今天这身衣服如何?”这称呼总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小三”,但她还喊得颇为起劲,在我眼前转着身子,好让我全方位欣赏她的华服。
“嗯,很漂亮呢!”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别人夸她漂亮的,小郡主自不例外,但是……
“父王,我就说这件小娘会喜欢!赶快要织造局赶制一件做嫁衣吧!”小郡主揪在王爷身上撒着娇。
王爷宠溺地摸摸小郡主的脸蛋,“好,父王一定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现在父王要跟你小娘说说悄悄话,你……”
“我自动消失,嘿嘿~”小郡主蹦跶着跑出去,带上门,又突然从门缝里伸进头来做了个鬼脸。
“小家伙好久没这么开心了。”王爷笑着坐下,又端起杯子喝茶。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小心地试探着。
他楞了楞,然后眯着眼,“你在怕什么?本王答应的一定会做到,现在不过是让这戏演的更真一点罢了。”
“呵呵,这样啊~”鬼才信!
“三日后,皇上将带领百官进行秋猎。”抬起眼,“皇上会宣布新的皇位继承人。”
“我知道了,三日后我会随王爷一块去围猎。”
阴谋正式开始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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