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恒微微一睁眼,看到梼杌在看他,吓得裤裆又是一热,这次是后面的。
好歹他的智商已经超过50,突然记起猛兽都不吃死尸的古训,于是他想到了装死,又怕装不像,急中生智,用额头狠命地向树干撞去,“嘣”地一声,手一松,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梼杌“呜”地扑过来,看到登恒躺在地上不动,就伸出利爪挠挠,又伸出大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两下。
登恒真的把自己撞昏了,一动不动。
梼杌顿时对这具“尸体”失去了兴趣,它的确只喜欢吃活人,就打个响鼻,低吼了一声,抖了下翅膀,掉头钻进林子里去了。
那怪物走了半个钟头之后,那些逃走的猎手战战兢兢地又摸回来,看看蠡孟是没了,登恒却躺在地上完好无损,只是额头上有个鸡蛋大的包,还带着血丝。
他们急忙上前把登恒弄醒。
登恒睁开眼看看众人:“我的头还在不?”
“在。”
“胳膊呢?”
“也在。”
“腿呢?”
“也在。连小弟弟都在。”
“感谢神灵祖宗!”
登恒坐起来看看,见自己还完好,顿时大喜,心里充满骄傲和自豪,非常佩服自己超人的勇气和智慧。
众人也大大夸奖了一番二头领的勇敢行为,然后商量怎么办。
最后大家达成一致,就说经过激烈搏斗,打败了梼杌,只是蠡孟头领阵亡了,回去向邳尹复命。
登恒向叔信汇报了,叔信大喜,拿出一朋贝准备赏给他。
就在登恒的手快碰到贝壳的时候,一个村民又冲进来:“邑尹大人,不好啦,妖怪跑到村子里吃人啦!”
叔信嗖地把拿贝壳的手缩回来:“你TM骗我呢!打跑了,怎么还来吃人?”
登恒顿时大囧:“我怎么知道……”
“我警告你,你立刻再去把那怪物干掉,否则不仅不给你贝,还要把你治罪!”叔信恶狠狠地威胁。
登恒噗通跪下了,说了实话:“邳尹大人,我们真的打不过那野兽啊!”
“尼玛啊,原来是来骗赏金!来呀,把这厮拖下去打……”
“别别,大人,我被、被那怪物打得够惨,您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登恒指着自己额头上的包。
叔信盯着那包,一脸疑惑:“那怪物会扔石头?”
“大人,它什么都会,可能还会射箭呢……”其他猎户附和着。
叔信顿时也没辙了,想了想,喊过小史来:“你,赶快写封信,到亳邑去找仲虺大人,让他赶快回来处理这件事儿。”
小史急忙找出一块木头片,拿起毛笔,开始在上面又涂又画,一边问:“那怪物什么样子?”
“身子象老虎,长尾巴,四个大爪子,人脸、还带着翅膀,好吓人……”
小史写完了,拿给叔信看,叔信一看,上面画了几个象火柴棍似的人形,还有一只带尾巴的苍蝇。
“这是什么?”他指着带尾巴的苍蝇问小史。
“这……这代表梼杌。”
“你确定梼杌就是只带尾巴的苍蝇?”
小史有点不好意思:“我没见过那怪物,听他们说说,本来想画大一点,谁知道没发挥好……”
“画大一点也是只苍蝇!”
“唉唉,大人,反正我还得去跑一趟,我给一解释,不就明白了?”
“那……好吧。我说,你最好再练练素描……”
小史揣着木片,带着两个仆从,坐着马车,出了邳邑,飞奔亳邑。
到了亳邑,小史先去见左相仲虺,把信给他看,又解释了一番。
仲虺大惊,不敢怠慢,急忙带着小史去见商汤,又把信给商汤看,给解释了一番。
商汤盯着木牍,皱了眉头:“我说,你们就被这么只带尾巴的苍蝇弄得焦头烂额?它传染痢疾很厉害吗?”
“唉唉,回禀君上,那不是苍蝇,是梼杌,吃人的怪兽。”小史急急忙忙地回答。
商汤看看众臣,司空咎单年龄稍微大点儿,是原来商大史咎穆之子,家学渊源,有学问,上前说:“君上,梼杌是一种很大的妖兽,据说他是黑帝颛顼的子孙,是神灵的后裔,很难对付的。”
“杀不死吗?”
“不不,能杀死。”咎单说:“这是种恶兽,所到之处会出现动乱,但是,如果能降服他,则会承天改命,国家兴盛,永享太平。”
“哟,还有这说法?那好,我就去拍死这只苍蝇!”商汤信心满满地说。
小史突然害怕了,自己拙劣的文字画给君上造成了极大的误导,让他认为梼杌就是只长尾巴的苍蝇。
商汤决定亲自出马,既然干掉这怪物能让国家兴盛,何乐而不为?
他让司马有虔点了20名精壮士兵,还有庆誧、湟里且、北门测三个武艺比较好的大夫,跟着仲虺和小史去丕山降妖除魔。
商汤一行先到了邳邑,邳尹叔信听说商侯亲自出马,大喜,急忙迎接,设宴招待。
那时候人吃饭就是在地上铺上席子,人跪坐在上面,面前放着案几,上面摆上杯盘鼎鬲盙簋之类的餐具,没有筷子,只有刀、匕用来取食,同时配合下手抓。
席间,叔信向商汤和仲虺汇报了情况。
商汤毫不在乎地说:“不就是只带尾巴的大苍蝇嘛,把苍蝇拍子做大点儿,一下拍死……”
“君上,不是苍蝇,是老虎,”叔信说:“那东西比老虎还大,有翅膀会飞,凶猛得很,所以一定得加倍小心。”
“哦,可那信上……”
叔信转头看看小史,小史不在席上,已经溜掉了。
“君上,臣下的看法吧,是我们触怒了神灵,所以才降下这么个怪物来祸害我们。”叔信说:“也许我们让巫师作作法,用法力就能祛除这个邪气呢?”
这么一说,众人都一致同意,因为这个办法至少不用去和那怪兽面对面。
有虔是员猛将,崇尚武力,皱着眉说:“什么法力,都不如武力,还是刀剑戈矛好使。”
可商汤一想,对啊,自己跟着叔叔学了十几年的咒术,还没实际用过,也许试试顶用呢?就同意了,而且声明自己要亲自上阵,使用咒术。
第二天,邳邑就到郊外砍树拔草,清理出空地,在空地上筑了土坛,这玩意儿古书写作“墠”,这就是行施巫术的地方了。
摆上祭品香烛。那时候的香烛就是用薰草、蔎草之类的香草晒干,扎成草把子,用的时候点着,就香烟弥漫,所以也称“香烛”,并不是今天看到的那种香和蜡烛。
在香烟缭绕之中,先由一群巫师们祭神、祝颂、歌舞闹腾了一番之后,商汤蹬坛做法,先用朱砂在一块木片上画上一只苍蝇,特地加了条尾巴,代表梼杌,放在地上,然后穿上黑布衣,披散了头发,打着赤脚,一手掐着诀,一手摇着鼗鼓(古代的拨浪鼓),跳着禹步,围着木片转,嘴里念念有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一个时辰念三回,可是似乎效果不大,不断有丕山下的村民来报告梼杌袭击村庄、吃掉人畜的事件。
商汤觉得是咒语的力量不够,更加卖力地念诵。
到了下午申时,商汤累得浑身是汗,手脚都麻了。
又来了一拨儿村民,除了禀报梼杌吃人事件外,还禀报了一件与梼杌无关的重大事件:
丕山下有个叫桃坞的村子,村子里几十户居民集体病倒,全都身体僵硬,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嘴眼歪斜,口吐白沫,瞪着眼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邻村的巫医们到了村里诊治,先从医学的角度做了会诊,深入分析了一番之后,认为这既不是癫痫、不是偏瘫、不是美尼尔氏综合征,更与艾滋病无关,但实在搞不清是什么病。开始怀疑是村民乱食野生动物感染了传染病,接着又怀疑是本村的巫医研制的新型毒药泄漏,后来又怀疑是和桃邬有仇的丽坞村派人释放的人造病毒……
研究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大家回归老本行,从巫术学的角度分析了一番之后,终于达成一致意见——这些人中邪了!
更有有经验的老巫医还英明地指出:这是中了魅术!
商汤一听,坏了,难不成是自己的咒语用错了地方?梼杌没咒倒,把桃坞全村咒倒了?
几个巫师凑过来称贺:“君上真的法力无边!竟然咒倒了一村的人,可喜可贺!”
“放你妈的狗……P……”商汤急忙停止念咒,寻思了半天,从怀里把那卷儿帛书掏出来查查。
“君上,您该用式术的,您好像用了魅术。”一个好像懂行的巫师说。
式术也作弑术,据说使用了能直接弄死人。
比如周初姜子牙射丁侯用的人偶、弓箭和咒语(《封神演义》里改成是陆压献钉头七箭书给姜子牙,射死了赵公明),就属于这种;后世的所谓“人偶术”也是,巫师用个人偶,写上某人的姓名、生辰八字,一边念咒一边用针扎,扎头某人就头疼,扎屁股就屁股疼,扎心就心疼,还会死掉,也是这种式术的遗法。
商汤愤愤地说:“我TM想用式术来着,可那需要梼杌的生辰八字,你有吗?”
“我又不是梼杌的老妈,我怎么知道?”
“或要梼杌身上的什么东西,比如毛发齿骨爪甲,你们有吗?”
“没给它梳过头、剪过指甲,也没……”
“那就少废话。”商汤一边翻书一边对来人说:“魅术得十二个时辰以后才能自动解除,你们回去找些人去看着那些中咒的村民,别让狼吃了。”
“是是,君上。”
一直翻到最后一卷,这卷的末尾画着个大方格,方格里画了一圈马牛羊鸡狗,虎鹿熊鹤猴等等,中间画着一只美丽的长尾大鸟,可能是神鸟凤凰,身上打着个红色的×。
商汤顿时一脸尴尬,盯着那个图发愣。
巫师看看那图形,又盯着他的脸:“君上,那图书上说什么?”
“说这种咒术对于动物没鸟用!”